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夏，6月22日。
S市C村，北部某山岳上。
“已经发现目标，在你正前方山坡上的一块巨石后方。”
白睿戴着的耳机里传来如是消息。
白睿手中的平板上，正显示着当地的地型图，以及他与队友们的坐标。
白睿和他的队友们的坐标都被地图上的蓝点标记着，而在地图的山顶处，在汇报传来后，便多出了一个跳动的红点。
他蹲伏在山上东南部的一处草丛中，此刻白睿他正带领着他的小队，秘密地朝着这座不知名的小山山顶前进着。
他举起手，竖起一根手指，感应着这一带的风向。
“东部小队原地待命，西部小队往前逼近，南北小队支援西队。”白睿对着对讲机说道。
与此同时，他还拔出他腰间的手枪，不过这手枪有些特别：白睿将一种带有针头的子弹从枪口处放入，再拉动套筒。
“目标状态比较稳定。”西队传来消息。
“好，布置绊线。”
“明白。”
“红椒在干什么？”白睿问。
“它在吃草。”西队人员回答道。
“嗯……高山草，根子深，挺会挑的。”白睿笑道。
一分钟后，西队传来消息，绊线已经布置完毕。
“好，先从A计划开始执行。”
“明白，目标目前没有移动，依旧在巨石后方。”
“好。”白睿将对讲机插回腰间，蹲着步继续前进。
尽管是在草丛中行走，白睿也在尽量减少行走中摩擦草叶的声音，他看着平板，还有10米，9米，8米，他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这次绝对不能再失败了，否则下一次估计又是一两年，甚至是三四年以后了。
而且，以那头牛的寿命……绝对撑不了几年吧？
白睿也是暗自觉得可笑，一头牛而已，竟然可以让他这个曾在侦查营待了五年的老兵如此紧张不安。可事实就是如此，为了这头诡异的牛，他们在过去的7年里可是和它斗智斗勇了整整23次。
那是在2000年3月，白睿第一次接到这个任务。
“抓住这头牛，带活的回来。”柘岩给了他一张照片。
照片中有只正在喝水的牛，牛角上绑着一根红丝带。
“他现在在H市的XX村郊外，有村民发现了它，你要尽快过去，在不破坏当地环境建筑，影响村民生活的前提下把它带回来。”
只是觉得柘岩挺搞笑的，这简直是用牛刀杀鸡的活儿。
“没问题！”
然后……任务失败了。
那头牛，眼神中透露着肉眼可见的犀利，让人不寒而栗。
它跑得飞快，如同一块巨大但迅速的黑雾。他可以跃上三尺高的巨石，在上边俯瞰众人
它有着鸟儿一般的警惕性，只要是一点声响，一点动静，都会立即让它警觉起来。
它还很聪明，可以借助不同的地形把敌人耍的团团转。
可这不是猴子，这是一头牛。
当时白睿被那头健壮的小牛引到山上，那头牛在山林里把柘岩耍的团团转，又在黄昏的时候又突然消失了。
不服气的白睿又在那里搜查了足足四天，但他就是找不到那头牛。
“这什么啊！”
回去后，白睿喝的酩酊大醉，他妻子还说，白睿那晚睡觉都说着跟牛有关的梦话。
白睿向柘岩发誓，他会继续派人搜查，一旦发现，他一定会把那头牛带回来。
他顺便问了一下：“这头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柘岩只是笑笑，“抓到了我就跟你说。”
同年年末，他第二次获取到那头牛的消息。
这次是在Y市，离之前那个H市十万八千里。
“他怎么能去那么远！”
不仅如此，当地的人还带来这样的消息：那头牛像撒泼似的在村庄里乱撞，吃菜叶，踩庄稼，村里的人拿枪打它，但那牛一点事儿没有，不是那牛皮厚，似乎是没人能打到它。
“什么玩意儿！妖怪吧这是！”
白睿带着这份疑点多多的情报，日夜兼程赶到Y市。
终于，他第二次遇见那头牛了。
那头牛没有闹，似乎是玩累了，正在刚刚被它摧毁的菜地上打盹。
“你小子！让我好找啊！”埋伏在菜地边上的白睿看着牛角上的红丝带，愤愤地说着。
他拿起麻醉枪，在远处瞄准着那头牛。
他对自己的射击技术很有信心，更何况村里的人都是站在远处拿猎枪打，自己可是用带倍镜的狙击枪。
他扣动了扳机，带有针头的特制弹头飞了出去。
没有命中，
再扣动一次扳机，
没有命中，
换弹，上膛，再瞄准一次，
还是没有命中。
看出异样的人都皱着眉头，没看出的就都噗嗤地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不可能啊！这么近，这么大块玩意儿，我怎么可能射不到？”
