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簇拥着在医护室外的人到被疏散保密工作而留下的几个人士。
“是的,她今天去过了那个购物广场,你们马上去查监控,找到尊应的去向。”吴sir站在外面。
林稚给她擦着头发。
“疼不疼?”她轻声问沈沭,只看她一句话未说,呆滞的盯着地上。
“还有哪些需要检查?”她问医生。
“等验查报告出来就可以了,身上的这些伤口处理一下,她的情绪状态不太稳定,还有…”医生看了她的下体。
“私处一直红肿流血,已经发炎了。”
他们不敢相信她这些日子遭到的非人对待,无论是生理层面还是心理上,这个创伤都挥之不去。
杜若州在简单一番了解后,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他被震撼到了,一个弱女子参与这样的刑事案件。
他能明白为什么她开始害怕别人的触碰,甚至是熟人也会抗拒的行为。
“杜校,感谢你的仁义,我们局里领导请你等会…”
“我不去了,”他干脆的推掉,不吃那些无意义的饭。
“你好好照顾这姑娘吧,她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感受到的,”他一边走一边交代。
“是的。”
“还有,”他停下来,“关于你们手上的这个反动分子抓捕案件我有耳闻,早年我也见过那个尊应,他这两年在上海很猖狂,具体是怎样的?需要帮助吗,需要的话走个流程,我们军区那些年轻小子也需要活动筋骨。”
“这,确实有些难度,但我们很快会侦破的。”
他们站在门口,杜兰州的衬衫上带了一些血渍。
硬朗的男人点点头,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在簇拥下上了车。
“家父须臾,事不从心,私下联系吧。”他关上车门。
———
沈沭在医院待着就有极大的风险,她害怕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所以林稚深夜陪她,坐在她身边。
“把她接回家里,以便不会受到袭击。”小闫他们决定。
于是沈沭从后门被带出去,她不用再待在消毒水的空间里,可是回到了他们安排的住处,她越发感到日夜的痛苦。
他们想询问她的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否还可以帮助他们抓捕尊应。
她立马捂上耳朵,不愿意听不愿意了解,她刚刚从一个无底洞爬出来,她不想再涉足任何,甚至晚上躺在床上,漆黑的一片让她不安恐惧,只好爬起来开灯,让屋子彻夜亮着。
她就像为奴了三个月,成了过不去的阴影。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闭上眼脑子出现的都是那张脸,那张对着她一会笑一会哭让她心如刀绞的脸。
也许他也会知道这一天,不断的失去,才会不断的想要抓住。
爱抓得住,前提是,他们相爱;相爱容易,前提是,此爱无罪。
她沉睡时,他趴在她耳边说的那番话,她都一字一句的听到了。
“你说的对…”他不断重复,“爱应该互相温暖,而不是无止境折磨,但我至今仍以为,没有占有欲,仇恨,遗憾的爱,是无法谈“深入骨髓”这四个字的,感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短暂时光。我本想撑到你生日的那天,哪怕你恨我,我们之间还有隔阂,我也想给你穿上你真正喜欢的颜色的衣服,给你祝福。现在说也不晚,就作为一个丈夫的名义…可以吗?祝愿我的妻子永远快乐,希望沈小姐一生平安,如愿小沭没有痛苦,这些祝福里不包括有我。下辈子…算了,下辈子也还得还债呢,只希望,你可以稍稍出现一下,再拉我一把,就一把就好,我一定会乖乖听话,回头的。”尊应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一遍又一遍演练着自己入狱的模样。
也许他也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他,可他还是用尽了手段,就在她答应要和他过日子的那一刻,他知道光明来了。
……
“他有没有说过什么?”吴sir每天都来安慰她并探出线索。
林稚于心不忍,“再让她缓缓吧,能说的都说了,医生说她有刺激性反应了。”
…
谁可以来帮助她,没有人可以。
“要告诉她吗?”
“…”
“也许他们解开心结,对对方都有帮助。”
林稚走进来,她坐在她身边
“亲爱的,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还记得,之前成明在的时候,他说你很喜欢吃那个…”
她听到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成明?”
“是啊,”她鼓励她,“他今天下午出狱,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他很想…”
“不要!”她大喊,退到角落里。
“冷静一点!”她楼主沈沭的肩膀。
“不要…不要见。”她不断摇头。
“好好,不见不见。”她扶起她到床上。
“那你想…知道什么吗?比如,好消息?”
