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翼和右翼的士兵严阵以待,贺兰迦向后退了一些,面前有持盾的士兵保护。他死死的盯着对岸的楼澈,谨防他有任何的异动。
忽然听见马蹄声,他转头看去,原来是夏若回来了,一路疾驰,水花四溅。可是待到接近了,贺兰迦明显的觉得她脸色不好,异常的惨白,比纸还要苍白。正yu迎过去,却见她大口的吐出血来,在月白的衣襟上绽出大簇妖异的花朵来。
“夏若!”他唤,只见她仄歪着身子、坠下了马背。
策马过去时,他的余光扫过江岸对面,那个人,竟然也是如此的焦急。无暇顾及那么多,贺兰迦避开那匹未察觉到主人的意外、仍在奔跑的战马,用最快的速度奔到夏若身边,将她抱起来。
半边脸都是殷红的血,还有几处擦伤,是刚才坠马时蹭到的。
“怎么会这么多血?夏若!”可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任贺兰迦怎么唤,也没有应声。
在两军对垒、十万火急的时刻,竟然会出这种事情!他心急如焚,大敌当前都能镇定自若,此时却有些乱了方寸。
“陛下!”赶上来的亲卫队长下马来到贺兰迦身边:“属下送莲妃娘娘回营!”
贺兰迦摇头,将夏若交给别人、哪怕是信任的人他仍觉得不放心,一定要亲自在身边守着才行,可是,眼下战况紧急,他又离不开!
“情势危急,请您专心于战事!”他看出了贺兰迦的心事,当机立断道。这几日,对夏若的不满情绪渐渐累积,直到刚才在阵前三人大打出手,更是到了顶点,他决心不让陛下因为这个女人而做出错误的决断!
这时,对岸忽然传来了鼓声,莫非楼澈是要趁机发动攻势?!贺兰迦同他一道紧张的看过去,不料齐轩大军却没有要渡江的意思,他有些诧异,再仔细一听,原来这是收兵的鼓声!
战旗已经转向,的确是要撤退了,楼澈却依旧纵马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跟着一支亲卫,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方向。他是,在担心夏若么?不管是与不是,至少这一刻,贺兰迦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激他的。
“撤兵,回营!”他转身抱着夏若上了马,对亲卫队长吩咐道。
“陛下,敌军收兵,正是我们趁乱进攻的好时机啊!”
贺兰迦不理会,已经扬鞭向回奔去。夏若,你千万、不可以有事!
……
将大军远远的甩在后面,贺兰迦的宝马终于展现出了优势,即使驮了两个人,仍然比一干副将、亲随快了不少。
见来人是贺兰迦,守军赶紧将营门打开,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怀里还抱着浑身是血的……恩……莲妃?“陛下、这是……”其中一人疑惑的问道。
“传御医!”贺兰迦喝道,横抱起夏若径直进了主帐。
随军的御医不仅医术高超,也有过随军的经验,由他诊脉贺兰迦还是很放心的。在榻边来来回回的走着,御医已经反复切过好几次脉了,却迟迟没有起身回话,他不免担心起来。
“陛下,与端王一起的那个女人在外面求见。”近侍掀起门帘走进帐篷来通传。
安亦瑶么?她来干什么?想起今日楼端所受的伤,他大概明白了些,摆手道:“不见。”
“可是、她说有非见您不可的理由,还说……”
“滚!”贺兰迦怒吼,他已经够烦心的了,哪里有时间顾及这些琐事。这声爆喝将诊脉的御医也吓了一跳,陛下何时如此暴怒过?
“启、启禀陛下……”那老御医颤颤巍巍的起身,向贺兰迦行了一礼。
“她怎么样了?”
“回、回陛下的话,莲妃娘娘她除了面上的擦伤之外、身上再无伤口。吐出的是鲜血,也不是中毒的迹象。再加之娘娘的脉象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所以、所以……”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眼见着贺兰迦脸上的神色已经由担忧变成了不耐烦,眼看着就要第二次发作,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赶紧加快了语速道:“所以微臣认为,娘娘应该是气血两虚加上……”
“气血两虚?”贺兰迦打断他的话:“你见过虚弱到吐这么多血的人?”他虽然不大懂医理,也知道夏若这绝不是气虚所致。
“可是……娘娘的脉没有异样啊,微臣实在是无能,还请陛下恕罪!”说着那老御医跪在了地上,他也是无能为力了。
没有伤口、没有中毒、脉象也没有大碍……贺兰迦思索着,瞥了一眼榻上的夏若,虽然已经不再吐血了,但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回复分毫,莫非是……“来人!”他向着帐外唤道。
“陛下饶命啊!微臣还有妻儿家小,您开恩啊!”以为贺兰迦这是要唤人将自己拖出去斩首,那老御医已经吓得在地上磕起头来,抖如筛糠。
“陛下。”近侍听到召唤,弓着身子又走了进来。
“去,传刚才求见的那个女人。”
一听不是要杀自己,御医一边叩谢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安亦瑶走进来,看得出她今日是打扮了一番的,环佩叮咚作响,金银发饰更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处境艰难的人,还有这等心思么?贺兰迦投去鄙夷的目光。
“拜见粤君。”她随意的屈了屈身子,并不在意贺兰迦的眼神。
“是你对不对?”冲到安亦瑶面前,他厉声质问。
“是又怎么样?”她挑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催动了金蝉,不过是对慕夏若今日不安分的惩罚。放心,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死不了的。”
“不准你再动她!”
“那可要看您的表现了,臣妾告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补充了一句:“给您提个醒,金蝉活动了,如果它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就要反噬寄主了。”说完她放肆的笑着,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