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继续说:‘秋香妈回来后,便把镯子放在了外屋抽屉里,她就和秋香商量,准备送钱,如果十万不行,就送百万;秋菊她妈呢!,后来听说不是玻璃的,玻璃的项链才几块钱一串,几块钱的东西怎么拿得出手呢!,是什么翡翠的,啊!起码也得值几十万,这老太太就急了,连忙下来赔不是,正巧家里没人,她就在外屋随便翻翻,在抽屉里翻到了翡翠项链,就把两样东西都拿了回去,;大年初一,秋菊知道了这件事儿,两娘母就吵啊!,吵得家里天昏地暗的,一个在里头哭,一个在外头哭,还是人家隔壁那个大嫂来报的信儿,我们才上去劝住了’。
胜利叔说:‘也不能怪秋菊她妈,她没见过,无知者无罪,哦,汉口那边你都打发到了,这里可不能马虎,人言可畏,送一家不送一家的,怕人家对你有看法呢!’。
虎子急了,他说:‘叔,是你有看法吧!,你有点儿不地道呢!,你想把我整得倾家荡产呀?’。
虎哥就叫秋香秋菊来,他喊道:‘秋香,秋菊,妳们过来’。
秋香答应着,就从里头出来,她说:‘烟买来了,你还想买酒啊!’。虎哥说:‘秋香,胜利叔太不地道了,…’。
秋香她妈听外边吵,就从里边出来了,虎哥不好往下讲,秋香问:‘姑父,我在里面听,好像在说翡翠的事儿,当初大姐不把保险柜打开,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一打开,事儿就来了,那是人家抵押在虎子那里的’。
秋香妈说:‘我在后头,听到说翡翠的事儿,哎呀!都过去了,就算了吧,都怪我,没有说清楚,这项链儿的来龙去脉和它的价值,才发生了误会!’。
秋香说:‘虎哥,你拿秋菊妈的事儿,津津乐道,我听你讲得绘声绘色,非要把家丑拿出来说,就怕人家不知道!’。
虎哥说:‘什么家丑啊,错不在我们,是秋菊她妈太贪’。秋香说:‘等今年秋菊过了门,就是一家人了,这不是家丑是什么?,拿北京的话来说,你就是个二百五’。虎哥说:‘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妳是什么?’。
秋香扬起巴掌就要扇他,还是胜利叔把她拉住,他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现在妇女地位提高了,但也不能欺压男的不是?,既然是一家人,他把情况跟我说说,有何不可?’。秋香妈也说:‘在家里说可以,不要到外边去说’。
虎哥说:‘是他家隔壁的大嫂来报的信儿,外人还能不知道?,我和胜利叔说的是另外的问题,他说,那翡翠的戒指,吊坠,送一个不送一个的,怕有意见,说既然武汉都送了,这边也要送!’。
秋香说:‘既然是你开的头,自然要你来结尾’。秋香妈说:‘那个戒指还有没有嘛?,有的话,就给嘛,留来做哪样嘛?’。秋香急了,她大声说:‘妈!,你不了解情况?,那一枚戒指、也要几十百把万呢,这么多人?,分不过来’。秋香妈也就不做声儿了。
胜利叔说:‘啊呀!,我是没有,要是我的公司上市了,…’。虎哥不等他说完,就说,:‘你说了千万遍了,就怕你上了市,还是惜财如命呢!’。
胜利叔说:‘这样,我把我的股份抵押给你,拿出钱来,我把靖南…的事儿都办了,…’。这时听到楼梯响,知道奶奶摸下楼来了,秋香赶忙起身,到厨房去接奶奶,奶奶到了前屋,她说:‘听你们摆得热闹,我也来听听,说哪样嘛?’。
秋香说:‘在说钱呢!’。奶奶说:‘钱,谁缺呀?,我那里有几百块呢!’。秋香说:‘奶奶,你好容易有点钱,还不放好,妳的钱谁也不给’。奶奶对胜利叔说:‘胜利,你们继续摆吧!’。
