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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张王李赵 片甲不留

“好”

随着这一声喝彩,只见一胡须大汉脚踏两根独木枝,一手拿着一根长条火枪,一手拿着圆环,嘴里对着火枪只轻轻一吐,一簇火苗便从枪口喷出,穿过圆环,消失在天际中。街道上灯火通明,天空中烟花齐放,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小贼,哪里跑”,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娇喝,众人随声望去,只见一灰衣汉子在闹市中穿挤而过,后面一少女穷追不舍。忽然少女脚踏路边一摊铺案板,身子凌空而起,一只金铃索自手中飞出,末端一个铃铛叮叮作响,那红绸绳索似水蛇一般将大汉腰部紧紧裹住,少女用力一拉,大汉便扑倒在地。大汉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顺势就地一滚,单手鹰爪向那少女腰间抓去,少女手腕连续抖动,绸索便将大汉的手拴住,只见她一个转身,将大汉的手反扣于背上,头部着地。大汉连忙喊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少女道“今天就给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东西”,说着向那大汉钩钩玉手,喝到“把东西交出来”。

那大汉一边自怀中掏出钱袋,一边哀求道“女侠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少女接过钱袋递给身后追赶而来的大婶,转身对大汉说道“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偷东西,决不轻饶。”

再看这妙龄少女,身材娇小玲珑,粉面桃花,脸颊一抹淡淡的红晕,好似刚摘的水蜜桃,能挤出水来,双眼灵动可人,一边巧笑倩兮,一边附和众人。她一身粉红色绸缎锦衣华服,双手带着红绳,围了一圈铃铛,腰间系一彩带,末端也系一铃铛,只比碗口大小,在京师能有这般打扮不是名门望族也是官宦之家。

她边上站着一位年轻俊美的公子,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嘴角微扬,带着淡淡的迷之微笑,轻摇玉扇。只是这扇子却是非比寻常,扇叶是由上等翡翠碧玉所做,翠绿剔透,中间由优质绸缎连接,滴水不湿,过油不浸。

谈笑间。只见一小仆急匆匆赶来,在那公子耳边轻轻嘀咕了数语,

那公子听后,依然不改微笑,只是轻轻收起玉扇,悠然离场。

回到家中,只见大厅一副裱书当庭而挂,嵌于墙壁之上,上书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正是岳飞将军的《满江红怒发冲冠》,笔法苍劲有力,用狂草书写而成。

忽见一人缓缓从偏厅而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

那公子冲来人道“不知父亲大人何事召唤?”

来人道“玉儿,为父有两件事需要你代我前去,第一件是洛阳金刀王老爷子几日前遇害,为父与他生前有旧,此事我不可坐视不理,你代为父前去探望,一来表示问候,二来看是否需要帮忙;第二件是金陵李清风李员外本月举办六十大寿,邀请为父,我身体多有不适,你代为父前去表示问候。”

原来这一男一女正是京师将军府有名的良氏兄妹,哥哥良文玉,手持一柄玉扇,嘴角时常挂着微笑,始终是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是以人们都称其为“无忧公子”。妹妹活泼淘气,喜欢铃铛,父母希望其长大温良贤淑,是以取名良文淑。

其父便是京师的有名镇北大将军良冢虎,他常年在外征战,多年来镇守北方,功勋卓著,如今功成身退,被敕封在此,不想再去理会江湖中事,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尚属淘气,儿子却已长大成人。很多事他都安排儿子前去打理,一来自己确有退隐之心,二来可以更多的磨练一下自己的儿子,盼他早日能够独当一面。想他行伍出身,将军头衔,是故良文玉自小条件便优于常人,良冢虎从小便培养良文玉多方面的能力,内修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外习刀枪棍棒,百家之长。

次日,良文玉收拾好行李,还未出府,良文淑便已在门口等候,收拾的干净利落,见良文玉出门,便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微笑道“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良文玉还没回话,他父亲喊道“不行,你哥哥此去洛阳,是有正事要办,带着你多有不便”

良文淑知道她父亲将军出身,从来说一不二,也不敢违拗,只嘟嘴说道“不去就不去,干嘛这么凶?”一跺脚,转身向房中走去。

良文玉出得城郊,只听得身后一阵快马急鞭,一粉衣少女扬尘而来,娇喘不息,说道“哥哥,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

良文玉笑道“我在等你啊!”

