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被这个男人换人代打一般的操作震惊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她,不打算再浪费唇舌。
子建稍微深呼吸了一下,导致腹部的刺痛更加强烈,平伏了气息之后说:“我不知道你经受过怎样的惨剧,我没兴趣知道,但受害者的说辞一定是片面的。如果狙击公主和议会成员在这里,你们当面讨论必定能得出一个答案,遗憾的是她已经被你的同伙袭击,差一点就死掉了,所以这次任务她没来。”
“韦恩.布鲁斯……”
“是叫这个名字。”子建突然黑脸,左手握紧屠夫的黑色六棱柱剑柄,“如果你还打算对她做那种事,我会在这里毫不犹豫割断你的喉咙!”
“哼!”雪莉冷笑着回答:“从他被伪善者们逼上黄泉路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必定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成皇败寇……要动手就赶紧的!”
“死……”子建的表情恢复了柔和,左手也松开了剑柄,“我们真的会死吗?就人际关系而言确实可以定义为死去,一度战死就难以在数量无穷大的平行世界中重遇,既是永别,那就与死无异。但也并非绝对……”
子建用拇指指向自己,露出一丝微笑,“我就是个例,我和狙击公主在初始世界里曾是恋人,但五年前她先走一步,而现在我追过来了。”
“怎么可能……”
看雪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子建接着打嘴炮:“至于迫害你丈夫的事,我敢保证狙击公主绝非那种人,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促成一次有意义的对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分个生死胜负再由一方指着另一方的鼻子居高临下。”
“……”
此时井上宗次郎单手拿着菊纹太刀跟了过来,发现已经分出胜负的两人,和子建腹部横穿出来的雪走,似乎明白了战斗的大致过程,他也站在雪莉面前,低下头说:“司徒子健,你不打算动手吗?”
子建侧脸看了一眼,挤出一丝笑容,“我才是她口里的伪善者,我不愿背负主动杀人的沉重心理负担,时魔猎人的任务是打怪。既然你来了,她的命就交给你吧,我还要去找‘缘之证’。”
噗呲~
子建把屠夫抽离雪莉的右手,指指雪走再对她说:“八云小姐,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行为道歉,这个能帮我弄走吗?直接拔出来我怕疼。”
犹豫了一会,雪莉闭上眼睛,解除了雪走的凭依着装,桃红色的和服从衣角开始消散,雪走也直接化作光点消散,牛仔裤和棕色夹克重现。
腹部伤口的痛楚丝毫没有减轻,子建勉强点头致意后准备转身离开,打算走向那座冰封的小雁塔,“就在那里吧……玉佩就在塔顶……”
“司徒子健,等等。”井上拦住了子建,将刀插入泥地,再从怀中掏出了玉佩递给他,“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现在它属于你了。”
子建感到诧异,“为什么?”
井上把玉佩硬塞到子建手中,“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猎人最重要的素养,打怪而不是杀人,所以这种打怪的利器还是交到能活用他的人手上最合适。”
“……”子建将玉佩放进口袋,“这样真的好吗?井上先生……这是很强的武器吧。”
井上一脸无所谓:“我只希望能和别人比试剑术,手里的武器再强,没有对手也没意义。”
子建苦笑回应:“我在剑术方面就是个外行人,恐怕会令你失望。”
“他想要的是打架、互殴。”雪莉慢慢站起来,和子建四目相对,说:“记住你说过的话,如果事实如我最初所想,那你就是我第一个追杀的目标,状态完好的我可以把你当猪杀。”
子建苦笑道:“我知道,在屋顶时就领教过了,但是这次就让我占一下井上先生的便宜吧。”
是个老实人,子建的言行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雪莉忍不住松了那憋了一个月的一口闷气,“哼,也难怪那个冷酷的女人会喜欢你这种人。我也跟你说个有价值的消息吧,你抱以信任的议会里面有叛徒,他将会把你们引向灭亡。”
叛徒?难道真的是伊芙琳特.帕克?
“是谁?”
“米尔斯.卡特,他和戴维斯.J.所罗门是一伙的,把你们的主要战力分隔开来逐一击破是我们的……”说到这里,雪莉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内侧,再继续说:“是他们的计划,耶梦加得的目的是抓住议会成员作为召唤‘最终降临’的素材。”
“用人做素材?他们玩的是古代活祭吗?”
“严格来说是用他们所拥有的时魔核心做素材,据我所知,召唤‘最终降临’需要足够数量的核心,所以议会成员是不二之选。”
那么现在最危险的一个人应该就是和米尔斯同行的伊芙琳特,他是想趁优不在,先把另一个作战指挥除掉,再趁乱将剩余的人员逐个击破。
“我得去提醒他们。”子建着急地用剑作拐杖,支撑着仍在不断流血的躯体一瘸一拐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但他没走几步就无法坚持,失去重心向前倾倒。
啪!