胜利叔说:‘秋香带来的钱,已经给我爸了,只还了一家,就是玉琳姐家,那只有十来万,听说儿子姑娘要买房,剩下的钱就给他们做首付了’。
虎哥说:‘那也不够啊!’。胜利叔说:‘够了,贵阳才四千一平米,只有北京的十分之一’。虎哥说:‘那么便宜?’。
胜利叔说:‘我们这里还要便宜呢!,还不到三千;这个钱呢!,差龙生叔的还没有还,我爸还指望那猪呢,有三十多头猪’。
虎哥说:‘三十多头猪,吃啥?,一天喂一顿,也要一万多斤粮食吧!’。
胜利叔说,‘嘿!现在用良种,又有化肥,二十亩地还不打一万多斤,我也想早点把这些债平了,另外,把他们的房子也解决了,一家才三四十万,便宜,要不了多少钱?,这个,比首饰重要,要尽早解决,你看,山上山下这些房子,都好几十年了,风雨无情,房子都已是风蚀残年,你看那木头,我就怕地震,失火,如有钱,也该住新修的商品房了’。
这时,龙爷爷在子孙的簇拥下,和龙奶奶来给秋香奶奶拜年,秋香奶奶看不见,但听得清,她说:‘龙生和腊梅、就不要来了嘛,你当还年轻呀!’。
龙爷爷说:‘趁现在还走得动才来,今后走不得了,叫他们抬着来,我们后边儿通汽车呢,坐出租来嘛!’。
秋香忙给虎哥介绍:‘龙大山,是你大婶龙妹的亲哥,这是婶子,这是大山叔的儿子,龙宾,在中学教书,这是嫂子,在小学教书,这是小儿子龙长江’。
胜利叔说:‘要是龙妹一家来,就齐了’。龙生爷爷问秋香奶奶:‘我们全家都来了,看得见吗?’。秋香奶奶说:‘只看见个影儿,是谁就认不得了’。
虎哥说:‘白内障现在手术很快,一两个小时就完了,有的要观察一天,有的院都不住,秋香,你和奶奶商量好了?,到北京去做手术’。
胜利叔说:‘现在这社会一天一个样,越来越好,看不见太可惜了,要是我,爬也要爬到医院去,非要好好看看这花花世界’。
龙生爷爷说:‘虎子有孝心,就去做了,你没有看秋香戴的戒指?,翡翠的,那个绿哟,漂亮得很,去做了吧!做了就能看见了’。胜利叔说:‘这次到武汉,把所有的房子都解决了,龙妹他们把家都搬了’。
龙爷爷说:‘都搬了,还不是挤呀!’。胜利叔说:‘不挤,三室两厅两卫,怎么能挤呢?’。虎哥说:‘要不分开住,老人搬新房,小的住旧房,唉!,现在就等旧房拆迁了,再弄一套新房,就彻底解决了’。
这时,秋香拿了一个红包来,给了龙长江的孩子,小孩子知道红包里有钱,马上打开,拿出一张百元的钞票,交给了妈妈,妈妈说:‘过去谢谢孃孃’。
秋香妈端来了米酒煮甜粑,一人一小碗,胜利叔说:‘这次虎子带了些钱回来,用来还玉琳姐,剩下的钱,正好她们要买新房,就拿去做了首付;你们的钱,再往后延一些时’。
龙生爷爷说:‘算啦!,算了,还什么?,我的命都是你爸给的呢!’。胜利叔问:‘你那房子还能住吧!’。
龙生爷爷说:‘才三十多年,可那时的标准低,卫生间都没有,就凑合着住吧!,看什么时候旧房改造,现在还没有规划呢!,只是二街那边在试点,等着吧,到时肯定,旧房换新房’。
虎哥问:‘到时拆迁,是补偿面积,还是补钱呀?’。大山说:‘补了钱,住哪里呀?,还是要补面积,超了面积再给点钱吧!’。
虎哥说:‘好在这里房价便宜,怕开发商的积极性也不高吧!’。大山说:‘赚的钱少了,人家都不愿意来,北京的房价呢?,涨了吧?’。
虎哥说:‘涨了,我那一期,卖了四万多一平米,已经入住了,要现在卖就好了,这才几个月,就涨到了五万多’。
胜利叔问大山:‘现在这里有商品房卖吗?’。龙宾说:‘有,有,只要有钱,我去看过,真好,我要是能住进去,就是死了,也闭眼了’。大家都笑了,虎哥笑道:‘北京卖的房子,都是精装修,装修就得几十万,简直像天堂’。
