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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皮克斯?阿达莉娅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她回想起来,当初捉弄卡洛斯的人,似乎就叫这个名字,这让她微微产生了好奇。

“让我看看,一双皮鞋……这双水牛革做的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您是我们团长的贵客,我可不会轻易拿出这样好的货物招待您;还有一把梳子,哦天哪,您这样拥有美丽秀发的女孩儿怎么能用普普通通的发梳呢,只有这个种来自东方的鬃毛梳才配得上您。”

一番天花乱坠的夸赞过后,皮克斯殷勤地为阿达莉娅打包东西,他是一个十分有分寸的人,虽然满嘴跑火车,但那双真诚的眸子却不会让你觉得他在说谎。

“谢谢你。”阿达莉娅大方地付钱。

既然是威利先生推荐的,那应该很靠谱,虽然她选择性地屏蔽了那些花里胡哨的词汇,但皮克斯的笑脸始终如一,不会因为任何冷待而破坏客人的心情。

吹完最后一波彩虹屁,皮克斯仿照着绅士鞠了一躬,然后乐颠颠地去为他的下一个客人服务去了。

“他就是皮克斯呀,难怪卡洛斯会被他耍得团团转呢。”阿达莉娅看着人群中八面玲珑的年轻男子,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

威利先生被她老气横秋的样子逗乐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是啊,莉莉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指哪方面?做生意吗?那当然是皮克斯了,年纪轻轻又富有风度,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呢!”阿达莉娅对此毫不怀疑,“但是他似乎有点小问题,擅长投机取巧而牟利,或者还有捉弄同僚、私下不尊重客人的坏毛病,如果没有人能遏制他,那卡兰帝国未来最臭名昭著的奸商,就非他莫属了。”

随着阿达莉娅的娓娓道出,威利先生脸上的笑容也一步步消失了,他来不及惊讶这个七岁小孩能说出如此条理清晰的话,就听见她继续说:

“我认为卡洛斯就很不错,尽管他在商业上的天赋不甚出众,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死板正派的人,至少守信着方面就很不错,不过他需要一些技巧的加训,不然大概不在久后,他就会被皮克斯卖掉。”

这番话成功让威利先生惊讶得张开了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读取了他的想法,然后告诉了眼前这个漂亮精致的小女孩。

他正是这样打算的,皮克斯是他从贫民窟里收养的孩子,那孩子刚学会走路不久就把红灯区的人贩子骗得晕头转向。

他的确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威利先生所有的老朋友都对他赞不绝口。

只有威利先生知道,皮克斯始终没有忘记过去,他就像一块名贵的木料,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受人追捧,实际上却被白蚁蛀得七零八落。

所以威利先生采用了一个冒险的手段,他在经过科尔诺斯的时候带回了当地小贵族向往自由的幼子,并当众宣布了另一个继承人的身份,这个人就是卡洛斯。

这件事他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所有人都觉得他的脑子被狼人吃掉了,放着出众的继承人不要,偏偏要培养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贵族。

威利先生沉默了片刻,随即认真地问:“莉莉小姐,你有兴趣成为商人吗?”

阿达莉娅诧异地扭过头来,在确定威利先生严肃的正脸上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痕迹后,浅笑着摇了摇头:“我向往安定,先生,我天生不是做商人的料。”

威利先生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莉娅宝贝!东西买好了吗?”另一边,在抢购的人群中杀出重围的简夫人叫了起来。

“我马上过来!妈妈!”阿达莉娅匆匆回应道,转头向威利先生捏起拳头坚定地表示,“先生,虽然我不能像跑商那样见识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货物,但我留在塔林,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商人。”

“预祝祝你成功,智慧的小姐。”威利先生朝这位他年龄最小的朋友挥了挥手,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就在阿达莉娅与简夫人会合之际,一阵马匹的长鸣盖过了热火朝天的喧闹,一声咆哮的狮吼响彻云霄,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掠过集会的上空。

“我的……天哪!”阿达莉娅在短暂的呆滞过后,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是一只身长数十米的生物,它的双翼遮天盖日,墨绿色的坚硬鳞甲上流动着红、黄、黑的条纹,锋利的冠长在它的头顶和下颚,一双利爪拍击着岩石地面,蛛网状的裂纹以它为中心蔓延开来,疯狂的气流卷飞了临近的摊子。

这竟然是一只成年的狮鹰翼兽。

阿达莉娅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常年平淡的日子让她差点忘了,这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