良文淑诧异道“你怎知我会来?”

良文玉道“你若想去,又有谁能拦得住?”

良文淑莞尔一笑,一吐舌头道“还是哥哥最了解我。”

良文玉道“此行需得依我一个条件,一切听我安排,不可惹是生非,否则我便书信一封,告知父亲”良文玉知他这妹妹自小淘气,谁的话也不听,却最惧怕他的父亲,所以总是拿父亲来吓唬她。

话音还未落,良文淑便对着他的马屁股猛踹一脚,说道“不要啰嗦了,快点走吧”,说着在后面咯咯直笑。

二人到洛阳时已是傍晚时分,决定在福来客栈歇脚。刚一坐下,只听邻桌两个素衣男子在小声议论。

“听说了吗?金刀王老爷子遇害了”一灰衣男子说道。

边上一人应声道“可不是,就在前几日,我还见过他在街上遛鸟,想当年金刀王天南谁不知道,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伤的了王老爷子”

“店家,一碗素面”

谈论间,只见一白须老者风尘仆仆而来,身披袈裟,手持禅杖,一脸慈眉善目。不一会小二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素面快步而来,还未上桌,只听邻桌一女子拍案叫道,“你这店小二好没道理,难道你不懂得先来后到吗?我们在这等候多时,你却先给这老和尚,是何道理,还怕我们差你银子不成。”一通数落直说的小二面红耳赤。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说话者是一黄杉女子,边上坐着一青年男子。

那老僧见状,便对小二说道“无妨,先给他们吧,老衲再等片刻”

店小二连忙赔礼道“客官息怒,您要的是炒菜,确实比这面要慢上许多”结结巴巴才把话说完,头上已是虚汗直流。

良文淑见这女子如此不讲道理,早已按捺不住,刚想起身,便被良文玉一把按住,只轻声说了一句“坐下,忘了你答应我的事了?”,良文淑只好嘟嘴坐下。

这黄杉女子一听老僧如此言语,却越发来劲,大嚷道“谁要你在这假慈悲,我今天就是要教训一下这不知轻重的店小二”,说话间便从腰间掏出几枚梅花镖,向那店小二甩去。这一下电光火石,让人始料未及,店小二早已惊慌失措,呆立的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看这几枚银镖就要直取面门,忽觉眼前银光一闪,一道“水布”急冲而来,似比那银镖还更快几分,不偏不倚,刚好打中那几枚银镖,那四枚银镖顺势打在店小二眼前的木柱之上,一字排开,没入半身之多。这一下叫人不寒而栗,众人都目瞪口呆。那黄衫女子不明所以,还要发作,旁边的青年男子连忙起身一边拉着她向外走,还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师妹,此地有高人在场,不宜久留,快走。”原来这二人是四川唐门弟子,唐门暗器名震天下,她纵容练得不够火候,也不至如此不堪,此刻竟被人轻易化解。

这店小二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老僧单手置于胸前,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好身手,这一招游龙引凤当真是出神入化”

众人顺着老僧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白衣少年,轻摇玉扇,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淡淡的迷之微笑,正是良文玉。

原来就在银镖出手之际,良文玉只轻轻将玉扇在桌上的茶杯里一沾,顺着银镖的方向打开玉扇,将内力贯注于玉扇之上,扇中的茶水附于扇面之上,形成“水布”被内力推出,要知道他的扇面可是遇水不湿,过油不浸,只是这一下出手之快,力道之大确是少有人能做到。却被那老僧看的一清二楚,良文玉生性简单,不怕困难,却最怕麻烦,是以他甚少与人正面冲突,只怕仇家上门寻仇,纠缠不休。

良文玉一见老僧看着自己施礼,连忙起身还礼道“雕虫小技,班门弄斧,让大师见笑了”

老僧连忙道“敢问少侠如何称呼”

良文玉拱手道“在下良文玉,还未请教大师法号”

那老僧道“老衲无嗔”

良文玉连忙拱手道“莫不是少林无字辈高僧,达摩院首座,无嗔大师?”。

那老僧道“不敢当,正是老衲”

