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月的术后疗养,芬尼.白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是时候去见她的中国父亲了。
按照此前的行程安排,斯戴芬尼带着女儿芬尼.白从堪培拉机场登机,中转墨尔本图拉马莱恩机场,抵达香港国际机场T1,然后再次转机到达重庆江北国际机场T3,途经数十个小时劳累奔波,尽管历经千辛万苦,但为了给百林一个意外的惊喜,她们母子毅然决然达成共识,见面之前暂时先不给他打电话透露消息。
在重庆短暂停留之后,母女俩继续乘坐动车从重庆到达川北市,然后乘坐出租车来到该市招商局。然而令她们始料未及的是,单位同事告诉她们母女,百林休假回仪平县老家去了。这对执着的母女根本顾不上疲劳,直接租车向老家砖房子村进发。
虽然跨越大西洋,一路奔波,旅途遥远,人生地疏,但为了见到自己父亲,芬尼.白特别兴奋。窗外的田园沟壑、一草一木,在她眼里都是未曾见过的风景。
忍不住轻声哼唱着Michelle Tumes那首著名的歌曲《feel》。出租车驾驶员特别诧异,明明是位外国女士,而她身边带着中国模样的小女孩,明明是中国模样的女孩,却又唱的外国歌曲,虽然一句都没听明白,但从她丰富的表情,夸张的手势来看,绝对是在国外长大的,这是多么矛盾的结合体。
看着驾驶员一脸的懵逼,芬尼.白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道:“先生,你好,我们――我们来自澳大利亚。我――老家是――高观镇――仪平县――四川――中国。”
“哦,小姑娘,你说你老家在高观镇,对吗?”听了好半天,驾驶员大概懂了。
“巧了,我也是那儿的人,怎么没听说过有谁家娶了外国媳妇啊?”
“什么――什么意思,我――我不太明白。”
“你说老家在高观镇,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呢?”对话有点费劲,驾驶员改变问话方式。
“你是――你是问我爸爸的――名字,对吗?”芬尼.白歪着脑袋问。
“对啊,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也许我还认识呢。”
“哦――你认识他?他叫――百林。”
“你说的是不是在川北市当局长的那位呀?”
“这个啊—我也不太清楚--”
……
尽管交流困难,但驾驶员还是明白姑娘的来意和目的地。当然,作为老乡,而且百林在当地大小也算是个名人,所以驾驶员径直把她们母女俩送到土地梁下,并用手指了指老宅的具体位置。
在家里呆的时间有些长了,百林感觉有些百无聊赖,他想出去透透气。不知不觉中又来到眺瞪壑――那是他经常独处的地方。崖边的小路上,他往返踯躅,在内心深处仍然挂念着某个人。他不时地眯着眼,习惯性地远望对面农机站――那是海燕此前经常等候的地方。尽管早已物是人非,而且明明没有结果,但他就是愿意等待观望。有些累了,随意地坐在眺瞪壑那块大石上,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电吹管,别有情怀地吹奏那首熟悉的《人间第一情》。
这首由易茗作词,刘青谱曲,阎维文、张也原唱的抒情歌曲情真意切,旋律优美,回味无穷,它表现了父母与儿女之间永远无法完全割舍的人间真情。虽然只有几句简单的歌词,但却唱出了人的一生。床前小儿女,人间第一情,永远与你相伴的是天下父母心;亲亲白发人,世界总年轻,永远与你相伴的是天下的儿女心。人间第一情是父母给的,人间第二情是亲人给的,人间第三情是爱人给的,人活着就要好好珍惜这三情与拥有,然而自己呢?
百林对这首字字都是情的传递、句句都是爱的叮咛歌曲尤其钟爱。因为父母的身形早已渐行渐远,子女又天各一方,现在自己又孑然一身……
他通过电吹管一遍又一遍地宣泄着自己内心孤独的情感。山谷间回荡的美妙旋律,不约而同地引起海燕、多多以及斯戴芬尼的倾听。循着歌声,他们从眺瞪壑两边几乎同时来到百林身边。
此时,百林正沉醉在歌曲的意境之中,他闭着眼,双手撑地,仰天沉思。
“多多,快叫爸爸!”海燕提醒身边的儿子。
“哦――天呐,百林――”,斯戴芬尼几乎同时大声喊叫。
耳边突然出现的熟悉声音,百林犹如从梦中惊醒,他迅速站起身,看着左右两边的母子和母女,他既惊喜又诧异,但不知如何是好。该先跟谁打招呼呢?他的神经瞬间像短路一样,错愕地站在原地,甚至不知道双腿如何挪动。
海燕和斯戴芬尼分别站在两米远的地方,多多和芬尼.白则飞奔过去。
“爸爸,我叫多多,咱们见过面。”
“daddy,我叫――芬尼.白。”
两个孩子迅速跑过来,紧紧偎依在百林左右两边,他激动得满眼泪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父爱特有眼神不停地看着他们稚嫩、陌生的脸庞。对于处于逆境中的中年男人来说,这样的特殊惊喜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他像做梦一样,嘴角不停地抖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于两个孩子的呼叫,海燕和斯戴芬尼也明白了各自的身份。不用交流,无需排斥,她们慢慢走近,相互拥抱,互致久违的问候……
(第一部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