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睫毛一颤,完全没有想到此刻自家夫君还能关心她。
她感动地看着左丞相,“老爷……”
左丞相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扶起她之后,直接躺回床上。
“不要再轻举妄动,你可知道?”
柳氏心口颤抖,但却不敢胡作非为,连忙点了点头,“是。”
转眼,审案的日子,如期而至。
因为有落瑾北的介入,京兆尹府不得不听死命令,将左丞相和柳氏都给带过来,而宁北诗因为担忧自家母亲,也跟着过来了。
此刻已经辰时三刻,京兆尹就在主位上坐着,可是他却坐立难安。
而就在他的右手边放着两个位置,正坐着落瑾北和宁北枝。
二人今日竟然穿着一样颜色的服装,都是白色。
他冰冷的容颜俊朗出尘,仿若谪仙。
而她淡漠的容颜不施粉黛,仿若天降。
二人都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就好像这就是他们路过一般。
至于她们的对面,正放着三个位置,丞相一家三口面色不怎么好看地坐在那里。
尤其是宁北诗,看着落瑾北和宁北枝那么相配地坐在一起,她仿若坐如针毡,心底的嫉妒都快要隐藏不住。
凭什么,九皇叔身边的位置,本来是她的!
怎么可以让这个贱人在这里胡作非为!
还有,九皇叔为什么要喜欢上宁北枝这样的草包!
她不相信!
宁北枝抬起眸子就看见宁北诗死死盯着自己、却不得不隐藏那些嫉妒痛恨情绪的样子。
宁北枝略微勾唇,对着宁北诗轻轻眨眼,明明只是简单的互动,可是在宁北诗看来,却是无尽的挑衅。
怒火瞬间直上云霄!
就连嗓子处,宁北诗都仿佛感觉到一股子腥甜。
可是她却一个字都不能说,再看向落瑾北,却见他只是淡淡坐在椅子上,根本就不给她一个目光。
瞬间无尽失落展现在眼前。
宁北枝挑眉,这个妹妹,平日里不少招待她,要是她今天再不气一气她,是不是显得自己太大方,太君子了?
索性,宁北枝直接转过目光,眼中带笑地看着落瑾北,双手也勾上了他的手臂。
宁北诗当即瞪大双眸,该死的贱人,她怎么可以!
而宁北枝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们的旁观一样,只是唇角带笑地望着落瑾北正凝视着自己的双眸。
“不要为我赶尽杀绝。”
她张唇,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毕竟他懂唇语,自己到不至于非要说出来。
只要让宁北诗看见她们的互动就好了。
然而,她的话刚刚说完,就看见落瑾北已经不悦地皱起眉毛。
而宁北枝却抓紧了他的手,小巧的樱唇再次一张一合。
“有的时候,惩罚一个人,要让她受尽折磨才算是真的惩罚,若是直接判了死刑,反而轻松了她。”
况且,如果真的死了,他不好交代。
而且这种事情,罪不至死,如果让他为了自己枉顾法律,她于心不忍,也不想这样坑他。
他本可以两袖清风,但却为了自己不得不堕入红尘,她,不忍心。
落瑾北不语,但还是宠溺地点点头。
宁北枝顿时巧笑嫣然,那双眸子也充满了活力。
落瑾北眸光微闪,看着如此绝色优秀的她,喉咙不自觉动了动,他,不会放手。
而宁北诗在一旁看着,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就如同蛤蟆一般,再气一会儿,身子都要炸了!
宁北枝放开他的手臂,又安分地坐在一旁。
他们的互动,左丞相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底瞬间有些迷茫,他……是不是一直都弄错了?
自以为有岳丈做后盾就可以蒸蒸日上。
可是,哪有九皇叔这样的倚靠来的更强烈一些?
将军的地位,哪里能及得上九皇叔?
纵然他一直中立,纵然九皇叔一直都和皇上是相对的,可是……
左丞相攥紧了拳头,一时之间明显有些犹豫不决。
今日的事情,他本不想来,让柳氏自己一个人去丢脸已经足够,可是他是被九皇叔命令过来的。
大家神色各异,心底明显有着无尽的思虑。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站着不少穿着衙门服装的捕快,他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
面色恭谨而又严肃。
今天的案子,可是来了不少的大人物。
京兆尹坐在主位,也有点慌乱,不过他还是看了一眼落瑾北,站起身子抱拳,“九皇叔,现在是否可以……”
不等他说完,落瑾北已经淡淡颔首,京兆尹连忙应了一声,便拿着惊堂木在桌上敲了一下,“升堂,带罪妇!”
