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昱终于解除了阿七的门禁,现在阿七可以自由出入,不必再被关到帐子里了。
如今要调查谁是奸细,原本阿七打算去向韩昱询问战前的诸多细节,谁知自己居然被韩昱的侍卫挡在门外不许进去,阿七对着那个侍卫指着自己的脸,“是我哎,我之前就住里面啊,才十几天没见你就把我忘了啊。”
那侍卫也不知是为什么,反正就不理会阿七。无奈阿七只得另谋它法。
军营说大不大,说小自然也不小,数万人,谁都可能是奸细,这么闷着头找,怎么可能找得出来。就在阿七一筹莫展之际,阿七突然想到一个人,但片刻就立即否定了。
小时候每次有事就找他,现在又能以什么身份呢。摇摇头,还是靠自己吧。
如今韩昱下面有两个将军,分别是左将军周岳和右将军邵力,下面还有三个中郎将,分别是崔宥瀛、罗亮和左锋,然后便是校尉施亦。
前段时日邵力带着罗亮去救被围困的越西另一位大将军卫远,而周岳,阿七想都没想就把他排除了,周岳一向不喜欢自己,找他肯定不行。而左锋,眼前是左锋那憨憨的笑容,阿七叹了口气,也将他排除。剩下的,便只有中郎将崔宥瀛和施亦。
想都没有再想,阿七便去了崔宥瀛的帐子。
中郎将的帐子离大将军的不远,阿七很快便找到了。到了帐外,阿七刚准备请侍卫通报就只见崔宥瀛从帐中走出。
阿七赶紧行了个礼,身子还未抬起来就听到一旁的人说:“哟,这不是七姑娘么?”
阿七一愣,旁边的人却都大笑了起来。阿七这才明白,他们不知阿七真实的身份,“七姑娘”的称呼是在嘲笑自己呢。
一时阿七大窘,抬头望去,却发现方才说话的竟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钱都尉,阿七仔细地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何时得罪了面前的这个人。
这时只听见崔宥瀛道:“钱都尉,你注意一点,他可是大将军帐子里的红人,得罪了他小心大将军怪罪。”“帐子里”三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钱都尉忙故意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口里不住地说着:“是是是是。”
说完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一时间阿七十分尴尬,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崔大人好有闲情逸致。”不知何时,施亦从一旁走来,到了崔宥瀛旁微微施礼。
崔宥瀛看了一眼施亦,眼中划过一丝不屑,转过头带了身后的人便走开了。
这一幕被阿七看在眼底,一时怒火中烧,双手紧握,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阿七的肩上,阿七原本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不少。
阿七转过头来,只见施亦头微微摇了摇,示意阿七不要冲动。
“你忍得了?”阿七悄声问道。
“你知道这是在哪么?”施亦低声回答。
阿七老实答道:“在军营。”
施亦对阿七道:“随我来。”
施亦带阿七到了自己的帐子。
“你的性子,倒真像我的一个故人。”施亦给阿七倒着茶,随意地说道。
而阿七拿着茶杯的手却是猛地一抖,施亦眉头微皱,看向阿七,“你怎么了?”
阿七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半饷,施亦问道:“你怎么会去崔宥瀛那?”
阿七突然看向施亦,大声问道:“他一直都是那样待你么?”
施亦一愣,示意近侍将帐子的帘子放下。然后对阿七道:“他比我官大一级,他想怎么做都是他的权力。”
“可是为什么呢?”阿七追问道。
“什么为什么?”施亦被阿七弄的很是疑惑。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待你,你是施亦啊,这么好的你怎么会有人这样待你呢?可阿七问不出,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良久,阿七放下手中已凉了的茶,“我去崔宥瀛那,是希望找他帮忙。”
“帮忙?”