夏腊梅来了,还没有说过话,这时她对秋香奶奶说:‘姐,听到了吧!,跟虎子去把手术做了,好好在北京享几天福’。秋香奶奶说:‘哎呀!离不开,我多大年纪了’。
秋香说:‘奶奶,妳要活一百多岁,还早呢,秋菊她妈有心脏病,和你去做个伴,去好好检查检查,要做手术,就一块做了,坐飞机去也可以,坐火车也行,现在火车都提速了,在北京,虎哥有几个朋友,家里都是搞医的专家,去了就可以住院,别人哪有这个条件呀,外地去的病人,哪去找专家呀!,挂专家号又挂不到,找那个二手号,就要多花几百块钱,本地人看病都难,外地人去了就更难,妳有这么好的条件,还不快点去’。
秋香的奶奶有些犹豫,她没有说话。虎哥问龙爷爷:‘现在的商品房,比旧房好吧!’。龙爷爷说:‘当然,尤其是老人,有个卫生间,晚上就方便多了,没有卫生间,不管用尿盆儿,还是用尿罐,你说臭不臭,臭不说,要倒噻,还要洗’。
胜利叔说:‘现在社会进步了,从在外拉屎尿尿,移到了屋里,有条件还是要买现在盖的商品房,我们家住的房子,还是盖的福利房,楼板是预制板的,虽然后来加固了,我看,要是有个六级地震,非跨不可,这个房子嘛,盖的时候、还没有我,已经七十年了,木头干得不得了,可要小心防火’。
他问秋香:‘有灭火瓶没有?’。秋香说:‘没有看见过,可能没有。龙爷爷说,还是要买一个,另外,也要买个保险,有的木头着了水,糟了,要换几根木头柱子’。
大山叔的那个小孙孙,红包也拿到了,米酒也吃了,等着到其他家去拜年,再拿红包,就在他爸耳边嘀咕,‘走吧,走吧!’。他妈要打他,他赶快跑到爷爷龙大山怀里,小孩不断地嘀咕,还推搡着爷爷。
龙生看来是待不下去了,就问虎子:‘哪天去看何爷爷呀?’。虎哥看着秋香,要她拿主意,龙生爷爷说:‘啊!,做不了主,商量好了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拜年’。
秋香说:‘初四吧!我们一起上山去,那个学校,还要收拾收拾,回来过十五,游沙洲,过了十五就开学了’。
龙爷爷说:‘还要到黄家去看看’。他就率领一大家子人走了,秋香妈说:‘他们看完耍狮子,还要回来呢!,晚饭吃哪样?,我好做嘛!’。
秋香说:‘吃米饭麻烦,还要炒菜,不如还吃绿豆粉,先把臊子做好’。秋香妈说:‘中午还没有吃完呢,还剩一点’。
秋香说:‘我看了,十多个人,做臊子起码要一斤肉,分到个人还不到一两,中午做少了,一人才两瓢,寒碜死了’。秋香妈说:‘是当饭吃呀?’。
秋香说:‘你舀多了人家不会说,舀少了人家在心里说,小气,你还是多舀点,人家没话说’。
秋香和她妈去厨房准备去了,她们走了,奶奶才问虎子:‘刚才在说房子是吧!’。虎子说:‘是啊,龙生爷爷说这房子不行了,有的柱子糟了,成了朽木,没糟的又太干了,就怕着火’。
奶奶说:‘我这眼也不行,着了火、怕跑都跑不赢咯!’。虎子说:‘现在修的房子,用钢筋水泥,全是砖的,不怕起火,还有卫生间,厨房,吃喝拉撒都不出屋,奶奶,你想不想住那种房子呀?’。奶奶说:‘那当然好’。
虎哥就对着厨房喊:‘秋香,秋香’。秋香出来问:‘又有哪样事儿嘛?,你不干活?,还尽找麻烦!’。虎哥说:‘奶奶说,这个木头房子,就怕失火,失火了跑不赢呢!’。
秋香说:‘那你就给奶奶买一套嘛!,又不是没钱!’。她说完,一转身就到厨房去了。
奶奶往虎哥这边摸了摸,抓住虎子的手,她对着虎子的耳朵说:‘你们说的那个翡翠,是真值钱呀?’。
虎子说:‘真值呢!,你看我手上戴的’。他从手指上抹下来,送到奶奶手上,让奶奶***奶摸着了,她自言自语地叹气息,‘啊!一百万!’。
奶奶摸了一会儿,又戴到手指上,她说:‘这也不重,怎么值那么多?’。虎子说:‘一百块钱的票子有多重?,风都吹得走,如果是买肉,是十多斤,多重呀?,奶奶,这戒指就孝敬妳了’。