子建感受到自己倒往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是突然现身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披着熟悉的白大褂的男人,但自己连抬头看一眼他长什么样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井上宗次郎说:“瘟疫,你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瘟疫抬起头,面容在月光下得以呈现。
他是个年龄20前半的西方男人,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长着一张偶像男团成员的俊俏脸,那浅蓝色镜片下是一双罕见的蓝绿异色瞳,眼神冷漠难以捉摸,发出了清澈的声音:“问题都解决了吧。你们也过来,治疗一个人和三个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
同一时刻,长安城长安县西边的一条已经被彻底破坏的街道,散落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快将整条街道上的建筑全部砸得粉碎,形成一座奇异的石林,竖立起的巨石足以将一座房子压扁,而地面上密布的鹅卵状小石看上去像一条足部按摩的走道。
其中有些巨石从中间被切成两半,切面平整光滑,还有些巨石被打得粉碎。
而在一块竖立在街道中央的巨石,两个男人在两端背靠而坐。
扶着长枪的贝拉.班雅.阿杜德,双手抱膝,疲惫的脸色在非主流浓妆掩盖下并不明显,紫色皮衣上有数处被锐利的石块划破,皮肤或渗血或瘀紫,但都是些皮外伤。
坐在另一面的光头壮汉,状态就没这么轻松了,奶白色的宽领毛衣包裹着的两块大胸肌中间是一个溅血的空洞,同样直径的空洞在他背后的巨石上方一米左右还有一个,拖着竖直的一条长长的血迹,巨石上的空洞能看见对面那座被砸毁的客栈,砸毁客栈的巨石的光滑表面上仍存在相同的空洞,再后面的状况似乎没有再纠结的必要。
长枪枪尖表层的血渍已经被磨干净,只有凹槽内残留着猩红,贝拉抬头看了一眼带血的棍状物,突然露出戏谑的笑容:“被刺穿的感觉如何?”
“哼……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
“是啊……”贝拉抚摸着枪杆,灵活的手指像是在对待宝贵的艺术品,轻触,搓揉,突然紧握,眼神闪烁着迷离,轻柔地发问:“为什么要加入他们?”
“开打之前我就说过了……”壮硕男人嘴角在溢血,冷汗直冒,眼球失去高光,他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世界蛇纹身,话里带着怨念:“我想要摆脱无尽的轮回……‘素体’那绝望的表情我已经不想再看到一次,到头来却还是逃不过……当初就不该点下那该死的确认键……”
“这个世界有议会在,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得到救赎,为什么不相信我啊?”
良久,似乎永远失去了应答,贝拉闭上眼为他祈祷:愿你前途顺利,那些愉快的过去我不会忘记的……
……
锵!
已经解除冰洁的小雁塔下的参拜道,雪莉手上的刺伤已经愈合,重新凭依雪走的她挥刀将袭来的异兽一刀两断。
她在担任暂时的护卫工作,作为接受治疗的回报。
井上宗次郎忍受剧痛将自己的断臂对接,切口被紫色的烟雾缠绕,断面就像逆转切割过程那般慢慢连接在一起。
子建则是平躺在地上,等待覆盖在腹部伤口上的紫色烟雾慢慢发挥作用,面对这个救了自己两次命的陌生人,他说:“瘟疫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
“所有的事情都有因果,我并非无故而为。”瘟疫不以为然地说,深邃的异色瞳下的思想难以猜测,“司徒子健,你接下来打算怎样做?”
他不感到愤怒的吗?明明是他自己所属的组织中出叛徒。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去处理叛徒了。虽然这是你们的内部问题,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毕竟是优不在的时候,我想至少能帮她做点事。”
他笑了,那是个什么意味的笑?
瘟疫说:“你和她相处得还好吗?”
回忆起短暂的一周内经历的巨变,从一个普通留学生变成超能力者,子建心生百味,要是年轻个几岁,这会已经开始自我感觉极其良好,而现在的自己只想做点实在的事并活着回去见她,“一度分手,形同陌路的我对她重新展开追求的感觉,不算好不算坏。”
“那就好,慢慢来吧……”瘟疫陷入了思考,他的视线没留在子建身上,也不包含眼前的其他画面。
十分钟过去,所有人的伤都已经治疗完毕,瘟疫率先站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外口袋中转身离去,“任务完成,我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谢谢……”
瘟疫没有再对子建的道谢作出回应,慢慢走向安仁坊出口,路上有一只异兽向他袭来,但被从他口袋里的怀表释放的紫色烟雾覆盖后落地,那些烟雾像是一种腐蚀性毒药,异兽那黄褐色的表皮被慢慢溶解,在痛苦挣扎中死去,并化作黑烟回收至他的口袋。
整个过程瘟疫连侧脸动作都没有,这些杂鱼时魔连吸引他视线都做不到。
那是真的牛逼。
子建内心感叹着,然后说:“八云小姐,井上先生,要一起来吗?”
“我没兴趣。”雪莉背对着两人,冷冷地说:“议会的人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我要重新准备final attack。”
桃红色的身影在说完最后一个词后便嗖地一声失去了踪影。
井上挥动刚刚接好的胳膊,并打开自己的超立方怀表,表盘右下方金色进度条尚未过半,“总之任务结束后如果有机会和我比剑吧,我这个人就这点兴趣。”
子建点头回应,“井上先生,我听闻耶梦加得是企图毁灭这个世界的组织,放任议会的叛徒和他们任意妄为,你们对此丝毫不感到担心吗?”
“连天启骑士之一的瘟疫先生都不担心,还轮不到我这个局外人,我只是一届浪人罢了。”
浅蓝色阵羽织的武士背影也逐渐远去。
子建愣住了,他一度怀疑自己对这些人的认识存在偏差。
但只有唯一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他们的人差点把铃木杀了,所以那是必定要阻止的对象,在缺乏外部证据的时候,感性的判断是唯一的依据。
现在“缘之证”也拿到了,是时候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
“凭依着装blade-七星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