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鸢正要开口,段鹤便制止道:“皇儿且慢,听她有何话说。”
“父皇,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
段鹤幽幽道:“毕竟夫妻一场,朕想听她如何申辩。”
殷如拿准了机会泣道:“臣妾怎么会申辩呢,只想恳求陛下听一听前因后果,再行裁决。”
“朕准了。”段鹤竟然这般说道。
“谢陛下。陛下,臣妾这般做,全是因为公主殿下相逼太过急切的缘故,不得不自保啊!”
段鹤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公主怎会相逼急切,你做母妃的,就这般做表率的吗?纵然公主任性妄为,你难道不可容忍一二吗?”
“陛下,生死之间,哪里顾虑得了这么多,更何况,臣妾深爱陛下,自从那次江南相遇,臣妾一颗心,就全在皇上身上了。”殷如跌坐在地,抽泣不止。
段鹤的神色陡然一软,有些不知所措。
“陛下……臣妾刚进宫之时,想着要尽力侍奉好您,同皇子公主们亲善,为您分担忧愁。可是公主殿下容不得臣妾,毕竟昭懿皇后故去,公主思母心切,这也情有可原。”
“殷如!你说你的!抬出我母后来作甚!”段锦鸢没想到殷如竟然施这等计策,果然是将父皇的心思拿捏的透透的。
殷如毫不示弱:“昭懿皇后在上,必然不允公主这般作为!”
努力让自己平静,段锦鸢紧紧抿唇,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说的爱我父皇,就是下毒谋害于他吗?”
顿时殷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臣妾若真想谋害陛下,致陛下于死地,还用得着下这等慢性毒药吗?”
段鹤听了,禁不住就信了三分。
察言观色本是殷如所擅长的,当即又加了一把火,说道:“臣妾对公主,也不是非要置于死地,只是想着稍加惩戒罢了,不然,毒既然已经由公主服下,又怎的不干脆将你毒死?”
“你倒是好胆将我毒死!本身就是我先发现了你这妖妃在父皇药中下毒,所以才设计引你出来!怎么又变成了你手下留情,顾忌我的性命了?”
她殷如何曾顾及到她段锦鸢的性命了?
殷如失望道:“公主,你这般信誓旦旦说本宫要谋害陛下,说我原本就是要毒害陛下的,你为了将我从这宫中逐出,不可谓不费尽心思啊!本宫自问未曾对你有愧,你何故这般残害于我?难道就是因为陛下宠爱我,你便心生嫉妒吗?”
段锦鸢气笑了,一连串道:“好,好,要说反咬一口的招数,还是你用的最是熟练!咱们不讲这些虚的,就看你同钟太医联系的信件等证据!白纸黑字,还有你殷如的印章 和独特签押,证据确凿!”
“那是因为我知道服药的是你!本意是嘱咐钟太医将药下到你服用的药里!谁曾想那钟谋远狼子野心,为确保你服下的药都带毒,竟将所有的清心露都下了毒药。此事源头在我,责任却不全然在我!”
段锦鸢一指殷如,回头向段鹤怒道:“父皇!她都这般说了,你还不信她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吗!”
“我若想置你于死地,早毒杀你了!”
“那是你不敢!”
“你也承认了我的目标是你了?哈哈……公主殿下,我身为贵妃,宫中以我的位份最重,本想代行皇后职,好生治理这后宫。可你,一再与我作对,阻我行令,毫无尊重可言。皇室威严扫地。”
她看了一眼段鹤,苦涩道:“为此,臣妾甚至连皇上的龙种,都不敢怀。生怕公主觉得陛下不再看重她……陛下,臣妾爱您入骨,最想为您做的,便是为您诞下一子半女,那也不枉我爱你爱的焚灭了我的神智,乃至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段鹤听完这些话,早已心神剧震,看着地上跪着楚楚可怜的殷如,心中大为怜惜,忍不住就开口唤道:“爱妃……爱妃你这是何苦!”
“陛下,臣妾错了……臣妾错了,呜呜呜……臣妾想一生都伴随陛下左右,陛下要罚,还请不要将臣妾遣送出宫,将臣妾留在宫中,哪怕做一个罪庭司里的奴婢,只要能与陛下同在这片天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段鹤忽的站了起来,正欲往下走,段锦鸢便阴恻恻道:“你倒是想活着,谋害皇帝谋害皇女这等大罪,你以为还逃得过一死吗?”
“诚如公主所言,我确实该死,只因我太过自私,想苟且偷生,还能偷偷想着陛下。谁知道还有没有下辈子,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心中一痛,段鹤此时想起的,却是昭懿皇后的容颜。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段锦鸢看到段鹤的神色,如坠冰窟。挣扎道:“父皇,你就这般纵容这妖妃吗?纵使她害了你,害了你女儿?”
紧接着又苦笑道:“儿臣说错了,为了您这痴心的形象,牺牲你孩儿的性命,你也是不在乎的,父皇。是不是这样呢?父皇,若是母后在世,我又岂会被这般欺辱?你总说我恃宠而骄蛮不讲理,那儿臣此时,便蛮不讲理给您看!”
段锦鸢拔出头上金簪,怒指自己咽喉,颤声道:“父皇,您千秋万岁年富力强,百年之后,再想着怎么向我那死去的母后交代吧。儿臣悖逆这一次,再不原谅你!”
“鸢儿!住手!”段鹤大惊,飞奔过去,一把捏住段锦鸢手臂,将那金簪死死夺了下来,狠狠掷在地上。
扭头厉声道:“贵妃殷如,阴谋谋害皇女,罪不可恕,褫夺贵妃称号,打入冷宫再不宠幸!”
殷如浑身发抖,高声道:“谢陛下隆恩!”
蓦地抬头,看向段锦鸢道:“公主殿下,为了你一己私欲,将你父皇逼迫至此,可是你身为人女应该做的?”
“你……你这阴毒的妇人!颠倒黑白避重就轻!”
早有人将殷如拖了下去。
段鹤道:“鸢儿,如此你可满意?”语气竟冷的令人不知所措。
段锦鸢心寒似冰,心如死灰道:“父皇,您宁肯信她一面之词,也不肯认真去梳理事情以及她言辞中的漏洞。您问儿臣可满意?儿臣不满意。您受人蛊惑,处置的心不甘情不愿,这又成了我的过错。儿臣只是为了保护您,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