大伙儿想想也觉得白睿说得对，于是他们当中有人提议说：“要不让我试试？”
“你们瞧不起我是不是？”
白睿较真了，他装上他这次出行准备的最后一发麻醉弹。
“他奶奶的……我这次直接摸过去打！”
一步，两步，白睿离那头牛越来越近了，他抬起枪，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十足把握。
三米的距离，一头正常大小的牛，这就好比在无人把守的空门前把球慢慢带进去。
他准备扣动扳机了。
他打了个喷嚏。
子弹朝天飞出去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就好比空门前一米，他踢了个飞机。
牛被吓醒了，惊恐地朝白睿喘气。
“别走！”
白睿想冲上去，抓住他角上的红丝带。
这头牛逃得飞快。
白睿扑了个空，脸径直朝下摔在牛留下的排泄物上。
两天后，搜查无果的白睿终究是打了退堂鼓。
后来白睿自罚射击训练课两个星期，每天200发橡皮弹，两百个气球，漏一个就十个俯卧撑。
大伙们本来还想损一下他，可见他这么认真，不愧是做队长的，也都不好意思再提这件事。只是每次提及有关牛的事，牛肉面也好牛奶也好，大伙们总会想到白睿。
又过了快半年，他们才第三次有了牛的消息。
B城，A村。
白睿准备好了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这是他“有史以来”最认真的一次。
他还带上了王骁夫小兄弟发明的电磁捕捉枪，只要扣下扳机，前方近距离大范围的生物都会被强烈的生物电能包围麻痹，但弹药只有一发。
然后他失败了，白睿的捕捉枪打到他自己了。
又过了三个月，第四次。
失败了，牛一脚把他踢进他自己布置的陷阱里了。
然后是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七次……
这期间白睿还接过许多其他的任务，无论是重要物资护送，信息资源保全，还是对抗史丹利，打探情报，白睿都能做得很出色，他总能用最简单，高效的办法获取比达成任务目标还要高的利益。
唯独这牛，这头成了精的牛，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无论是安排再专业的狙击手，再熟练的猎人，甚至是一些诡异的偏方，白睿都没办法抓住这头牛。
他还潜心钻研许多跟牛有关的书籍，比如《科学养牛技术三位一体》，《牛病防治与用药安全》，《如何养牛致富》，《牛的产后护理》……
有人说这就白睿就像汤姆，为了抓老鼠，成为了一个极度偏科的全才，至少现在，在跟牛有关方面的知识，没人比得上白睿。
而那头牛出现的频率也开始降低了。在过去的7年里那头牛总共出现了23次，但出现的次数在最近三年里一直在递减，头四年都会出现复数次，但从前年开始到现在，这头牛只出现了3次。
白睿也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中，看着这头牛一点一点地成长，一点一点地衰老。虽然它已经没有初次遇见时的那般敏捷，但它比以往更加狡猾了。
白睿也给他取了个名字：红椒（角）。
每次失败，总有人担心柘岩会不会让白睿放弃任务，事实证明他们多虑了，打自柘岩把这任务给了白睿后，柘岩就再也没过问白睿关于牛的事。
再回到刚才说的2007年吧。
红椒的确躲在巨石后面，悠闲地嚼着草叶。
他也已经在红椒身后一米处的位置了。
白睿用的依旧是包围战术，虽然说以前也用过在红椒附近布下一圈的陷阱的战术，但不知怎地还是让它逃脱了。
这一次他用上了王骁夫建议的电磁感应绊线，就算惊醒了红椒，只要红椒逃出一定范围，地上的电磁装置就会立即与周围其他电磁装置产生链接，用可调控的直流电麻痹目标。
这就是A计划。
白睿捏紧了手上的麻醉枪，手心和额头上都冒着汗。
那头牛看了过来，像在看一个老早就注意到了的人。
白睿心头一紧。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次，他被红椒追着顶了一记，那大概是……2005年，“血战S家庄”那次。
那头牛看了他片刻，看得白睿背后直发毛。
“所有人，立即缩小包围圈，准备好防暴叉……”白睿小声对对讲机说道。
平板上的几十个蓝点开始一点一点地朝红点移动。
白睿继续靠近，他侧着身，以防红椒直接冲过来。
