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舞是礼部尚书的贺礼之一,完完全全就是为了拍马屁,因而从编排到舞者的挑选都是由他亲自过目了的,就是不想出任何的纰漏。刺客要混进去,还真的不大容易,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面具上。
忽然地揭开面具,那木质很轻,即使面具很大,戴在头上也不觉得很重,这样便不会妨碍这些纤腰素素歌舞升平。但是轻的同时,它们也很脆,没用多大力气就碎成了数片,刺客将内力凝聚于双手,陡然发力,这些带着尖端的碎片便向着龙椅上大惊失色的皇帝飞去。
前排的侍卫见状,暂且顾不上要击杀刺客,注意力全然凝聚在了这些危险的碎片上。趁着他们分神的瞬间,还穿着华服的刺客已经掠到了近处,并指为剑击向离自己最近的亲卫。
锋利的指甲在那人手腕划出一条血口来,几乎见骨,血从被切断的动脉喷涌而出,握着的剑就轻而易举的被她夺了去。手中有了兵刃,情况立刻发生的转机,亲卫们意识到危险的加剧,立刻向着刺客围拢过来。
被bi得后退了三部,束发的饰物在躲剑时被击落,三千青丝散开来,如绸缎般dang漾出美好的圆弧。就在她使出一个剑招转身的同时,下面的人才终于看见了这刺客的真面目,惊呼之外更多的是抽气声:行刺的竟然是绝色女子!
几乎是同时,贺兰迦与贺兰纪手中的酒盏都掉落在了地上,他惊得站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绝望,脸上一片死灰:怎么会是琼紫!弱不禁风的她怎么会是刺客?!
转身的一瞬,她的目光的确从自己面上扫过,就在四目相对的一刹,他感觉到了别样的深意,只是那一眼太过复杂,他一时半会儿竟然不能将包含于其中的复杂情感一一抽剥出来,有歉意,有嘲笑,有得意,还有凄楚的决然……
一旁的贺兰离墨遂不至于惊诧如他们,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女人、果然是要背叛自己么?冷哼一声,手中的杯盏被他大力的捏碎,碎片扎进手心,这种痛远不及心中的愤恨来的强烈。
无数柄剑在她身边狂舞,若是忽略了此时的情势,倒是可以看做是一支别出心裁的舞蹈。因着是皇帝大寿,所以今日的含徽殿是精心装点了一番的,内务府从三天前就开始忙活了,漆丹朱大柱上裹上了镂空织金幔,高悬的宫灯也换了另一种特殊式样的:鎏金的牡丹台正中有一个可以容纳儿臂粗的蜡烛,燃烧的时候,火光被牡丹花瓣向着不同的方向投射,金光耀目。
就连许多摆件,也换做了金色的,有的是镀金、有的则是纯金。总之便是满目的金碧辉煌、奢靡旖丽。此时随着剑的旋舞,光芒渐盛、且狂乱。
然而半路出家的半吊子刺客、又只学了两年的武功,内力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些血与火中锤炼出来的皇家亲卫?才不到百招,琼紫就已经被剑上传来的内力震得唇角溢血了。并且寡不敌众,也无力扭转局势,只能一步步的被bi得后退,眼睁睁看着那明黄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想要出手,被一旁的贺兰懿承察觉了,还好他手脚快,一手扣在贺兰迦臂上将他死死的拉住了:“清醒点,你是要大逆不道吗?”附在他耳旁,压低了声音道。
又忍了半刻都不到,他猛地扭转肩膀,贺兰懿承以为他已经平静下来的、手上的力道减小了些,于是被他这么一挣,竟然脱了手。“三皇兄!”眼见着贺兰迦已经冲了出去,再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她衣上缀着的一连串流苏被剑尖挑断了,银质的碎片蹦开来,贺兰迦轻易的避开:“你疯了!快住手!”他传音入密道,从其中一名亲卫手中拿了剑,加入了战圈。
她这才惊觉贺兰迦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怎可半途而废?“你少管!”完她怒喝一声,全无视贺兰迦的劝阻,举剑当做是刀劈下来,猛的爆发竟然将离自己最近的两柄剑击断。琼紫仍然倔强的想要攻上粤帝所在的那个高点,可惜体力已经不支,身上不少地方都被剑刃无情的割裂,衣上染血。
其实从她刚才出手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死路一条了,贺兰迦深知,所以才会如此的绝望。不忍心看她受苦,万剑穿心,到不如自己给她哥痛快的,“对不起。”剑锋一转,向着后颈直刺而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已经闭上了眼,预料到血会溅自己一脸,可剑身忽然一颤,紧接着是虎口的剧痛,什么东西从旁侧飞来打中了自己剑?
他睁眼,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是腕上一痛,剑已经被人夺了去,竟然是贺兰离墨:他一剑横刺进琼紫的身体,穿过琵琶骨,将她全身的力气都架空了,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以一种下跪的姿势,并且立刻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离墨似笑非笑的看着贺兰迦,那抹狡黠让他在心中大呼不好,可是已经晚了,听贺兰离墨开口,那种将他全身都笼罩的绝望愈发的浓重:“父皇,儿臣以为刺客不能杀,若是轻易的这么死了,怎么能知道那居心叵测的幕后主使呢?”他顿了顿,继续道:“再者,胆敢行刺父皇,就算是死,也要尝尽最严酷的刑罚!”他语气森冷,最后一句,显然是说个贺兰迦听的。
“有道理。迦儿与离墨护驾有功,赏!这刺客交由刑部处理!”
宴会继续,眼看着她被侍卫拖出大殿,身后拖出的长长血痕已经被动作利索的宫人们拭去了。片刻之后,鼓乐声再度响起,又是一排其乐融融,贺兰迦却再没了兴致。
见他正看着自己,离墨笑了,举起新换上的酒盏冲他举杯,脸上洋溢的是胜利者的笑,但阴鹜始终挥不去,以至于笑得阴森:“你想要给她一个痛快的么?我偏不让。”用内力将声音传进贺兰迦耳中,他将美酒一饮而尽,
他的话、他的行为太诡异,贺兰迦确定,他知道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离墨,你还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