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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玉爵——三生珏

因为长期受到湿邪之气的侵袭,胎儿尚未足月便出生了;小公主的诞生于火炎炙夫妇和赤焰国来说本该是大喜之事,可婴孩刚刚出生没多久,便是口唇发紫、原本红润的皮肤瞬间变成淡青色,全身上下散发出一阵阵寒凉之气,嘈杂间突闻有人惊叫:“好像没听过小公主的啼哭!”此声一出,四周立刻陷入一片慌乱中;此时青柠已然昏死过去,除去留下两位顾看王后之人,其余尽围在通体泛青的小公主身边。

而此时的火炎炙却只是向着妻女躺着的方向定定的站着,眼神飘渺而空洞,任由来来往往急速晃动的人影在眸间游走充盈,整个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怎么样了?”突然,一个沉沉的几乎被抽离了所有情感的声音问道,正是火炎炙。

几位在宫中服侍了近半生的长医此刻彼此交换了下眼神,一位蓄着长长花白胡须看起来年龄最大的长医此刻向前迈了一步,颔首低语道:“启禀火王,王后素来体弱、气血两衰,加之孕期受寒邪之气侵袭入体……恐怕是……”说着看向火炎炙一眼,见他神态尚算平静,方又继续说道:“恐怕是不行了。”

火炎炙全身一颤,心中一阵猛烈刺痛之后随着周身血液流向身体的每一处,待在全身铺开之后,又再次潮水一般急速涌向脑袋,只觉“轰隆”一声巨响仿佛炸裂开来。只见他眉头紧锁痛苦的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公主如何?”

年龄稍小的几位几乎是同一时间齐齐看向年龄略长之人,只见他却是双膝打颤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不能成话。

忽然银屏炸裂般的一声怒吼“还不快如实说来!再有怠慢本王现在就要‘送一送’你们!”吼声一下,整个焰裕谷几乎都微微抖动起来。闻声几人诚惶诚恐,纷纷跪倒在地:“微臣无能,请火王降罪,小公主口唇乌紫、通体泛青,臣下数人已穷其所有医治公主,仍未有丝毫进展,眼下小公主气息微弱、体温渐凉……”

实际上不用明说,从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中,火炎炙就能猜出一二;不过是打从心底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罢了!一个个他视若珍宝的生命被一次次抽离夺去,那种痛令他恐惧!为何上苍于他火炎炙要如此残忍?难道他所在乎的、想要追逐的、誓死守护的一切最终都要离他而去吗?从前是他的欲望、权利和抉择,还有他默默念了半生的人儿,如今命运之轮又向他的妻子和女儿碾来……他火炎炙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他真的连最平凡的三界亲情都不配拥有吗?!

啊……继那件事之后他的心再一次风雨飘摇支离破碎了!

焰裕谷内,一帘相隔东西殿内小公主和王后青柠各自静静地躺在床上;殿内炎热,公主初生,不及掌宽,幼小泛青的身体浑然湿透,却仍异常寒冷般卷缩一起颤抖不止;不管盖上多少厚厚的被褥身体都不得舒展开来。更有一股股阴寒之气从身体中四散开来,一时间四下凝冰起、体骨入寒霜……

见此情形,守候一旁的众人虽是无话,但皆抖抖索索神情黯然,多有忧虑神伤之感。

“若能以至热至阳之物护体,助其褪去湿邪之气,小公主或还有救!”一语既出,四下哗然,一时间纷纷议论开来;

“赤焰国炎热异常,本就至热,哪里再能寻到至阳之物?”

“一派胡言!小公主失邪之气原是胎中寒病,加之尚未足月便出生,如何可治?”

……不一而论。

而此时的火炎炙眼中一亮,似有繁星闪过;只见他一边大步向小公主的床边迈去,一边吩咐两侧道:“所有人即刻散去,殿外候着!”

众人虽不明缘由,但见火王面色稍缓似有喜色,只好纷纷退向殿外,心中默默存有一丝小公主醒来的希冀。

火炎炙轻轻靠向床边,刚刚数十步之外尚未觉察到众人所谓寒意,可此时靠的愈近愈觉得寒气入骨,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突然想到女儿尚在腹中之日时,经常听妻子‘抱怨’孩子太寒,以至于四季日夜皆如霜寒泠冽;那时未曾多虑,如今想来青柠却是独自历经了多少艰辛苦难……可如今,女儿纵使奇病却仍有一丝希望,而与女儿一帘之隔僵卧于榻的妻子却……想到这儿,两行热泪从火炎炙眼中翻涌而出,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不曾如此垂泪了,而今两行热泪权当是对妻子青柠最后的送别和眷恋了吧!