他注意到，红椒背上似乎又多了一块疤痕。红彤彤的，看上去还是最近弄出来的。
也就在白睿走神的这一瞬间的功夫，那头牛突然撒腿就往反方向逃去！
“立即追捕目标！”白睿也是以闪电般的速度掏出对讲机吼道，说完他便拔腿追上去。
即便7年过去，红椒虽然看上去老了许多，速度却不减当年，这偌大的黑影瞬间就在这山间树林中消失不见，白睿也很清楚自己根本跟不上这畜牲的速度，他停了下来，等待对讲机传来讯息，接下来就看包围圈的了。
传来了，是东队，他们说那头牛冲了过来！
平板上红点的位置更新了，确实是在靠近东队，甚至是已经进入东队范围的位置。
身后的南队也传来消息了，那头牛正在他们这！
平板上又多了一个红点。
白睿心头一悬。
西队，北队也都传来发现红椒的情报，霎时间，平板上东南西北处都出现了红点。
“怎么会有那么多？”队内有人疑惑道。
“先冷静！这种情况跟04年那次很像！所有领队打开生物电反馈装置！”
“明白！”
原来白睿也是有准备的，事实上，每失败一次，他就准备得越充分。
有时他都感觉自己准备的抓人工具都是为超人设计的。
生物电反馈装置是一个类似雷达装置的器械，打开后可以立即收集附近所有生物的生物电信号，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智能地筛选，排除多余的生物电信号，保留已经记录在案的，比较重要的大型生物的生物电信号，并将电信号中的类别，状态，地点等信息在器械上的屏幕中展示出来。
晓夫说过，这有点类似“影分身”，但实际上是那头牛扭曲了当地的光线，使得光呈像被复制出现在不同地方。
“有这种能力……你当写小说啊！”当时白睿这么吐槽道。“一头牛而已！哪来这些超能力？”
“事实不就摆在那吗？那真的是头“超牛”。”王骁夫无奈道。
……
如果生物电反馈装置没有搜索到那头牛的生物电信息，那么就说明那头“牛”是个虚像。
“这头牛是假的！”北队先传来消息，
“这边也是！”南队。
“一样！假的！”东队。
“在这！它跑了！”西队。
“距离它最近的电磁绊线在哪？”白睿问。
“就在西边……那头牛正前方400米左右的位置！”
“通知山下部队立即赶往西区！东南北队也立即下山支援！”
“明白！”
白睿决定在A计划失败前，立即执行B计划，而西区是白睿的B2计划。
是这样的，红椒出现的大山周围，北边是农田，南边是公路，西边是一条狭长的沟谷，东边有条险峻的山路连接着另一座山。
白睿在不同的地区都制定了不同的作战计划，既然红椒选择了西边沟谷，那白睿就得执行相应地计划了。
将山脚处的部队分成三拨，两拨转移到沟谷两边，一拨封锁沟谷的入口，如果红椒继续朝沟谷里深入，在沟谷的尽头有个山洞，在那个山洞的周围也已经提前布置了障碍，虽然红椒有冲破或者翻越障碍物的可能性，但在那山洞后是一段坡度很高的山路，他们可以在那里追上那头牛！
胜券在握！这次是你输了！
想到这，白睿难以掩抑心中的激动，笑了出来，更是加快了追击的脚步。
“队长！它下山了！电磁装置失效了！目标正在往西区移动！”
“没事！继续追！把它往山洞里逼！”
“明白！”
白睿戴着一副特制的荧光目镜，这件装备能精确地捕捉到“新鲜”的讯息，比如动物留下的粪便，脚印等，并且可以立即分析这些东西，判定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留下的，留下这些东西的生物目前大致的生理状况如何等等。
但仅靠这个东西是抓不到那头牛的，那头牛似乎还有很强烈的反侦察意识，总是会留下一些迷惑性的脚印之余，还会用那种扭曲光线的手段，让他迷路。
白睿顺着脚印追了一路，追击的路上，白睿还在想一个问题：“电磁装置怎么失效了？”
他看了一下脚印周围，想看看有没有破损或者失效的装置。
虽然失效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但怎么失效的，队员们貌似还没有汇报给他。
唉，顾不得那么多了，白睿必须得把精力放在判断红椒的逃跑路线上。
“队长！队长！”
白睿还在盯着脚印冲刺，一时间忘了回应。
“队长！队长！听到请回答！”
白睿总算反应过来，拿起对讲机：“这里是白睿！”
“这里是西队，这边的红椒也是假的！”
“什么？假的？”
东边是假的，北边南边也是假的，怎么西边也是假的？
“刚刚不是说是真的吗？”白睿质问道。
