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母亲叫咩弩,弩是她的小名,咩是尊称,听邻居说,咩弩是个和蔼的老人,平时为人也大方,自从车祸发生之后,她整个人都颓然了不少。
吃过晚饭之后,石头警官跟死者的小儿子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咩弩让我去跟范晓东三人说,今天晚上让他们三个帮忙在停尸房前守夜,不要让猫等动物跨越遗体。
我点头应允,心间有些奇怪,“学长,为什么不能让猫儿跨越死者的尸体?”
poison愣了下,脸色有些为难。
“说吧,有你们在,我不怕!”我挺了挺胸脯,表示自己很勇敢。
poison一脸你确定的样子看着我,见我脸上的坚定,才为我解释:“是这样的,我们泰国人很相信鬼神,如果猫儿跨过遗体的话,就会闹鬼,所以我们会找人来看护,我们将这种行为称之为,看鬼!”
纳尼?看鬼?这话一说出来,我后背立刻有些发凉,“看鬼?”
“是啊!”
我下意识地挽住了poison的手臂,有些怯然地问:“也就是说今晚范晓东的工作是看鬼?”
他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认真地说:“没事的……”
这时吃完晚饭的范晓东也看到了我们,“沐夕,你来了?”
他的眼神停留在我跟poison的手臂上,笑得有些神乎。
“是啊。”我木然地放开poison,“今天晚上咩弩让你去看守遗体。”
“什么?”范晓东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听力,“看守遗体,难道要我为他们披麻戴孝?”
“披麻戴孝?”我无语地反问,这里又不是中国,而且就算披麻戴孝也应该是死者的儿女披麻戴孝吧?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听到我这疑惑的语气范晓东默默松了口气,“幸好不是……”
我跟他解释了一下看守遗体的注意事项之后,他转身就对着房子里叫了两声,“永年、大志你们赶紧洗洗刷刷,一会我们还有事要做。”
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沐夕,今晚你会跟我们一起吗?”
我看了一眼poison,摇了摇头,说:“还不知道呢,我要先征求我学长的意思。”
“哦。”范晓东脸上有些失望,“我希望你跟我一起。”
我理解他的想法,人多的时候,胆子会大一些,可我不是一个人,我得考虑我同伴的感受。
入夜后,范晓东拿着两个手电筒走了过来,跟他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黑黑瘦瘦的叫吴大志,另一个长得相对端正一些的叫莫永年,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摸样。
咩弩拄着一根拐杖带我们去到安放遗体的房子,里面一个穿着黑色法袍的巫师正在给死者做法,他一边念着奇怪的咒语,一边围着遗体一边跳舞,这倒是刷新了我对巫师那摇头晃脑羊癫疯式作法的认识。
我们一行人站在房门前看着,巫师做完法事帮助死者将双手放在胸前时,那个男人的手一下子从被子里滑落下来,指着范晓东,吓得他一个赶紧后退,要不是莫永年扶着,他早就一脚踩空掉下阶梯去了。
虽然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死者的手怎么会突然掉下来指着范晓东呢?应该是巫师刚才没放好吧?可是要不要这么巧?
这时候poison突然伸出手来握住我,把我吓得一下子弹跳了起来,差点叫出了声。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好吗?我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
poison握着我的手紧了紧,食指在我的掌心画了画,示意我安心。
巫师又念了一段经文,才从房间里出来,走到范晓东面前的时候那双鹰眸紧紧地盯着他,随后开口问:“这位就是肇事者吧?”
poison点了点头,颇为恭敬地回复,“是的,阿占!”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里连对巫师的称呼也是阿占。
“你让那个男的每隔三个时辰就过去给死者上一次香,恳求死者原谅,送他们往生,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对他们的怨念很重,刚才那个男主人还想起来找他索命。”
这神里神乎的话语,让我不由地哆嗦了一下,想起刚才那只苍白的手突然调出来指着范晓东的画面,我握着poison的手更加用力了。
旁边的范晓东三人则一脸茫然,这时候我突然有些羡慕他们听不懂这黑袍阿占的话语,听懂了的我表示好害怕!
“好的,阿占,请问还有什么药做的吗?”poison礼貌地问着。
黑袍阿占摇了摇头,最后将眼神停留在我的身上,定定地看着我好几秒,也不说话。
我的后背一下子僵硬了,就像是被一条幽暗的蛇盯上了一样,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心里直打鼓。
过了好长一会,他才说:“这位小姐是谁?她最近运气不行,不应该靠近停尸房,她身上阴气太盛,容易见鬼!”
他这话把我吓得鸡皮疙瘩从头起到脚,什么叫阴气太盛容易见鬼?
“她是我们学校的中国留学生,这次是给他们说三个做翻译的。”poison如实说出我的身份,然后沉默了一会,才继续问:“那有什么办法化解吗?”
他虽然有接受过西方教育,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泰国人,听到巫师说这种话,第一反应还是会询问解决方法。
黑袍阿占在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块佛牌递给了我,“这位小姐是个善良的人,佛主会保佑她的。”
我心神恍惚地接过那块佛牌,挂在脖子上,道了声:“谢谢阿占。”
黑袍阿占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今天晚上如果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到什么怪异的事也不要害怕,他们死得冤,我们要包容他们……”
说完后又转身跟咩弩说了一会之后,背着双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