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秋秋醒了。伤势稍好就来塌边伺候丛秋秋的风铃喜极而泣。欢喜的消息传到屋外,肖肖苦笑了笑,终是撑不住昏了过去。肖肖只是多日未进食,太虚弱了,底下的人给喂了稀粥,肖肖方觉得意识归位了。有了些力气,又跌跌撞撞奔出去找丛秋秋。这时,丛府的主子们都已经看望过了,肖肖到那间熟悉的,沁着花香的小屋时,正冷清清的,只留了熬药端碗的小厮,还有守着丛秋秋的风铃。
丛秋秋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肖肖轻手轻脚的进去,凑到床边。丛秋秋还没适应过来,正四下乱瞅,看到肖肖,惊了一跳:“司原!你……你别……”说着就哭起来,风铃一把护住自家小姐,看着一身潦倒破败气质的肖肖,气势也凌厉不起来了。“小姐,是肖肖啊,不怕不怕……”风铃安抚着丛秋秋,肖肖脚下一顿,向着丛秋秋鞠了一下身子,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丛秋秋虽醒了,但之前受了惊,醒来便开始发烧,烧了两天,肖肖便跪了两天。
病中的丛秋秋又哭又笑,胡言乱语着,待烧退了,力气也哭没了。
待再好转,雪已下了几场了。肖肖一日在院子昏倒后,便被风铃勒令躺在床上修养,他只每天晚上趁风铃煎药偷偷溜进去丛秋秋屋里看看她。
丛秋秋烧退了不久意识便清醒了,只是家里不肯让她下床出门,风铃像个门神似的守在她身边,肖肖也在养病她也看不见,看着窗外的日头,一天天从大盛又到熹微,不由得又想起上辈子那点破事。
上辈子什么时候招惹了司原,丛秋秋到底是想不起来,印象里和司原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中秋的同乐游。
是个好天气,丛秋秋想到司原,想到过去,回忆里只剩这几个好字了。
如嫡母那般打算的,兄弟姊妹全随着去了,丛秋秋收敛了平时誓要夺目的劲头,乖乖的跟在后面。金步摇,翠玉屏,嵌了宝石的花簪子,一件一件,晃了她的眼。同游的大小姐们说了什么,全不记得了。人就这么被金银俗物勾去了魂,满目琳琅,挤不下其他。原本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们忽然收了声,规规矩矩让出一条路。
“秋秋,这可是火国的杀神,离他远些……”话还没讲完,声音已经断了,丛秋秋收回在那块红宝石上的目光,转而去看让同伴看呆的那人,人脸没看到,却被他冠上的玉化珊瑚吸了过去。
绝世好珊瑚!丛秋秋眼里冒了星星,下意识的搓手,想摸!
那人此时似有所感,直直看过来,看全了玉冠全貌的丛秋秋一个激灵,低头当鹌鹑,错过了司原眼里带点戏谑的笑意。
人齐了,宴会就正式开始了,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缚着,丛秋秋跟着自家姐妹,找好了个吃东西的地,就踏踏实实坐下来,品尝那些精致的小点心。
男男女女间隔了一条小溪,司原似是不经意的在丛秋秋对面坐下。一面喝茶,一面无声无息的细细看着对面的女子。他为了今天可是下了不少心思,收起平时暴戾无常的脾气,规规矩矩穿上符合身份和场合的衣服,戴上刚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听说丛家三小姐喜欢奢贵之物。头冠压的他觉得脖子有些不适,想摔!忍住!适才丛家三小姐的眼里都放光了,不能功亏一篑!耳边的奉承顿了一下,接着夸起司将军的玉冠,他想起那日在大佛寺,像只套着珍珠钏子的金丝雀那样,眼亮晶晶望着他的丛秋秋。第一次见面,他觉得自己被什么击中,可司原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任,那以后他却怎么都无法反击,无法忽视那种奇怪的感觉。想到这,他的眉头不悦的皱起。美丽高贵,好像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小雀儿,偏偏要将她死死攥在手里!长吁一口,心情松畅许多,冷冷瞥了那吵闹的人一眼,又继续观察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