“刚才确实是用生物电反馈装置确认了，是有信号反馈的，但不知道为何，我们在山洞那里追上红椒了，它停在山洞口好一会就……消失了，跟上次一样。”
“*(cao)！”白睿懊悔地爆了句粗口，“又上当……等等！”
或许是这句粗口把他灵光骂了出来。
“有谁在山上的？靠近电磁装置的立即再开一次生物电反馈装置！”白睿命令道。
随着好几声明白后，突然有人传来了不一样的讯息，正是西队：“发现了！它被电磁装置困住了！”
果然！白睿心中大喜，说实话，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想。
如果红椒不能同时分别控制山上山两个地方的光线，那么，在红椒卸下山下洞口的光线控制后，山上的光线自然也就恢复正常了。
关键时刻还是得相信王骁夫的发明啊，白睿感叹道，顺着原路返回。
白睿再一次见到红椒，可怜的红椒，它的腿已经被装置射出的电磁绊线死死地拷住了，它警戒地盯着周围所有赶来的队员，粗喘着气，抖动着双角，向他们示威。
它的体型不像是一头斗牛，更像是普通的水牛，但白睿敢断定它的脾气比世界上任何一只野牛都要火爆。
“红椒，如果你听得懂我的话，拿我劝你不要抗拒。”
白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
红椒的情绪还没有缓和下来。
“所有人，把麻醉枪扔地上。”白睿命令道。
众队员没有迟疑，纷纷把枪放在地上。
红椒喘气的频率似乎慢了些，但它还在发抖，毕竟它腿上的刺痛让它无法把情绪平复下来。
“把装置卸了。”
“他不会……”
“不会的。”白睿提前回答了队员的疑惑，“如果它够聪明的话。”
负责控制装置的队员想了一会，点点头，往手中的控制面板上点了一通，不一会儿，红椒腿上的电磁装置都停止了工作。
红椒一感觉到自己的腿自由了，兴奋地在原地胡乱蹦跳着，发出极其粗犷的嚎叫声。
有的人被吓得想立即捡起地上的麻醉枪，却被白睿喝止了：
“别动！不用自卫！”
那头牛还在跳，细心的人看出来了，它好像在……跳舞。
“喂喂，白队。”有个队员想提醒白睿。
“嗯，看出来了。”
7年了，白睿与红椒追逐了足足7年，白睿怎能不了解这头他看着长大的牛？
“小子，认输了没？”白睿朝红椒问道。
几乎是一瞬间地，那头牛停止了舞蹈，他看着白睿，动也不动。
白睿等人早就知道这头牛很通人性，所以对于牛的反应，他们脸上明明在称奇，心中却早有习以为常之感。
白睿蹲在牛头面前。
“玩够了没？”
牛喘了口气。
“好，”白睿直起身，“你们下山准备好运输车，准备——”
“轰！”
打断白睿说话的，是一道近在他们附近不足20米处落下的闪电。
那道在从天而降的雷蛇，在瞬息间从这里窜向山脊，溅起阵阵火星，不知时何时埋伏在附近的暗紫色的乌云，已经笼罩了这片天空，在森林上方剧烈地涌动着。
“什么情况？”
“不知道……喂！红椒！”
只见红椒浑身通透着亮红的光影，看上去就好像就要炸裂开来的气球。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冲来，齐聚在红椒身边，将红椒从陆地上缓缓抬起……
“喂！红椒！”还在红椒身旁的白睿想伸手去碰，那道缠绕在红椒身边的隐形能量却突然分出一股支流，把白睿弹开数十米，直挺挺地撞在树上，摔进灌木丛里……
“队长！”
“老张！你去看看队长情况！”西队队长对自己的一名队员命令道，“其余人立即备好武装！”
众人立即分散开来，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包围圈中心的红椒。
但不少人此刻的心思早就不在红椒身上了，而在那片他们头顶上宛如天灾一般的景象。
轰隆的雷声，不断翻滚的紫云，被狂风刮倒的大树，被雷电撞击过的地方已经升起熊熊烈火……
红椒痛苦地咆哮着，那声音甚至不像是牛能发出来的，而像是一头疯狂的狮子。
它身旁出现如同马赛克一般剧烈抖动的方形粒子，红椒的身体在因为这些不断出现的粒子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扭曲着。
“所有人做好防御！支援小组立即扔下武器！”
这里的意思是让支援小组，将支援装备全部留下。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
