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出劈云掌,纵然是老而弥坚如凝冰也不得不承认:如今却是大大不一样了!表面上或许看不出较多变化之处,可有的时候只是一拳、一掌甚至一次呼吸,自己都能在个中过程中体会到身体之中那些微妙又可怕的变化。自从数日前气愤之至甩了麟木那小子个大耳刮子后,断断续续一直有胸痛的毛病,又加之连出三掌,一时竟胸口颤颤起伏不止。
火炎炙想必早已看穿了凝冰此时的外强中干,冷笑间双掌蕴于前,十指张开上离下胸口抱圆,登时掌中腾然迸一拳头大小般火球,红橘相见灼灼氤氲;随着围绕火球的两掌运功发力,双脚亦划横有序足下生风。忽听一声“起!”如水浆炸破、玉杯莹脆,声音未落,只见火炎炙双掌猛的向前一推,平风乍起带流云之势携火球向着凝冰所立方向急速飞去;火王向来善用火术,以混元之气淬炼赤焰烈火,焰火成球,所伤之处犹如烈火灼烤极痛入骨,这便是火炎炙的独家之法!
那火球越逼越近,一边加速飞去一边竟有旋转之势,相距还有数米时,脸上就已觉一阵阵火辣辣的痛;火光几乎就在眼前,却见凝冰纹丝不动,只有一双眸子怒视前方和背在身后一双似乎正在隐隐发力的铁拳。
眨眼间火球已经窜到面前,只听伴随着一声短啸双臂抬起间,凝冰已将身子拔至高空,见他双臂猛然一挥,身后已经积聚的数千米白色巨浪不知何时早已“拔地而起”,高耸若云腾飞若龙,百头巨浪如猛虎、千丈潮头尽翻腾一时间倾巢而出迎着那疾驰而来的赤焰烈火张开了“巨嘴”;橙红与赤白、强攻与防御,当水火之能在这一刻冲撞交织,晃晃遁于无形,谁知火球在那“巨嘴”中凌凌一暗,突然白色的巨浪潮头中传出“崩崩……”几声闷响之后只见“白潮击红纱、碧浪破九州”……
赤焰烈火之力一褪火炎炙胸中之气便泄了下来,没想到此番火球不仅没伤到凝冰,反而自己却被其强大的反噬之力击中一时间捂住胸口后退了两步:“老家伙,果真是我小看你了!竟不惜将自身真气耗尽也要护他蓝御!”
“只要有我凝冰活在世上的一天,都会拼死守护……”潮头之上凝冰淡淡的说着,只是话音未落便已冷汗批身,劈云三掌已将内力耗去三分,适才又几乎拼尽全力抵抗火炎炙的赤焰烈火……巨咳之下他便清楚的知道留给自己守护蓝御、守护水族的时间不多了;
“哈哈哈……拼死守护?”火炎炙双目忽现凶光:“那我就看看以你凝冰的本事到底能够守护几个!”说着竟不再与之胶着,身影一转已向更高更密的云层腾身而去;见此情形凝冰也一时猜不出火炎炙之意,因为以火炎炙的性格不拼出个结局胜负,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甘休;纳闷之际,空中忽然炸开两个字:“邪莫!”
邪莫?不正是上次公然挑衅以火鸠之毒重伤麟木的邪莫?怎么今日他也在?难道他就是受到火炎炙的指使?难道他们要用火鸠雨来对付……凝冰浑身上下一阵惊颤,脸色登时变的异常惨白;不管他有多么恨蓝御都是私怨,作为三界间数一数二的大族,火族之王怎么会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他不会、他绝不会!
可时下早已杀红了眼的邪莫此时当然会意,事实上和水族四系八宗精锐苦战多时的他时刻都在期盼着来自火炎炙的指令,有如此省事省力的御敌之术他为何还要相对而搏?更何况今日他面对的可是蓝茵国最重要的虎狼之师,这一群群水族强兵悍将可不是段时间之内说拿下就能拿下的,纵使火族精兵十万之众。邪莫摇身一变现了原形——一条长着黄色獠牙身型巨大的黑鳞蛇!
只见他拖着长长的黑鳞尾窜至半空,忽然张开猩红蛇口冲下面仍在厮杀的黑影一声嘶吼;这一声黑鳞蛇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因此离那舌风处最近的黑影几乎被甩出数丈之外咳血不止;黑鳞蛇吼声一出,突然云层之下数不尽的黑影开始急速攒动,不管是受伤倒地的、正在搏斗的还是长剑已经刺入对方体内的,火族精锐一时间仿佛得到了某种统一的指令都不管不顾的“攒动”着;乍看之下仿佛一条飘动不止的黑色丝带,只是这丝带却不是进攻,而是撤退!一种竭尽全力的拼死撤退!
两军交战,火炎炙所率十万精锐前一秒还在浴血奋战殊死搏杀,后一秒却如同逃命一般往回撤;虽说战场之上风云突变实属正常,可如此突变着实闻所未闻,别说水族一众寻常战士,就连四系八宗将帅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尚处错愕之际,空中突然弥漫着一股股刺鼻的异常腥气,雷声炸破浓稠绵密的红色云团再次积聚在这东海上空。
“撤、撤、快撤!”登时凝冰发了疯一般叫喊着、咆哮着,下了右丞对四系八宗的最后一道命令,可为时已晚,他的声音几乎与那滚滚雷鸣一同沉入耳中……
倾盆之下、血红鸠雨,无论是蓝茵国的四系八宗还是赤焰国尚未来得及撤出的火族精锐,都在这场从天而降的灾难中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而这一次的凝冰还能侥幸从魔族至毒——血鸠雨中逃脱,继续追随他终其一生效忠的蓝王、终其一生守护的蓝茵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