一队士兵骑着六脚马把惊慌失措的平民们围了起来,为首的骑士穿着银白的锁甲,无奈地拍了狮鹰翼兽的脖子,然后抢下了它嘴上一块从肉铺上叼来的熏肉,教训道:“芮丝,不许偷吃别人的东西。”

名叫“芮丝”的狮鹰翼兽委屈地长鸣了一声,然后安安静静地趴在了地上。

很快,排查完毕的小队长和战战兢兢的镇长大人靠近了这只蛰伏的凶兽。

“大人,附近都搜过了。”盔甲下的男人恭敬地说道。

骑士点了点头,他转过头礼貌地摘下头盔,一张惊人美貌暴露在了空气中,他的头发是璀璨的纯金色,碧色的瞳孔赛过世上绝大多数的宝石。

“赛、赛希尔大人……”塔林镇长瑟缩着不敢靠近,恐惧的眼神看向乖巧伏在金发骑士身边的庞然大物。

“抱歉,镇长大人,我们无意囚禁塔林的人民,但是我们丢失了一个危险的罪犯,她可能就在人群中。”赛希尔微微欠身,瓷白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玉石。

“不不不,”就算是象征性的礼节,塔林镇长也惊恐地连连后退。

狮鹰翼兽的主人,也就是名为“赛希尔”的骑士,从小就被测试出拥有强大的光明亲和力,他那纯金的发色据说是由神亲自点化,大预言家预言了他将带领教廷走向空前的强大,他会成为圣子并在将来继承教皇之位已成了不争的事实。

所以就算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骑士长,塔林镇长也不敢接受未来教皇的行礼。

很快,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一个外来的商贩疯狂地冲上前来,一头撞上了其中一个巡查的士兵,与此同时,一个裹着黑袍的女人拔腿狂奔起来。

一道银光划过,随之而来的是女人尖锐的惨叫声。

霎时间,人群慌乱地退避三舍,简夫人飞快捂住阿达莉娅的眼睛,一个女人痛苦地倒在地上,她的小腿被一把锋利的长剑贯穿,鲜血随着她逃跑的动作而飞溅。

士兵面无表情地把她押解,黑色兜帽下,是一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年轻女人的脸,她的头发带有一丝棕红色,枯瘦的脸颊上镶嵌着两个发红的褐色眼珠。

她张着嘴,却一个词汇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尖细的叫声。

“不要!放过她!放过她!”那个发疯的商贩气喘如牛,他被两个强壮的士兵压在地上,神色疯狂得有些异常。

赛希尔上前,他缓缓伸出修长的五指,陌生的音节溢出他的唇齿,商贩轰然倒地,那个棕发女人尖啸一声,两汪血泪充盈着她的眼框。

是……魅惑魔法的反噬。

阿达莉娅抿紧了唇,眼神与那个疯狂的女人不期而遇。

突然,原本被反噬得伤痕累累的女人发疯了一般挣扎起来,她无声地咆哮着,枯枝一般的手指冲破了重围,朝着阿达莉娅的方向拼命扣挖着地面,留下了骇人的血色痕迹。

救我。

阿达莉娅确信自己从中读懂了这个意思,可是她不懂为什么要找她求救,而且她也没有能力救下这个女人。

下一秒,简夫人抱紧了阿达莉娅,不然她目睹这血腥的场面。

该死的天生女巫!

葛妮丝目呲欲裂地朝着那个懦弱的长发女孩发疯挣扎着,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她虚伪的面具。

她的嗓子因为教唆他人互相残杀而被教会剥夺了说话的权力,她的身体也在过度使用魔法的过程中遭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而她的那个同族,竟然对她的求救熟视无睹,反而在装模作样地享受那令人恶心的母爱。

天生女巫!果然是恶心的天生女巫!她们除了会自命不凡地等死,从来不会干一件好事!

葛妮丝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沥血,她引以为豪的秀发也被这群下作的士兵粗暴地抓在手里,他们会把她像野兽一样锁在笼子里,然后运到温切尔,围着火刑台庆祝她烧成灰烬!

葛妮丝的眼睛徒然变得阴冷,像淬了毒一般死死盯住人群中的阿达莉娅。

阿达莉娅似乎接受到了那浓浓的恨意,下意识地与她对视一眼。

那一瞬间,葛妮丝的身体冒出了漆黑的火光,人群发出一阵惊呼,那具年轻的女体在烈焰中化为一具莹白的尸骨,还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

不好!阿达莉娅惊恐地后退,她的眼中一道恶意的灵魂朝着她影子弹射而来。

“叮”。

此时一道银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碾碎了那道邪恶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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