老天似乎根本不想给人们思考的时间，又是几道威力极大的雷电落下，直挺挺地打在红椒周围，不少人受到雷电的波及，瞬间化作焦黑的肉块。
但处在中心的红椒依旧看上去和以前一样，一样地痛苦挣扎着。
“立即撤退！回到山下集合点！”
西队队长下达命令的同时，老张急忙跑回来了。
“队长！没找到白睿！”
“什么？”
“我已经叫了好几个人一起找了，找不到！”
“这……你先让所有人立即撤退！”西队队长下令道。
老张点点头便立即转身跑开。
“该死……这次也算是失败了吧？”西队队长看着眼前的灾难想道。
他想起科幻电影中的那些情节，他看不清红椒的模样，因为那头牛的样子已经不存在“清晰”二字了，更像是只有32位像素的平面图像，而那图像还在不断地鬼畜着。
最终，那团图像已经从似牛非牛变成一团圆块，且不只是牛，就连周围的地面，尘土，树木花草，全部都开始一点一点地被那种马赛克方块侵蚀感染着。
“不好！”西队感觉不妙，也准备撤离。
他打开平板，尽管地图功能已经失灵了，但他还记得自己之前的位置和大致方向。
“老李！”西队突然听见附近传来白睿的声音。
“白队？你在哪儿？”
西队四处张望，终于发现，在包裹着红椒的那团电光之下，白睿正匍匐在那，面容焦黑……
“白队！”发现白睿的西队长赶紧跑过去。
“站那儿别动！”白睿却抬手喝止道。
西队立即停了下来。
红椒周围的电光在片刻后急剧收缩起来，诡异的马赛克物质也开始消失，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在场所有人头晕目眩的，浮动着的黑色。
黑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收缩，当它收缩到一半时，白睿和西队都发现，红椒已经不在那儿了。
“红椒呢？”西队问道。
白睿没有回答，依旧趴在那里，似乎已经忘记了站立。
“白队！”西队终于跑了过去，跑到白睿面前，“还好吧？”
白睿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空洞无神，面色也十分苍白憔悴，好似战败的士兵。
“白队？”西队小声问道。
“已经没有了……已经没有了……”白睿低声呢喃着。
西队不敢说话，但他还是伸出了手，示意要将白队拉起来。
白队也将手抬起，让西队将他拉起。白睿他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大圈，即使穿着正规的作战装，但还是能看出他身子正佝偻着。
西队不知该怎么跟这样的白睿说话，他试着推白睿一把，好让他跟自己下山。白睿没有木在那儿，接着西队的推力缓缓前行。
走了十几步，西队还是忍不住问道：任务失败了吗？
失败了，而且，已经不会有下次了，白睿是这么回答的。
西队问为什么，白睿似乎想说，嘴巴却不住地颤抖，转而变成意义不明的低头呜咽……
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山脚，所有人在看见白睿后都不敢再看一眼。而白睿回到车上片刻后便昏睡了下去。
白睿在炸燕的医疗中心里疗养了23天，又请假休息了两个星期，据说这个假期是柘岩给他安排的。
白睿并没有真的休息了两个星期，他提前3天回到了炸燕，继续如同往常一般执行任务。
白睿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就算身边的人问到红椒的事，白睿也只是笑而不语。
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白睿再也没有继续调查红椒，他解散了为他效命了7年的调查小组，柘岩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拿红椒的事儿损他。
这件事儿就这么带着一堆谜团，暂时地结束了。
以上描述这个事件的全部内容，是由所有当时参与这个事件的人员们综合总结出来并定下来以流传于炸燕内部各人员间的最终版本，白睿并不介意这件事在炸燕里传开，这的确只是一次失败的任务，没有必要遮掩。
只是，这整件事最关键的真相，依旧被那团诡异的黑色笼罩着，直至十年后的今日，白睿死后，也没有显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