这老僧不是别人,正是少林“无”字辈“欲、念,嗔、心”四大高僧之一的无嗔大师,擅长指上功夫,一手多罗叶指与拈花指法使得出神入化,当世罕逢敌手。

次日清晨,良文玉欲叫良文淑一起去金刀王家前去探望,叫了半晌却无人应答,推门一看,原来她早已不知去向,良文玉知道他这妹妹向来活泼好动,准是自己又去哪玩了,当下便独自一人径直向王老爷子府中而去。

入得府内,他一眼就看到了昨日在客栈里碰见的那黄杉女子师兄妹,心道“难道他们也是来吊唁的”,

当下还未及多想,只见屋内人群拥簇,墙心一个大大的“奠”字,横批“浩然正气”,两行挽联当庭而挂,左书“丰功伟绩美名千古传”,右书“英魂忠骨事迹万人颂”大厅一口楠木灵柩,只见一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全身披麻戴孝,眼眶红肿,显然已是哭过许久,面容憔悴。

良文玉上前拱手道“晚生良文玉,家父良冢虎,听说王老先生遇难,悲痛不已,特命晚生前来探望,夫人节哀顺变,如有差遣,但请吩咐。”

那妇人知道他家老爷生前喜好结交天下英雄豪杰,却不知良冢虎是何人,更不知他家公子,此刻只微微一鞠身,说道“劳烦公子大驾”只一句便不再多言,声音有气无力,似一阵风吹来便要倒下。

“无嗔大师来了”

不知何人一声大喝,众人两边一字排开,只见一白须老者,手持禅杖,缓缓而来,那妇人一听无嗔大师到来,立马来了精神,上前扑倒在地,对无嗔说道,“还请大师替民妇做主,还我家老爷一个公道”话未说完,已痛哭起来,泣不成声,与之前沉默之时判若两人。

无嗔连忙扶她起来,接口说道“施主节哀,还请起身说话,金刀王平日乐善好施,造福乡里,此刻又在我少林境内遇难,少林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那妇人听他如此一说,这才缓缓起身。

无嗔向那妇人道“金刀王是何时遇难的?”

那妇人哭哭啼啼道“就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仆人出去置办家当,回来就看见他倒在后厅?”

无嗔道“金刀王可曾有过什么仇家”

那妇人道“老爷自退隐江湖以来,每日深居简出,不曾与任何人有过接触,哪里会有什么仇家?”

无嗔道“家中可曾丢了什么钱财?”

那妇人哽咽道“没有”

无嗔迟疑了半晌,又对那夫人道“可否容老衲看一下案发现场?”

那妇人便将众人引入后厅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墙上赫然写了八个血红大字“张王李赵,片甲不留”,地上一滩血迹早已风干。

无嗔道“可否容老衲看一下金刀王的尸首?”

那妇人便命人将棺材打开,只见棺内金刀王面目狰狞,喉头处一道明显的镰刀划痕,手臂处也有相同的划痕,只是深浅不一。显然死前与人有过激烈的打斗。

无嗔突然面色一沉,喃喃道“难道是他们”

那妇人急忙问道“大师知道是谁?”

无嗔道“老衲听说前些时日‘霸王刀’张天霸也被人无端杀害,死状与金刀王一样,也是被人用镰刀锁喉而死,而且墙上也有这八个血红大字”

那妇人愤愤道“究竟是谁?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无嗔道“老衲此刻也不敢确定,只是听闻近几年武林新生了一个组织,叫七生门,他们专门收钱害命,据说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无论你在天涯海角,七日之内,他们必能取人性命”

众人一听无不闻风丧胆,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生怕跟死者扯上什么瓜葛。

“大师可曾与他们有过照面?”

说话者一袭白衣,轻摇玉扇,嘴角微扬,良文玉正含笑看着无嗔

无嗔这才注意到良文玉也在场,当下说道“那倒没有,老衲也只是听说。”

良文玉道“江湖传闻向来以讹传讹,真假难辨,以在下看,我们也不必过分惊慌,不妨等他们下一步有何动作再作打算。”

无嗔一听他如此说,看着墙上的八个大字突然道“不好,他们下一个目标可能是金陵的李清风和山西的赵天亮。”

良文玉问道“大师说的可是人称‘清风剑’的李清风李员外和‘无影拳’赵天亮赵镖主”

无嗔道“正是此二人,施主识得他们。”

良文玉道“他们是家父的朋友,晚辈少年时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良文玉的父亲良冢虎退隐之前曾是将军出身,常年南征北战,是以江湖上的英雄好汉,黑白两道他都识得,良文玉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是见多识广。

无嗔道“下个月便赵员外六十大寿,我要先行一步赶去知会他们一声,施主可愿随老衲一起?”