奶奶说:‘这个戒指戴到手上有什么用?,还不如买房子呢!,一个戒指就能买几套,还是买房子实在些!’。
虎子说:‘戒指就戴着,戴到食指上,说明是没结婚的,单身的,寡居的,都戴在食指,中指是订婚的,无名指是结了婚的,不要戴错了,奶奶觉得住新房好,就买一套’。
这时,江抗叔,领着一大家人又回来了,江抗叔兴奋地说:‘那个狮子耍得不简单,不简单!’。
胜利叔说:‘我去晚了,只看到个尾巴,十张桌子摞起来,总有十米高吧!上面儿的桌子反扣着,四条腿儿朝天,电影里看那耍狮子,是在高木桩上耍,才一两米高,这是在十米以上耍,高度高,另外,电影里那木桩,上边儿订了一个盘子大的铁块,当然站得稳当咯,这是在桌子脚上耍,那桌子脚,也就是脚掌那么大,耍狮子的师傅,要在这四只桌子腿儿上走,转上两圈,叫人提心吊胆,这在外地是看不到的’。
虎哥说:‘小地方也有绝活,刚才龙生爷爷来了,等你们也不回来,吃了碗米酒就回去了,一大家子的人,是四世同堂’。胜利叔说:‘我去叫他们回来,没想到他们走得那么快,虎哥说:‘龙爷爷说,初四和我们一块儿上山呢!’,他问胜利叔:‘你什么时候走啊!’。
胜利叔说:‘来一趟也不容易,过了十五再回去吧!在这里心里不踏实,还不是公司上市的事儿,心里老惦记着。
虎哥说:‘我帮不了忙,你可不能走邪门歪道,到处找关系,到处送东西哦!’。胜利叔说:‘你是知道的,都一样,你最后那两套房,不是还没有送出去吗?,叫建明捡了个便宜’。
这时,秋香从里头出来问:‘臊子都弄好了,姑父,你们什么时候吃呀?’。
江抗叔说:‘早就饿了,早点吃吧!到龙叔家站站就行了,还要赶回去呢!’。建明说:‘来的人多了,没法睡,还是回去吧!’。
虎哥就叫秋香:‘那就赶快下绿豆粉吧!’。他问江抗叔:‘有车吧!车呢?’。大家没有说话,奶奶说:‘虎子,去桥头,叫那个中巴跑一趟,才一个小时,无非多给点钱’。
秋香端出了绿豆粉,一人一大碗,虎哥说:‘你们先吃,吃了就走,我去号车’。
虎哥很快就吃完了粉,他就去号车,走到门外,江抗叔端着碗出来说:‘叫车到县府宿舍’。
虎哥到了桥头,见到有一辆中巴停在那里,找到车主,人家正吃饭呢!,虎哥说明来意,车主没有应声,车主看了看虎哥,眼前这小伙子不认得,是外地人,没有见过,他就问虎哥:‘你不是本地人吧?没有见过你呢!’。
他吃完了,把碗搁下,虎哥忙递上烟,师傅看了,是乌江烟,他心里嘀咕,就把烟搁到桌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的云南烟,也递一攴给虎哥,两人就抽起烟来。
虎哥吐了一口烟,他对车主说:‘陈秀川认得吧!,我是他家亲戚’。车主抬起那被烟熏得眯起的眼睛,看着虎哥,他说:‘哦!,亲戚?,他家的亲戚我都认得,怎么没见过你呀?’。
虎哥说:‘你知道,他家现在的房子,还是我爷爷立的呢!’。车主愣了半天,他努力地思索着,‘哦!’他一拍大腿说:‘赵青海,你是他后人?’。虎子说:‘我是他孙子’。
车主两眼一亮,马上把手伸过来,‘哎呀!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呢!,你是赵云书的儿子赵虎是吧!,哎呀!幸会幸会’。两人握着手,亲热起来。
虎哥说:‘多年没有回来,城里的人都不认得了’。车主说:‘你爸我知道,他年轻时也是风云人物,我比他小,怎么?、老人家好吧!’。虎哥说:‘好,好,退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