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立刻让他死去,恐怕令他更痛苦的是让他继续活下去;
就像现在这样,在无尽的漫长岁月中痛苦的麻木的无望的活下去……这大概更能摧残一个人的意志吧?
“啊哈哈……”一想到这儿,火炎炙竟然不由自主的笑出猪叫声,内心深处再次涌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成就感和欢愉。
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笑一笑了,自从女儿逃走的那夜起,他的一颗心就被揪着很难放下;虽说时至今日仍未有寻到的消息,可当他再次看到眼前之人痛苦绝望的样子时,想到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可以随时随地将他侮辱、折磨时,他心里再次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仿佛一瞬间自己心中的愁绪便被这巨大的欢愉冲淡了、甚至全都冲散了……
此刻,他墨绿色的双眸之中散发着灼灼光芒,内心深处涌动着复仇之后才有的激动与快感!
“怎么样,我们高高在上一身傲然正气的蓝王?鸠毒蚀骨灼心之痛可还过瘾?”见铁链之上紧锁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火炎炙显得有些躁动,却仍刻意放松语气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充好汉、当英雄呢!可惜赤焰国可抵不上蓝茵国的东海无垠广袤,怕是施展不开委屈蓝王喽!哈哈哈……”
只听火炎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讲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一个个音符就好像生了双足一样一个劲拼命往耳朵里钻;
一开始的时候,蓝御的脑袋仍然无力的耷拉着,若不是铁链还会时而发出声响,还真以为上面挂着具干瘪的死尸,而当火炎炙口中提到蓝茵国、提到东海,蓝御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眸子里一时竟充斥着些许浑浊之气,只见他死死的盯住正前方——那日渐模糊不清的一团灰影,几秒钟之后又沉沉的闭上了,两滴眼泪顺着眼角静静落了下来……
“看来这巨鼎中火候烧的还不够啊!来啊再给咱们的大英雄加一点儿!”话音刚落只听巨鼎四角铁链拉动的声音腾然响起,四条数十米长的铁链同一时间向四面延伸出去,速度很慢很慢,却听到“咯吱咯吱……”几声类似骨骼断裂开来的声响……
而此刻吊在绳索最中间的蓝御随着咯咯两声脑袋突然抬起来,在半空中停留几秒钟之后又沉沉垂下去,花白的长发肆意散落似杨柳低垂……
“……有种……你就……杀了我……”蓝御痛苦的哀嚎道;
“呵呵……就这样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火炎炙突然露出异常狰狞的面目:“就是因为你,那么多年以来我才过着孤独无依的日子……是时候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了……但是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还要留着你的狗命好好享受享受我赤焰国的贵宾待遇。当然,还有一个法子,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乖乖交出蓝眼……我就给你来个干脆!”
“哈……哈哈……”断断续续的笑声从蓝御喉咙中挤出;
“你笑什么?!”
“咳咳……”蓝御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带动半空中的铁链晃动;待咳嗽渐熄、胸口渐平,他才继续说道:“终于藏不住了……自始至终你做了那么多,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当年若不是你一心想要窃我蓝眼……獠脊山一战你趁人之危……咳咳咳……可是啊人在做天在看,窃我蓝眼不成反倒亲手重伤了你这一生中最爱的人……可你偏偏要将这件事全部怪罪到我头上!”
蓝御越说越激动,一时间仿佛要将满腹怨气全部吐出,他可不管眼前是什么人,在他蓝御心中从来没有怕过谁,不管是处于什么境地,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害你孤独终老、视我蓝御为你杀妻之仇……你处心积虑勾结魔族遗祸放出魔灵重归三界……你灭我火族、杀我族人……”
“住口!一派胡言!”
可便是此刻,虚弱的蓝御也不会听他指令,仍然拼尽全力说道:“以前青柠因你而死、如今三界因你再乱……你火炎炙永生永世都欠着青柠,永生永世是三界的罪人!!!”
“你放肆!!!”只听火炎炙一声雷鸣咆哮,昏暗中的桐庐巨鼎似乎都被震颤三分;声乍起,振臂腾空而起极速向巨鼎中央被锁的蓝御飞去,赤焰长袍像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红色火焰随着火炎炙冲出的方向烧去……
只见“红色火焰”在正对着蓝御的地方停住了,浑身颤抖着眼神灼灼……
“本王是非、功过不需要由你一个废人来评说!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蓝眼在哪儿?!”
蓝御再次缓缓睁开眼睛,族人哀嚎惨死、魔灵破封而出、白莹雷劫倒下、麟木血鸠之毒,还有蓝茵国、东海、凝冰,一切仍在眼前浮现,可皆已成过往……而造成这一切毁灭与灾难的人正在眼前——眼前一尺不到的地方!!!四目相对,他甚至可以看清火炎炙脸上每一个细微的颤抖、每一次狰狞的表情、每一种欲壑难填的欲望……而蓝御那双原本充满责任与博爱的美目此刻却布满了红色血丝,黯淡无光呆滞死寂,这双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生死……
“想要蓝眼,除非我死了……”
“好!既然如此,本王今天就成全你!”
话音刚落,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便牢牢掐住蓝御的脖子,“咯吱”一声,蓝御原本煞白的面颊瞬间涨的通红通红;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挣扎,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随着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咯吱咯吱声越来越频繁,而那个笑容却越是肆意、越是放纵、越是自由……
“莹儿,等着我、等着我来陪你……”蓝御心里这样想着,只觉身体愈来愈轻盈、灵魂慢慢拖着身体向上飞去……越过皑皑雪山、飘过团团云朵和东海般一望无际又浩瀚无垠的海洋……那是他最爱的地方……
突然他觉得喉咙处手指一松,有个声音说道:“呵!这么想死,我偏偏不让!蓝眼不在你身上,难道是在蓝麟木那小子身上?哈哈哈……我怎么早没想到呢!给我慢慢等着,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我拿到所有想要的一切!”
说完蓝御只觉得身子沉沉一坠,再次向无底黑暗深渊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