良文玉想他本来就要去参加赵员外的六十大寿,但此刻不知良文淑跑去何处。当下对无嗔说道“大师先行一步,晚辈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到时我们便在金陵会面”

无嗔道“如此也好”

众人再看墙上的八个血红大字,已然明白无嗔的意思。

无嗔转身对那妇人说道“施主还请节哀,且放宽心,方丈师兄既将此事交于老衲,老衲定会尽全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金刀王一个交代。”

那妇人擦干眼泪说道“有劳大师”。

话说这日良文淑早早的起来,便是为了领略洛阳的湖光山色。她可没有心情去拜访王老爷子,早就听闻洛阳美景如画,又是牡丹之乡,早有垂涎之心,她又怎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又怕哥哥会阻拦,是以清晨早早地一个人溜出来,在城郊闲逛,此刻她独自一人走在碧水林间,不觉已到晌午,鸟语花香,河水清澈见底,鱼儿欢呼雀跃,争相追逐。良文淑毕竟少女心性,见如此碧水青山美景,一看四下无人,竟脱去全身衣服,只留一个肚兜和一条薄短裤,一头扎进水里,在水中跟鱼儿一起玩耍,鱼儿拥簇着咬她的脚心,咬的她甚是欢喜,竟然忘乎所以,学着海豚的动作,先在水里喝口水,然后头顶突然从水里穿出,向天吐水,一进一出,再加之她肤色白皙透明,好似水中鲢鱼一般。一个人正自顾自的玩的开心,忽见岸边一根枯木飞来,朝着良文淑的方向岸心飞来,在其身边停住,只见一人凌空飞起,脚尖在水中轻轻一触,一招蜻蜓点水,再一下就落在她身前的枯木之上,良文淑还未及反应那人已触及身旁。来人不由分说,一把抓起良文淑的胳膊,将她从水中提起,揽入怀中,只觉她少女淡淡的体香,吐气如兰,身体温软如玉,当下未及多想,脚向前一滑,身子已再次飞起,枯木也随着他的方向,疾驰而去,那人再一点枯木,已上得岸来。

这一系列动作千变万化,却只是转瞬之间,良文淑一时间不明所以,

人还未站稳,便一耳光甩出,说道“哪里来的小色鬼,竟敢偷窥本姑娘洗澡”

再看眼前一冷峻少年,一袭黑衣,面色铁青,嘴唇微紫,黝黑的的面容上多了几道鲜红指印。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开良文淑。只见眼前少女浑身尽湿,一双玉臂白皙透亮,好似水中莲藕,面颊绯红,吹弹可破,身上还滴着水珠。豆蔻年华的少女便是这样,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这般惹人怜爱,血脉偾张,似芙蓉出水,亭亭玉立。

良文淑赶紧捂着身子哭叫道“你还看。”

那少年赶紧解下身上的披风,只手腕一抖,那披风便将良文淑紧紧裹住,少年立马转过身去,再看他背后背了一把长剑,剑柄漆黑。

许久少年才转过身来,见良文淑已穿戴整齐,冷冷道“还我披风。”

良文淑生气道“好你个小色鬼,占了便宜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少年道“救人心切,无意冒犯。”

原来这少年见她在水中一进一出,还不停吐水,还以为她不慎落水,故上前救人,才引起误会。

良文淑道“你还敢狡辩,谁要你救,人家在跟鱼儿做游戏,分明是你偷看人家洗澡,还趁机轻薄。”。

那少年见她如此胡搅蛮缠,便冷冷道“我看便看了,你又当如何?”

