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盘坐在草地上的落魄邋遢中年人,仰起头看向眼前身高七尺,正在拱手的王武,笑了笑。
王武这时才发现,失了礼数,于是也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王武的坐姿有些奇特,这坐姿正是“风云诀”中记载的坐姿,他每日修炼风云诀,不知不觉就用出了“风云诀”中的动作。
王武坐下来后,观察起中年人。可能是因为离中年人更近了一步,大致能看清落魄的中年人的外貌。
几褛黏在一起的长发丝,被盘旋在周围的微风吹开,露出被头发挡住的脸。
浑浊的双眼,挺拔的鼻梁,一字长眉。最吸引王武目光的是,这个中年人的脸上满是疤痕,或粗或细或深或浅,都是十字形状。
中年人看到王武在观察着他,也不恼怒,只是习惯性的低着头问了一句:“怎么样?很可怕吧”。
王武从出生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云州府城,见过的人不多。
在他印象里见过,见过别人口中所说的“丑陋”的人。
是一个家中起了大火的人,起火的时候那个人并不在家中,尽管周围的乡亲父老都自发的拎着井水过来灭火,但等到他回到家的时候,火势已经扩大,黑烟滚滚,“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
他在人墙中冲撞,一遍遍的呼喊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的名字。
没有得到回应,他就要冲入火海,却被一个手快的壮年男子拉住,说他妻子在这么大的火海中不可能还活着,让他不要送死。
那个人不听,不断挣扎,这时附近的乡里乡亲都围过来劝他。
就在这个时候微弱的呼救声从火海中传来“咳咳,辰咳咳,咳夜,救~”
整墙人都惊了,辰夜趁着那壮汉手上的力道一顿,挣脱而出冲进火海。
辰夜就像一根木头,给这场火加了一根柴!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片唏嘘。
盏茶时间后,从火海中走出一个“十”字的身影。
辰夜救出他的新婚妻子了!
辰夜抱着妻子还没走两步,就因为疼痛扑到在地。
火海前围观着的人中有几个年轻小伙,冲到辰夜旁查看,看到辰夜的惨状:身体背面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
立马有几个青年受不了刺激,捂着嘴到一旁吐了起来。
有一个胆大的小伙强忍着呕吐感,将辰夜翻了个身定睛一看,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就吐在了压在辰夜身下的妻子“孙纯依”的脸上。
这时有一个德高望重的耄耋老者拄着拐杖慢步的走到辰夜旁边。
老者看到辰夜的惨像,眉头紧皱慢慢的弯下腰,颤抖的伸出一只像是老树皮的手,在辰夜血肉模糊的鼻子前晃了晃。
那老者又看了看孙纯依,胸膛有起伏,只是因为吸入太多浓烟昏迷了。
她的身体正面没有被烧伤,只是脸上有着呕吐物,老者试着翻动她的身体想看看她背面有没有被烧伤。
一旁的胆大小伙吐的差不多了,没敢多看辰夜,就帮着老者翻动孙纯依。
老者看了看发现孙纯依除了脚裸处受了一点烧伤,其他地方就连衣服都没有被烧的痕迹!
老者对一旁的小伙急切的说道:“你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近的大夫,就和他说有人被烧伤,很严重,气息微弱!而且烧的过重不宜搬动,让他快点过来救治!”
小伙知道事情的紧急,点了点头,起身飞奔而去。
老者撑着拐杖费力的起身,对着还在呕吐的那几个小伙喊道:“别吐了!来几个有力气的,将这边的女子抬到远处,不要让她再吸入浓烟了!”
两个小伙停止了呕吐,回到辰夜旁边,不敢看辰夜的惨状,将孙纯依抬到了远处。
这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对着停留在原地的人群招了招手,示意可以过来了。
一些小孩看到两个青年人抬着一个人绕开人群往远处去了,就有些好奇的跟着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一些孩子随同父母爷爷奶奶走向辰夜附近。
有的孩子是被家长抱在怀里的,走进后看到辰夜的惨状,家长连忙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快步走到一旁吐了起来。
有的孩子是被家长拉着的,护着孩子走过去的,走进了家长看清了辰夜的惨状,强忍住吐意,急忙转过身抱住孩子,用身体遮挡住孩子的视线。
现场一片混乱。
十分钟后,一个大耳青年背着个竹箱子跑过来,拨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人群,挤了进去。
那德高望重的老者坐在一个黄黑的座椅上,守在辰夜的旁边,听到耳边越来越过分的议论,心里越来越烦躁。
老者看到气喘吁吁擦着汗,背着竹箱的大耳青年就急切的问道:“你是大夫吗,他烧伤的很严重,快救救这个孩子!”
大耳青年弯着腰,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不是,我是师傅的徒弟,师傅上了年纪来这边要一些时间,我年轻跑的比较快,所以叫我先到这边,清理烧伤的人的伤口,防止感染!”
说完直起身喘着气的走到辰夜旁边。
大耳青年看到辰夜的惨状,也是一呆,自言自语道:“师傅料想此人烧伤的厉害,却没想到了这般程度,恐怕师傅一生之中都没有遇到过如此严重的烧伤!”。
他翻动着辰夜,眉头紧皱。
大耳青年大喊道:“快!我需要六桶清水!四个陶瓷盆!两条干净的毛巾......越快越好!”
围着的一群人听到大耳青年的话,只要少数的几户人家转身回家准备需要东西,大多数的还在议论。
看到这样的场景,那德高望重的老者,再也忍不住了。
拿起拐杖重重的敲在地面上,生气的说道:“闭嘴!在你们心里谈资比一条鲜活的生命还重要吗!小辰可是你们的晚辈啊!他就在昨天还叫你们“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啊!你们怎么能这样!还不快去找!”
说完头一歪,气急攻心昏迷了。
围观的人听了这句话后都有些羞愧,散去回家找大耳青年需要的物品。
现场留下了几个人照顾那德高望重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