这样想着,火炎炙已将女儿的小手轻轻握住,尽管冰寒沁骨,但他仍能感到那双小手柔若无骨,就那样从容安静的任由自己这双大手抚摸着、摩挲着,像一位许久未曾见到女儿的父亲,就那样视若珍宝的喜爱和怜惜。

“女儿不怕,有父王在!”火炎炙口中喃喃说道,目光如水柔柔的将这幼小的身躯全部包裹住,不愿让她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愿意因为一个人,倾尽一世温柔,狂躁阴险如火炎炙,倘若能够交付于谁那雷霆之下仅有的真心和温柔,一定是眼前蜷缩着的小人儿……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火炎炙突然觉得自己手掌之中握着的那只小手似乎轻轻一颤,原本紧紧蜷缩在一团的小小身体也随之微微舒展,带着深锁的五官眉眼。火炎炙刹时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一颗心溯到嗓子眼马上就要跳了出来;竭力平稳心情之后,他才能够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女儿的那张脸、那张眉眼鼻子尽似青柠的小脸!还有那微微翘起的小嘴巴,不正是每每和他争强斗气的青柠吗?

“青柠你放心!咱们的女儿一定没事,一定能好好的健康快乐的活下去。”这是眼下火炎炙对自己唯一的要求,更是对爱妻青柠最后的承诺。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绝望之虚妄,它与希望并存。许是火炎炙这铁马金戈纵半生,小心经营皆是空,打击困顿亦常有,眦睚算计恐长时;偶有真心赤诚便成百炼之功、千锤之力,智行于念、发之于行……

普天之下至阳至热之物,若论“火眼”第二,三界之中何物还敢称第一?

为保爱女万全,火炎炙不得已将其封印于“火眼”中;佩戴于脖颈处,时刻贴于怀中,日日更以心火暖之,以便更快驱除女儿体内的寒邪之气。

“火眼”,红色渐方玉珏,大小与鸡蛋等同。除了火眼表面布有一层纹理颗粒,像是从内里生出一般,其他地方乍看之下与一般玉石质地也无异处,玉身蒙蒙间如有浮物,绛紫线条延绵不绝的在玉身间晃荡延伸,恍若被拉直了的红色山脉。摸上去质地随着掌形弯曲变化,时而摊贴十指和掌心,时而下小上大,仿佛倒置了的小葫芦,圆润顺滑软若无物,少顷再回原状……

火眼通体呈血红色,玉玦之中虽延伸有不规则红色线条,日常看来不过内外钝秀顽石尔尔,倘若丢入玉石堆中,也不是一眼便能识出的圣物。可正是如此光而不耀之物却是赤焰国至宝、三界中不可多得之物,与“蓝眼”“绿眼”合称——三生珏!至于宝在何处,暂只闻一二:其一、手掌摊开,将火眼静置其中送至唇前,只需微微向那火眼呼出一口气,气蕴润泽、泽披祥瑞,包裹着玉玦之上的一层血红色连带着颗粒纹理瞬间便如大幕垂、潮水落,里面一时间显出戈壁荒漠、沙石浅滩的苍茫和寂寥,彼时,万马奔腾、飞沙惶惶……

其二,听说这三生珏是天神玉爵开天辟地之时偶然得到的宝物,因有蓝、红、绿三种颜色,故名“三生珏”。

与此同时玉爵有言:

珏分,则万物生万灵盛天地初始

珏聚,则万物焚万灵衰天地骤终

并于离世前亲手将蓝红绿三生珏交由蓝御、火炎炙和林荫三大族王守护,并且反复叮嘱三族守好各自寸土、稳三界大局……

而有关三生珏分与聚的那句话玉爵当日只悄悄的告诉了蓝御和林荫,却独独隐瞒了火眼的守护者。他说:“三生珏自即日起便交由你三人守护,这关系到天地存亡、生死延续;今日我要你二人牢牢记住这句话:珏分,则万物生万灵盛天地初始;珏聚,则万物焚万灵衰天地骤终。将其深深流入血液中、印在骨子里,永远都不要也不能忘记!只是,不要告诉火炎炙,他本性不坏、却常存贪念,乖张暴戾。然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平衡,无论何时,尽人事、听天命……”

因此三界之中,关于三生珏一事除了蓝御、火炎炙、林荫三人知道以外,再无他人,就连当初威风八面目中无人的魔灵都不知道;而有关“分与聚”之事,天地之间除了蓝林二人再无其他。

这是天神玉爵当年留下唯一留下的奇宝,更是三界中最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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