他本是不喜多言的人,从不与人争吵,也从不辩解。

良文淑一听他这么说更是来气说道“那就挖掉你的一双眼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看女孩子洗澡”,说着便出手向那少年眼睛抓去,只是还未及近身,那少年一招移身挪步,脚下一滑,已近得她身前,夺下她手中的披风,良文淑再看时人已在百米开外,那少年脚步沉稳,身材瘦弱,血红色披风临风摇摆,背上长剑剑柄斜于左肩。

良文淑见他如此弱不禁风,又嘴唇发紫,活脱脱是个痨病鬼,身手却如此了得。良文淑上前大喊道“你叫什么名字,别以为你能跑得掉,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痨病鬼”

话说当日无嗔从王府出来之后,便连夜向金陵赶去,因此错过了宿头,见前方有一破庙,当下想着便在这破庙中胡乱对付一宿,无嗔入得庙中,只见这庙宇破烂不堪,墙上结满了蜘蛛网,地上散乱的有些给死人烧的纸钱,无嗔当下便收拾出一片空地,席地而坐,参禅打坐。不知过了多时,忽觉胸口气血翻涌,还未及细想,已是一口鲜血喷出,无嗔赶紧提掌运气,只觉体内真气乱窜,翻江倒海一般。

无嗔单手捂胸道“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未落,忽见银光一闪,残破的佛像后面陆续跳出六个人来,围成圆形,将无嗔困在中间,这六人都是黑衣蒙面,手持弯刀,刀身呈镰刀状,身材高矮都几乎无异。

庙中死一般的寂静,林间昆虫窸窣之声不断。

无嗔只是闭眼打坐,回忆自己一天的经历。忽然淡淡道“是你们安排那一对农人下的毒吧?”

原来无嗔午间曾在山间一农户家中讨过一碗斋饭,在无嗔之前,这几人提前赶到,要挟那家农户在无嗔的饭菜里下毒。他们对无嗔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算准了无嗔会在午间时刻到达农户附近,而此处没有酒家,就一处农户,无嗔必定会到此讨斋,而出家人向以化缘为主,他们生怕无嗔起疑,所以他们要求农户提前把煮过面的汤先给院子里的狗吃一瓢,这一系列的安排天衣无缝,让人很难察觉。

而毒发潜伏时间,正好是天黑之际,四下无人,绝不会有人来救援。他们就一路尾随至此。

其实让无嗔放下戒心的根本不是喂狗的那碗汤,而是那一对质朴的夫妻,无嗔自己喃喃道“想不到老衲纵横江湖一生,今日却栽在奸邪小人之手。”

话音未落,眼前的六人同时出手,弯刀向无嗔划去。无嗔忽然单手撑地,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微一旋转,地下一股气流冲起,地下的纸片飘然而起,再看无嗔掌心一多了六张纸钱,只见他单掌向下一摁,整个人便拔地而起,身体旋转,另一只手拇指和中指只轻轻一撮,手中同时飞出六张纸币,向那六人打去,这一下却是让人始料未及。面前两人正对无嗔,被他正中胸口,还未及反应已是一口鲜血喷出,后面四人由于无嗔出手的方位力道不够,还勉强接下了这一招,纸币穿刀而过,被分为两半,但还是打中了他们。这一手法看似简单,实则却包含了无嗔两大成名绝技拈花指法和多罗叶指,向前飞出的是拈花指,身后的四枚是多罗叶指,到底是武林宗师,一出手便同时伤了六大高手,若是在平常时候,只怕六人早已命丧当场。再看无嗔落地时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倚靠于身后的佛像上,下盘还未站稳,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虽是伤了他六人,自己还是在飞身之际被后面四人的弯刀砍伤,后背上鲜红的血顺着袈裟流下,无嗔此刻大口喘息着,想来已是强弩之末。只见眼前四人又是迅速包围无嗔,显然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他们在受到任何重创之后都能迅速调整好队形,此时六人又是同时出手,直取无嗔面门,眼看弯刀就要触及无嗔眉心。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将六人的弯刀挡开,逼出五尺开外,无嗔面前多了一位黑衣少年,血红色披风随风摇摆,左手持剑,面色冷峻,破庙的门随风吱吱作响,那少年并不看他们,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尖。当先的两人似已有气无力,提刀向无嗔砍去,那披风少年以右脚为圆心,左脚划出个半圆弧,微微侧身,手腕轻轻一抖,那蒙面的两人弯刀依然落地,这一招回头望月,竟直接斩断了两人的手腕经脉,二人顿时血如泉涌,倒地痛哭。那少年依然临风而立,左手持剑,面色铁青。忽然地上的两人同时自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朝自己心口当胸一刺,再看时二人已无气息,其他四人一见,彼此互看一眼,同时夺门而出,已出得门外,那少年飞身而起,往庙中的柱子上一踩,已飞至门边,提剑欲刺,忽听无嗔喊道“少侠留步”,这少年身子凌空一转,剑向空中一抛,落地时剑身刚好落于剑鞘之中。

少年走上前去,掀开那两人的面布,只见两人嘴唇微张,竟没了舌头。无嗔这才明白,为何自己问了半天,他们始终一言不发。

无嗔大口喘息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敢少侠主如何称呼?”

