.
小颜见了,脸色大变,指着这跃出跃入的鳋鱼,颤声说:“鳋鱼,这是鳋鱼!……辛大哥,不好了,有敌人入侵我家大寨!”
“从这些鱼身上就能看出家中有敌人入侵,小颜姑娘,你这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了呢,呵呵。”
辛棘奴看着水面的鳋鱼,呵呵一笑,不以为意。
“我真不骗你,辛大哥,我赤水寨族民皆为九黎后裔,我家大寨数千年来,从北到南,逐水而居。幼时,姐姐教我读寨志,其中记载‘鳋鱼,其状如鳣,动则其邑有大兵’。虽我没见过,但这些都是祖上所记,该不会错的,你信我,好不好?”
辛棘奴看着小颜惶急的神色,心下亦是颇感不安,遂温言说道:“小颜姑娘,你别急,我信你。我们这就快靠岸了,上岸后就好了。……嗯,你也别着急!”
辛棘奴安抚着小颜,大力撑动长篙,将木船向竹林岸边如飞划去。
木船临近竹林下的河岸时,一阵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泼洒下来,这段赤水河流立时变得浑浊不堪,黄豆大的雨滴哒哒的击打着水面,便如千军万马在河面上奔驰而过。
下了约小六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雨一下停歇了,河水立即变得碧蓝如漆,泛着诡异而柔软的蓝色涟漪,便如在河面上平铺了一匹巨大而柔软的蓝色绸缎。
同时,赤水水色不停的变幻着,仿佛有了灵魂而心神不宁。
急雨稍停,赤水上的天空,蓦然又出现扬沙天气,一阵急剧的沙尘暴袭击而来。沙尘暴笼罩下的赤水寨地界满目皆是一片天昏地暗。
随后,黄沙漫卷,呼啸的风沙吹得二人眼睛也睁不开,满嘴皆是沙子,只闻耳边风声呼呼地响。
这个世界尘土飞扬,一片混沌。
这样平地而来全无征兆的沙尘暴天气,不要说在赤水寨罕见,就是传统风沙偏多的西北大漠也不常见。这个沙尘暴天气,百米之外看不见任何东西,风里挟着沙尘迎面而来,站于木船上,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沙尘打在身上生痛的感觉,而船身竟不由自主的在近岸水面上打着了旋儿。
“辛大哥,我害怕!”
“小颜,别怕,抓紧我手!”
辛棘奴忙伸了左手去,将小颜右手紧紧抓住。
于此时,他急忙全力运转丹田元气,尽力施展师父所授的千斤坠功夫,将双足重重踏实了木船,使之不再打旋儿。船后风帆已给疾风吹断,仅留下半段残桩,大青马的马缰还栓在上面。他见坐骑无虞,遂一手抓紧小颜,一手撑了长长的竹篙,将船撑到山脚一处竹林下,靠近岸边泊了木船,牵了大青马,拉着小颜,上得岸来。
正在这时,隐隐听得远远的河滩平原上传来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
二人站在岸边竹林中,抬头望去,眼光却无法透过面前这密密层层的丛竹。
小颜脸上变色,已是大急。
辛棘奴见了,亦是无来由的心惊,忙一跃上了马背,将小颜一把拉上,坐在身后,双腿一夹,那大青马咴咴一声嘶鸣,放开四蹄,向着刚才隐约传来的歌声处,如飞驰去。
不一会,便奔出竹林,来到山脚一处临水的河滩草坡上,远远看去,只见河滩平地临水处,有一个巨大的半包围圈,包围圈外,数十面旌旗猎猎招展,一支千人马队手持弯刀,往来驰骋,战鼓的隆隆之声响起三声,然后又停歇,声势甚壮。
距包围圈不远的山坡上,高高竖着一面白底锦缎的禄马风旗,哗啦啦的迎了风招展。大纛之中的五兽,皆是张牙舞爪,凶眼四顾,正是蒙古军军旗。
大纛之下站着一名外形粗豪的战将,冷冷看着军阵包围中的人们。依稀可见那战将身穿皮甲,身旁地面插了一杆长柄大刀,在日光下,闪着若隐若现的赤色寒光,名叫烈火冷艳锯。
这个巨大的包围圈中,约略有三五千人,其中半数为老弱妇孺。这些人已经被逼至赤水河边,三面被围,已成背水之势。
一个头缠黑巾的中年青衣女子手拿一把圆月弯刀,身旁一名容色俊美的年轻女子,亦是身着青衣,手持长枪,带着两千余名青衣男女,各个手持长枪弯刀,围成一个人圈,将三千余名老弱妇孺保护在其中,而人圈外,约有两千余名身穿黑衣皮甲的蒙古军兵丁从三面团团围了,挺枪持刀,张弓搭箭,与包围圈中的人众相对峙。
辛棘奴凝神看去,包围圈中直面敌人的那名手持长枪的青年女子,赫然便是在李庄见过的常羲。
此时,一名百夫长从蒙古军阵中跃马而出,手提了一杆长枪,也不搭话,催马上去,对那名手拿圆月弯刀的青衣女子挺枪便刺,攻势凌厉。
那名领头的中年女子也不搭话,见敌人上前,亦是挺刀迎上,与来者交战。
数招过后,那女子大喝一声,跃起身来,避过枪锋,抢进一步,一刀砍在那百夫长颈项间,那百夫长哎呀一声痛叫,登时血喷三尺,抬手捂了脖颈,在马背上晃了几晃,然后倒撞于马下,登时毙命。
那名青衣女子站在蒙古军阵前,环顾了敌军一眼,抬手擦去脸上血污,缓缓收刀,退回自家阵前。
大纛之下的那名皮袍将军眉头微微皱了皱,回头对身后一名身形瘦长的传令官说道:“你再去问问常家的人,降,还是不降?只要降了我,我便放过他们全寨,如若不然,屠寨灭族,格杀勿论。”
“喏!”
那名传令官听令,手持一面白色小旗,跨上马背,奔到阵前,向那青衣女子叫道:“传大蒙古西路军剿匪先锋焰赤天将军令,着宋国赤水寨常青速速投降,否则,屠寨灭族,格杀勿论!”
那青衣女子未曾理会这名蒙古军传令官,只是转头看着身旁的常羲,微微一笑,道:“二妹,我姐妹二人作伴同去,幸好咱小妹可以活下去,只是不知这小丫头又去哪儿疯去了?……真不让人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