阿七将自己打算找出奸细的事告诉了施亦,但把原因改了改,只说是为了报答韩昱。
施亦听罢阿七所说,轻轻笑了笑,“你怕周岳,去找崔宥瀛却是行不通的,崔宥瀛是周岳一手提拔,对周岳是唯命是从,既然周岳不喜欢你,他又怎么会与你亲近呢。”
阿七这才知晓,原来自己方才所做是多么糊涂。
“你为什么不找大将军帮忙呢?”
阿七听到施亦提起韩昱,突然一肚子气,“他?他才不帮我。”自己现在的困境,不正是那人带来的么。
“哦?”施亦轻笑,“还未见过凌恒这样过。”
“其实,你与其找崔宥瀛帮忙,不若来找我,你的事,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力去做。”
阿七听罢抬头,“若是别的人来找你帮忙,你也会这么说么?”
施亦想了想,“他人找我,我能帮的应该也会帮吧。”
阿七听罢眼眸微黯。
“但你却是不同的。”
阿七刚暗下的眼眸瞬间明亮。
“我会将你的事当成我自己的事。”
施亦说完,阿七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心里很是愉快。
“因为你对于凌恒来说是不同的。”
阿七脸上的微笑突然僵住,只看着施亦道:“因为大将军?”她对韩昱才不是不同,原来连施亦都误会了。
施亦点了点头,“是”。
阿七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何心情,像是极其的失望,却觉得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施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七深吸了一口气,“没事了,我既然要调查这件事,可不可以请你帮我?”
施亦点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问几个问题。”
“好。”
“你们之前商定战术的时候有哪些人知晓?”
施亦低头想了想,“大将军,左将军周岳,中郎将崔宥瀛,还有我。”
“只有你们么?”
施亦点了点头,“别的人都是在出发前才知道自己要去哪要做什么的,知道战术的只有我们几个,但不能排除是其中的谁不小心说漏了嘴。”
这时阿七又陷入了为难,韩昱是绝不可能说漏嘴的,施亦从小也是这样,嘴巴紧的不得了,自己和他生活了那么多年到现在都不知道施亦的身世,据说连姓氏都是阿爹赐给他的,他来到魏家之前的事情阿七一点都不知晓。
周岳和崔宥瀛那却是麻烦了,自己怎么可能去调查他们呢?
好像看出了阿七的为难,施亦道:“左将军和中郎将那里,我可以帮你去问的。”
阿七听罢忙摇头,“不行不行。”崔宥瀛轻视施亦那一幕阿七还清楚的记得,去问周岳和崔宥瀛这件事摆明了是质疑他们,他们怎么会给好脸色,阿七绝不会让施亦去。
施亦看阿七拒绝笑了笑,“其实,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军营里一定有奸细呢?”
“天乾一定是知道我们这边的战术的,不然怎么会提前埋伏好,而且我和大将军猜测,这个奸细一定还不简单,是一个可能天乾的皇帝都知道的奸细。”
“哦?这么厉害,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七听罢又是一脸愁容,用手把自己的脸挤在一起,“不知道......”
施亦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你这个动作......”好像想到了什么,施亦突然又收回了说出了一半的话。
阿七看见施亦如此,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这个动作也和你的那个故人一样么?”
施亦突然眉头一皱,伸手捂住胸口,脸上满是痛苦。
阿七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施亦,“你怎么了?”
施亦转过头看了眼阿七,那眼神是阿七从未见过的,后悔?痛苦?亦或是悲伤?
阿七无从知晓,只赶紧招呼着外面的侍卫去叫军医。
施亦的近侍阿诚听到动静赶紧进来,看到施亦的情况熟练地从药箱拿出了药替施亦服下。
待施亦面色缓解,阿七赶紧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诚看着自家的主子,这次上战场受了重伤,一年前落下的旧疾又复发了。
施亦朝着阿七温和一笑,“无碍,只是这次上战场受了小伤,不日便可痊愈。”
果真受了伤,阿七心里挂念可也知自己此时呆在这已经不合适了,于是起身,“大人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施亦满脸倦容,对着阿七点了点头,“明日我再接着回你的问题好了。”
阿七行了个礼,又担忧地看了施亦一眼方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