那少年一边搀着无嗔坐下,一边说道“晚辈羽翼尘。”

原来那日羽翼尘为母亲扫墓归来,在湖边偶遇良文淑,与她分别后准备回到自己的林间小屋。刚行至此处,便听见有打斗声,过来一看,竟是有人在围攻无嗔,他虽不识得无嗔,却识得他身上的袈裟,想是少林高僧,是以出手相救。他一生嫉恶如仇,这种事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无嗔道“适才见少侠剑法刚猛凌厉,但少侠似乎心有杂念,出剑不够专注,倘若遇上真正的高手,只怕.......”。

这一下当真是戳中了羽翼尘的心结,想他每日清晨闻鸡起舞,寒潮饮霜,常年在山林间刺飞鸟鱼虫,就是为了练习剑法的快准狠,即使是面前的一只蚊子,他也能穿胸而过,他尝试过无数次希望斩断蚊子的双翼而不伤其身,却终究无果。不由心生敬佩,这老僧如何能一眼洞穿其软肋所在。

无嗔见他若有所思,又接口道“老衲有几句良言相告,不知少侠可愿意听?”

羽翼尘恭敬道“还请前辈示下”

无嗔道“无欲无求,无嗔无念,佛法归一,万法自然,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人剑合一,天下无敌。”

这一节只听得羽翼尘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一时也不能理解无嗔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

无嗔道“少侠可知刚才那些是何人?”

羽翼尘只微微摇头

无嗔道“若老衲所料不错,他们应该就是七生门的‘幽灵十二煞’,其由十二个黑衣蒙面,手持弯刀的高素质杀手组成,今天却只来了六个,倘若他们全来,只怕你我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却不知他们背后是何人操控,接二连三的杀害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究竟是何用意。看来武林又有一场腥风血雨。”说完举目望天,一声叹息。

那日在金刀王家,人数众多,无嗔说话有所保留。此刻见羽翼尘如此少年英雄,不由自主说出了心里话。

无嗔见羽翼尘不说话又接口道“老衲恐怕命不久矣,施主可否帮老衲传几个口信?”

羽翼尘忽然脸色一变,再看无嗔脸色苍白,已是全无血色,只淡淡道“前辈请讲”

无嗔道“第一个是关乎武林的大事,这几人下一步可能要对金陵李清风和山西赵天亮下手,还劳烦施主替老衲通知此二人小心提防,若能施以援手那便最好不过,若不能只带个口信也可。”

羽翼尘微微点头

无嗔接口道“还有一件是老衲的私事,老衲法名‘无嗔’,三十年前曾与人约定在湖南竹叶林有一战,眼看下月初八便到了约战之期。那人便是‘千叶飞花’西门叶梭,劳烦少侠给老衲带个话,说老衲认输了。这一战世人皆知,你务必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我亲口认输,他这人最好面子,便是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打赢我。”

原来无嗔少年时血气方刚,与西门叶梭有过一战,两人战成平手,西门叶梭一生痴迷武学,指上功夫亦是出神入化,两人谁也不肯让步,便约定三十年后在枫叶林中再决胜负。

羽翼尘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僧竟是少林四大高僧中的无嗔大师,难怪能一眼看出其破绽所在,当下沉声道“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把信带到。”

无嗔这才松了口气,已是喘息不止,道“还请施主将我的尸体,送去少林,交给……交给.........”,话还未说完,已是一口鲜血喷出,再看时面相苍白,已然没了气息。

羽翼尘只道无嗔交代的事情紧急,不敢耽搁,当下便雇了一辆马车,告知他将尸体运回少林寺交于少林方丈手中,自己却快马加鞭急往金陵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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