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喜欢我哭的样子,他总说我笑起来的模样最为倾心,我便扯出一个笑。
缓缓顺着床杆坐下,就趴在他的榻边,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指头,调皮地捏了捏。
“父皇啊,你的宝贝安年来找你了,倒是睁开眼睛瞧瞧。”
“父皇啊,安年也是才知道,阳阳原来没有想的这么喜欢安年,或许他已有心上人,你说,安年是不是该放手了?”
“可是万一,万一他也是喜欢安年的呢?要不然五年前怎么会答应?”
“可他向来听父皇的话,父皇让他娶我,他怎么会不娶?”
这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像泡泡一样一个个冒出来,又被自己一个个戳破,到最后泡泡液没了,可飞上天空的泡泡却没有一个。
“父皇,安年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父皇你醒醒啊,你看看安年啊!”我瞧着父皇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骨的模样,终是落下了眼泪。
心中悲痛不已,却努力掩着声音不被人听见,手紧紧地握着父皇的手指。
悲伤的情绪还没有平息,殿外便传来了珍妃与碧珺的争执,珍妃自从流产以后,也终于从她蜗居的小宫里出来,没日没夜的往父皇的寝宫跑,想着再受临幸。
“外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里头有人在休息吗?”那些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化为了怒气,摔袖赶了出去,这声音一出立马安静了下来。
“公主。”婢子见着我纷纷屈膝行礼。
“免了。倒是说说,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儿吵吵?”我本就心有怒气高昂着头,不去看那哭闹的珍妃,装作没瞧见的模样。
“珍妃娘娘在您面前,公主也该行个礼吧?”
这珍妃身边的婢子也是愈发的将自己的身位抬得太高,主子还未发话,竟敢很要求我做事。
“大胆贱婢!公主与娘娘说话,哪有你提嘴的份儿?”春桐早就看她那模样不爽,手里痒痒,借此机会狠狠甩了一巴掌。
那婢子立马红了眼,躲在珍妃身后大气不敢出,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春桐,明知是我默许的,却又不敢与我作对。
“安年公主,本宫只是担忧陛下伤势,可皇后娘娘却日日拦着本宫,不让本宫与陛下相见,本宫着实忧心啊!”我的人当着她的面训斥了她的婢子,她这样高傲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定是恨我入骨了,难为她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拿着珍珠帕子拭泪。
“珍妃这是想当上一宫之主了?父皇这旨意可还未下达,你还只是个妃而已,称本宫是有些逾越了吧?”我好心提醒她,在这宫中做事谨言慎行,不然脑袋搬家是迟早的事。
“只要本宫怀上了皇嗣,生下了皇子,成为一宫之主只是早晚的事。”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信手拈来一般,看来是还没意识到她的利用价值已经变回了最低。
之前所有人都念她怀着皇嗣,不敢对她动手动脚,大呼小叫,可如今不同了,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妃子,谁给她的勇气在这里目中无人。
“珍妃的意思让本宫好好猜猜,是想除掉皇后这个唯一会阻碍你成为一宫之主的绊脚石?还是想除掉这第二个能自称本宫的安年公主?”我虽满脸都是笑容,但眼中的寒意是毫不遮掩地露了出来。
自称本宫只有皇后以及太子,这两位东西宫的主子的专属称呼,我是个特例。
在许多方面我依旧是特例,父皇打小就对我比一般人宠爱,听宋长栾说起过,原本在我及笄之日还想封我个王爷,只是这时确实实是史上头一例,遭到了群臣的反驳,再加上我也不屑当个王爷,此事便不了了之。
“本、本宫可没这个意思,公主可不要胡说,诬陷了本宫。”
“好好好,你不想除掉任何人,那就是说你认为父皇一定会封你个本宫的位置?”我笑眯眯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见她冥顽不灵的依旧自称本宫,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满以及嫌弃。
这是该说她天真无邪,不谙世事,还是该说她愚笨不及,傻得无可救药?我这话中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可她依旧听不出来,实在顽强。
“那是当然,陛下对本宫的宠爱,可是后宫人尽皆知。”这高傲的模样又出来了,搔首弄姿不把我放在眼中。
“可本宫却从未听父皇说起过,您这是在揣度圣意呀?父皇可是天子,您要用您凡人的脑袋去猜测天子的意思,是觉得自己可以与天子比肩了?”
“没、没有。”终是让我在她眼中瞧出了一丝慌乱。
“妾怎么敢揣度圣意,既然陛下身侧有公主守护,那妾身子不适就先行离开了。”这一个妾字说出口,是有多么咬牙切齿的厌恶。
“珍妃走好,安年不送。”我满意的笑笑,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温顺乖巧的模样。
敛秋告诉我,在她拐过过廊的时候,曾用那恶狠狠的眼神瞪我,宫中看我不顺眼的比比皆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我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