捕快们连忙拿着棍子在地上不停地敲击着,嘴上也不忘喊着:“威武……”
其中一人也在重复着京兆尹的话,“带罪妇!”
没多大一会儿,一身囚服、双手绑着铁链且满脸慌乱的妇人已经被带上来。
看着这么多人,妇人身子颤抖不已,脚下的步伐距离也在减小,可是捕快哪里会顾忌妇人的心情,推着她往前,直至到堂前,他一手猛推了一下妇人,“跪下!”
妇人因惯力所致,惊呼的同时,已经跪在地上。
她匍匐在地,身子哆哆嗦嗦的。
只是她还是不忘抬起头微微打量,左边看,正好看见宁北枝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她面色变了变,心底痛恨不已,这个小贱人明明说过只要自己录了口供即可,可是到后来,还是把她给弄到了这个地方!
而她的旁边……看着格外高贵的男人,她上一次就已经见过一次,现在再看一次,她却忍不住不停地颤抖着。
在牢中这两日,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九皇叔高不可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甚至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他的风华,都已经盖过当今天子。
妇人心下懊恼不已,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应该虐待宁北枝的,谁能想到宁北枝还有飞上枝头的那一天啊!
而再看另外一侧,柳氏也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眸子仿佛染了毒,里面全都是警告。
妇人慌乱不已。
甚至都顾不得去看左丞相和宁北诗,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吴氏,你可知罪!”
吴氏身子猛地一颤,不敢多说一个字。
“民……民妇知罪。”
京兆尹淡淡扫视了她一眼,拿着她的口供,不咸不淡地问着,“那这口供上的事情,也都属实了?”
听着柳氏的咳嗽声,吴氏面色慌乱不已,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宁北枝抬眸望过去,正好看见柳氏用手帕掩着唇瓣,仿佛很不舒服的样子。
她挑了挑眉,“柳姨可是身子不适?”
柳氏眸子闪了闪,不过还是放下手帕,看起来倒真的有点病态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慈爱地看着宁北枝,并且柔和地笑着:“昨夜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没有大碍的,枝儿不用担心。”
宁北枝只是微微勾唇,并未回应,柳氏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好像自己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让宁北枝忍不住恶寒。
就连手臂都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随后,她就看向那一直颤抖不已的吴氏。
“吴婶,大人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
吴氏面色变了变,她本以为可以趁着她们两个说话,蒙混过关,可是竟然再次被宁北枝提起。
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他们。
此刻,门外站着不少旁观的人,京兆尹本来想着有九皇叔这样高贵的人在,他就不打算让外人看着。
可是……
落瑾北提出并不隐秘,他也只好照做。
左丞相得知的时候,脸色铁青至极,可是却没有办法。
那些围在外面的人,一个个都神色各异地看着吴氏。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活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灰衣男子身旁的一位黑衣妇人眸子闪躲,忍不住八卦着:“听闻,她可是收了某些人银子虐待皇妃的啊,这,也是她身不由己吧?”
大堂内,本来就很静,妇人就算压低声音,可还是被人听到了一些。
宁北枝有些讶异地看向落瑾北,那眼神中明显都是询问。
见落瑾北点点头,宁北枝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理来讲,这是一件隐秘的事情,左丞相更不会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可是百姓们都已经知晓,那只能说明是落瑾北放出去的消息。
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没有想到,落瑾北为了她,居然愿意做那么多默默无闻,且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和助力的事情。
“谢谢。”
良久,她还是小声地说了这么两个字。
落瑾北微微皱眉,手放在她的柔荑之上,“你我夫妻,何须言谢?”
宁北枝眸光闪了闪,对着他缓缓勾起唇瓣。
她们两个人很平常的互动,却刺痛了宁北诗的双眼,若不是她强行控制着,这一刻,面部早就扭曲。
“吴氏!”
惊堂木猛地一敲,再次让众人将目光落在吴氏身上。
吴氏吓得面色大变,这一次再也扛不住他们的威压,连忙开口,“是……口供全都属实,民……罪妇愿意认罪!”
她匍匐在地,颤抖不已地说出来此话。
这一刻,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真的不想认罪,可是……这两日在牢狱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无法再信任左丞相一家。
柳氏面色一变,抓着扶手的力度变紧,她张了张唇,明显要说话,可是京兆尹却已经看着柳氏先行开口。
“宁夫人。”
柳氏面色变了变,转眸看向京兆尹,随后就听他淡淡开口,“这份口供上说,这一切都来自您的指使,对此,您可有什么异议?”
柳氏气得差点吐血,不假思索道:“我当然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