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翻墙而过,悄然落地。此时,正逢春日回暖,大地复苏,刚过午时,常使人微微有些暖意。而此院落却透着寒凉之气,让人骨子里不寒而栗。园中种了大片的菊花,而此刻并不是季节,显出几分悲凉。无忧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移门,侧身,贴着门边往里窥探,确认之后,示意云舒一同入内。云舒亦紧随其后,蹑手蹑脚,不敢造次。
房中布置并不出彩,只是在这侧室的正中间有一口宽井。四周放着蒲团,而井上放着一块剔透的玉石,微微冒着寒气,那玉石通透浑然天成,不可多得。井口上有一檀木所做根雕,雕刻精巧,这器物之上,还刻着精卫填海的图样。只是这井,却不曾有绳索可以下到这井中。
云舒和无忧相视一眼,一起抬起了玉石,打开了井口,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云舒一颤。这冰井入口处,出现了一段石阶,向下望去,漆黑幽深,不知深浅如何,不知通向何处。云舒拿出身上的火折子,这就打算下去一探究竟。此时无忧扯下房中的绣帘,一把给云舒披上。嘴角之上带着善意的微笑。绣帘上绣的是,樵管惊秋,渔歌唱晚,淡月疏篁。
云舒不曾言谢,裹上了这新颖的袍子,向着深井而去。一步接一步,蜿蜒而下,每一步都战战兢兢。越是向下,冰冷之气越是浓烈,脚下也越是湿滑。绣帘虽能御寒,却也带来了不少妨碍,一不留神就被绊住了。好在身后的无忧,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云舒的腰,靠向了井壁,防止两人一同掉落。
一瞬间,火折子掉下了井底,远远地透出一丝丝光亮。那微光晃在脸上,透着嫣红。四目相对,这分外的宁静,更让人不知所措。
无忧慢慢松开了手,云舒转头,假意寻着火折。突然间,一束光慢慢点亮,照着两人暖洋洋。
无忧低语:“还好,我也带了火折。意欢,拿好了可别再丢了。”说着无忧就握着云舒的手,将火折交到她的手中,紧紧握住,让其莫要再丢。那红光下,温暖的,一时让云舒晃了眼。
云舒轻轻推开了无忧,拿着火折,径直而下。台阶也渐渐结成了冰,刺骨的寒凉袭来,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那么生动。身后时不时传来无忧的轻咳,又过了十步,终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到了台阶的尽头。拾起了井底的火折,这里变得更加敞亮,这井底比上方大了十倍。一边整齐码着巨大的冰块,一边放着些冰果,还有几个箱子,里面放着熊掌鹿肉等珍馐食材。
云舒和无忧沿着墙壁,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番,最终在墙边靠近台阶之处,发现了被硬物划过的痕迹。隐约看着像样两个字“十三”,无忧唤了云舒过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发现,只是两人对视一眼,看来都没什么头绪。
“敢问殿下,大将军周遭可有人排行十三?”云舒寄希望于无忧,可是无忧仅仅是摇了摇头,又咳嗽了起来。
“殿下受凉了,披上这绣帘,别染了风寒。”云舒欲把绣帘给他披上,却被无忧拦下。
“无碍的,意欢你可不能有事,皇叔可是要秋后算账的。”无忧这厢打趣着,他的眼睑上开始结起了霜。他却依旧笑着说:“在我记忆中,应该没有一人叫做十三,若是家中排行十三,那就不可知了。只不过,军营中人口众多,凭此要寻一人颇难了。”
云舒拿出一把匕首,在地上划拉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十三,千三,千王,士二……”无忧看着云舒在地上尝试着各种可能,突然灵机一动,拿过匕首,在地上写下“一丰”二字。
云舒不解的问:“这一丰是?”
“曾任兵部左侍郎的,丰德将军谭一丰。”无忧又靠近几分,“此人乃是骠骑大将军的心腹之人,曾被将军收为义子。”
“难道,这就是相约大将军之人?”云舒左思右想,突然问道:“此次出征名单上,是否也有此人?”
“正是!”无忧大惊失色,若此人正是敌国奸细,那此次出征,恭王凶多吉少啊,一旦前线失手,都城空虚,大夏岌岌可危。而此人在兵部关系复杂,若是攻防图失手,后果不堪设想。
“快走,背后之人不简单,不可再耽搁了。”无忧拉着云舒一起沿着台阶而上,两人心急如焚,奈何底下冷极了,无忧的双腿开始不听使唤。云舒见他步履维艰,与方才大相径庭,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把绣帘分了一半给他,两人一同裹上,继续前行。
一时间,靠着绣帘隔绝了些许寒气,身旁之人散发的温热之气,让无忧逐渐灵活起来。那温热,还有那淡淡地香气,带着幽兰的花香,没有矫揉造作的脂粉气,很是宜人。
经过了许久的攀爬,两人来到了井口,相互帮着对方上到了屋内。一切依旧是那么寂静,周遭没有异动,两人合力,将玉石放回了井口,把一切归了位,悄悄的原路返回。刚进入西厢房中,就听得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身上还沾不少冰渣碎屑,衣服也有些潮气。就听得屋外之声越来越近,两人顾不得许多,赶紧躲回床榻之上,用被子遮挡着。狭小的空间内,互相靠着,瞬间云舒的脸通红通红。几次三番的亲密之举,让这混世魔王也有了娇羞的样子。
此时,小厮已来到门前:“客官,时候不早了,我给您烫了一壶酒暖暖身子,晚上这西厢还有几处需要修缮,怕惊扰了您,您看~”
“好,把酒放下,我等亦会自行离去,银两少不了你的。”无忧说完,那人就轻轻的开了门,把酒送到了桌上。
只是那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相貌,突然间,那厮冲向床塌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粉末状的物体洒在床上。无忧与云舒来不及反抗,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