她想告诉她今晚就是尊应被抓捕的日子,这回,他无处可逃。
往日沈沭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会开心,如今她不确定了,因为如果她说出这个名字,也许她会发疯。
沈沭不敢出发,除了蹲在角落还是蹲在角落。
“不要开窗。”她对着要走的林稚说。
“明天再来看你,晚上可能…有点事。”她给她放下吃的。
沈沭只感觉自己被投喂,她走出了一个监狱,又进入了另一个监狱。
成明想用监狱来重新面对自己,她的一生却在拼命逃离监狱。
人们不断求她开口的画面和那时一模一样。
她永远摆脱不了一个困境。
如果周围都是沙漠,那唯有的几个愿意拉扯她的人看不到她,她看不到走出来的希望。
———
“他叫什么?”所长看着狱员和他身后拎着包的成明。
“成明,所长,他今天出去。”
对方呼了口烟,在本子上盖了章。
……
“你爸给我打过电话了,出去以后打声招呼,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好。”
对方拍拍他的肩膀。
“去吧。”
铁门拉开,穿着球鞋的他跨了出来,手里的包放在了地上,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街道。
她终究还是没有来。
其实一直以来的这份爱,都是他强求的吧,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没有那么爱过他,也没有那么不爱她他。
他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
………
沈沭从家门出来,她穿着一双拖鞋,白裙子上面还有食物的残迹,卡在马路中间。
“让一让!”有司机滴鸣,伸出脖子。
她吓得退后几步,周围的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她。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身后。
“小姐,去哪里吗?”
她思索了一下,狂点头,坐了进去。
…
他还会想见到她吗?她说了那么重的话,自己又真的可以坦然一切了吗,也许那时因死去的那个女孩对他的爱慕而产生了醋意,也许是对他隐瞒在她身边感到羞耻,如今再回想一切,她对成明的感觉究竟如何呢。
她摸着自己手臂,上面还有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她已经如此不堪了,为什么还要去玷污一个干净的男孩?
“停下。”她突然对司机说。
“什么?”对方有些费解,“这,这都快到了,伏林监狱。”
“好…好吧。”她望过去,前面就是监狱。
司机骂骂咧咧的停车,差点就亏生意了。
“女士,一共三十块钱,怎么付?”
他从后视镜看着沈沭出神的盯着窗外。
“喂,付钱!”他声调提高。
“钱…?”她忘记带钱了,手机也还没有买新的。
“没有。”只好这样说。
“你什么意思?”对方不耐烦得看着她,“怎么不给钱呢,不带钱出来坐什么车!?”
沈沭不知所措的,她竟然变得连话也说不好,以前只要很快就知道怎样解决的事。
只好说一声对不起,打算留下联系方式给。
“把话说清楚点!”对方的手已经绕过来伸向后座的她。
沈沭下意识畏惧的侧过头。
“喂!”车外一道声音传来。
她感到耳熟,故而抬起头。
成明抓住司机的手,表情隐忍,紧皱眉头的对着那人,“别碰她。”
原来他听到了这边车里的吵闹声,看见沈沭的侧脸他以为隔了好久好久才见到。
是啊,不就是好久好久。
司机最后拿了钱喃喃着开走了。
“没钱坐什么车,真是。”
“你就不能轻点好好跟她说话!”他朝那人生气的大喊。
沈沭站在他旁边,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几分陌生的男人,他的寸头很干净,衬托那不染灰尘的帅气面容,多了几分刚强之气。
“小沭…”他叫着她的名字。
沈沭恍然出神着,变化真的很大,他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向那个死去的妹妹道歉吗,大概和她没有关系吧。
“恩。”她沙哑着回应
“你,”成明伸出手想去触摸她的脸,又止住,看着她的头发也没有放上去,他还有资格吗。
小心翼翼的缩了回去,又从牛仔衣里掏出餐巾纸,他擦了擦上面的灰,不想弄脏她。
沈沭看着他的动作,其实他心里是很厌恶自己的吧,谁会真的喜欢一个被糟践过的女孩,那样的不堪,没有一点振作之气,任谁都只是怜悯吧,可她一点也不需要怜悯货或同情。
“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为了防止成明担心,林稚是半带隐瞒的表示沈沭仍参与这项工作,行事多有危险。所以他日思夜想,希望她平安快乐,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满足了。
沈沭五雷轰顶,过得好吗?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是不是,所以他这样问,他已经知道了她被羞辱的一切,如今自己还这样安然的站在他面前,沈沭的心里扎着刺。
“老实说,不好。”她苦涩的笑了笑,“我就像经历了生死,如今游走在抑郁的边缘,她们跟我说话我也慢一拍,做什么事都搞砸,甚至连开灯都害怕,我不明白为什么上天创造了我,既然让我们受到这样的惩罚,就应该快点下地狱。”
成明心疼的摇摇头,“不是惩罚,是他不小心犯迷糊了呀,我们无罪。”
这段日子,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只要沈沭肯原谅他,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终于理清楚了,“如果人只是活在过去的话,又怎么会看到将来。”
他会待在她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不求爱,不求欢,只求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