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东海上空隐于夜色之中的鱼肚白起初还似梦中呓语的翻身,可随着“懒腰”伸展的越怅然肆意、越淋漓尽致,那白便越刺眼而清晰;晨风轻轻拂过,几乎只是一瞬间,只见一道白光劈过,刺开一张沉重巨大的黑色幕布,于是那光就在幕布之中炸裂开来,带着崭新一日的骄傲,可那炸裂却是无声无息的、寂静而坦然的,仿佛只是一场再熟悉不过了的开场……
一同被那束白光点亮的除了罩在空中的那张黑色巨幕,还有一双眼睛!藏在层云背后比巨幕还要阴暗可怖的眼睛,一双被复仇的渴望和杀戮的执着充斥着的眼睛!
这双在无数个寂寞的长夜期待着黎明到来的眸子,与黑夜厮守相伴的眸子……或许再没有哪一日可以比的上今晨的熹微、初光乍现的欣喜与雀跃……
黑鳞蛇邪莫这一刻几乎是竭尽全力的按耐着心中的狂喜,那段响彻在胸膛、心口处进攻的雷鼓声,毫无规律的急迫着、催促着,无形之中似有一双巨手抵住后背在蓄力向前推;这一刻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已各就各位、严阵以待,只需要一句话,喔不!只需要一个字甚至一个眼神,它们便会万箭齐发,齐齐的射向蓝茵国、射向长达数千年间的愤怒和渴求……连着自己也在所不惜!
可是,当他再一次带着近乎祈求的眼神望向火炎炙,等待他的仍是那一张异常平静异常安静的脸,甚至是死寂!被复仇的欲火和压制的怒火交织撕扯几乎已经“血肉模糊”了的邪莫,当然,倘若内心深处能够被看到;他再也忍不住了!怒气瞠目之下,正欲将眼前的火炎炙咆哮而过,只听突然一声闷闷的惊雷炸破,几缕淡蓝色袅袅青烟随风斜上;火炎炙忽的立起,腾空而下的那一刻只抛出了一个字“杀!”仅仅只是这一个字,却近乎蕴含着千军万马的威力和力量,随着这个字的猛然炸开,“影影列队显真身,团团层云尽开散”,层云之后、巨幕之下,赤焰国排列整齐的十万精兵再也不是一望无际呆若木鸡的一抹“艳色”,纷纷翻下云头跟随着火炎炙林殊邪莫向蓝茵国合围了过去……
一时间火族十万精兵黑漆漆的压了过来,这是怎样的气势磅礴!而此时,除了少数晨出活动的水族百姓,大多数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大军压境,这些可怜的无辜百姓尚未反应过来瞬间就被碾杀。惨叫声、哀鸣声以及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断在咽喉处的“气息”,这些在火族十万大军的浩然之势之下又算得了什么呢?刀起头落,那一个个顺势倒下的躯体不过是风中草芥、寂寂凋零;唯有喷涌而出的鲜血流在地上、踩在脚下、舔在刀头,还有四溅开来那一瞬间在空中绽放的弧度,是那确确实实触目惊心的惶恐和疼痛!
另一边随戍守赶往蓝界的凝冰,一边御水而上,一边吩咐放雷池、开鸣响!登时,只听东海上空“轰隆!轰隆!!轰隆!!!”惊雷三响,却是一声比一声更加急促、更加巨大。这是水族面临巨大灾难之时,才会采取的行动,即是国难关头蓝茵国在最短时间之内能够打出的铁拳、更是逼不得已时采取的手段!鸣响、雷池一旦放出,蓝茵国四系八宗、举国之兵便会倾巢而出……这是蓝茵国最后的防御、也是最危急的防御;自蓝御统领蓝茵国,数万年间从未动用过一次!
可此时事情危急、正值国难,凝冰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报给蓝御知晓;况且此刻父子二人尚在玉露宫之中不知如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立刻发兵,赶在藏在层云之后的势力发动之前先行一步,守住蓝界,方能保得东宫;这时的凝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火族精兵早已大军压境、血洗东海。
收到发兵令的四系八宗们各自率领一支精锐火速迎上火族兵力,早已杀红了眼的火族精锐正愁杀无可杀、碎无可碎,眼见水族黑压压一片急速压了过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狂喜在大军中穿梭流荡,直到这份杀戮的欲念将整个精锐全部浸染……
毕竟,像这样一刀一个解决零零散散的水族百姓尚不足以令他们感到畅然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