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同慕星河在碎星派待了七日,这七天认得几个师父轮流监督她练剑,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下山的时候慕宁还如上山时一样身着单衣,只是却没有来时那么冷了,应该是体内真气流动加快血液循环也加速了吧。慕姓二人一边赶路一边说笑,慕星河问道:“下一站你准备去哪里?”慕宁沉思,苏祁在时就是个活地图,去哪里都不用自己操心,此时没了他,反而不知该往何处去,她思索回答:“回云间吧,不知道苏祁应付得如何了。”慕星河点头,说了句:“好。”正巧飞来一只信鸽,因为冷而哆嗦地落在面前的枝丫上,慕星河取下字条后迫不及待地赶紧飞走,“宁儿,马上就是清绝百年之庆,有热闹看,速回。”落款是苏易。二人对视一眼,慕星河开口:“他是你师父,无需顾忌我。”看他这样说,慕宁也没再说什么,这便启程吧。
一出北山地界气温马上升高,慕宁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为什么修仙的人都喜欢严寒的地方,这阳光大好它不美吗?”慕星河笑道:“修行之人所处环境理应恶劣一些,磨其心志,苦其体肤,而后方能成器。”慕宁无语。
二人策马数十日再次看见云间城门,离开时阳春三月柳絮纷飞,回来时却已至深秋万物枯黄,这次浪的有点久啊,慕宁心里一乐。慕星河凝视着身边人,看她收回思绪说道:“我得去见小皇子一趟,走了这么久,那孩子一直闹着找我,你自己去苏府我就不陪你了。”慕宁蹙眉:“小皇子多大了这么黏白叔。”既然又回到京城,小师父便不能喊了,他的身份还是要保密的,慕星河无奈耸肩,驾马先行奔往内城,慕宁紧随其后,朝另一边与他相反的方向而去。
再次回到苏府看到苏易,慕宁看他友善伸过来的双手,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倒是看见苏祁同往日一样打了他手臂一下调笑道:“小祁,这段时间和公主处得怎么样?该有的感情都有了吧?”谁知苏祁脸色阴沉下来,对她提起的话题似乎很恼火,厉声呵斥了一句便返回屋里,看得慕宁一头雾水,连苏易苏闻也连连摇头,跟在后面走了,“这么久不见,都秀逗啦?”慕宁喃喃自语。回来后老苏头还是把慕宁当做贵宾一样招待,甚至都没把她当外人,就连他们的家宴也让她参与,这不宴会厅里,慕宁就被迫见了三兄弟的大姑母大姑父、二舅二舅母,还有小姨娘等等亲眷,要问这些人为什么来苏宅,自然是来看公主殿下的。此时苏祁正生无可恋地躲在走廊尽头,两眼无光,慕宁借机朝那少年身边溜达过去,打趣说:“明明是给你相亲,你那些姑婶们非要问我有没有婚约,看来催婚的长辈到哪里都一样,呃,对不起,又在你面前提……”“没事,既来之则阻之,我就不信一国公主还非嫁我不可,”苏祁站直身子,又恢复平日清风拂柳般的姿态,“走吧,随我去做个表率。慕宁坦然:“对嘛,不管怎样先面对呀。”跟在他身后走向宴厅,心里却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
长辈们还在家长里短,二人想悄咪咪进门悄咪咪坐下,可还是低估了二舅母的眼力,一眼就看见俩人进来并马上将苏祁围起来问话,慕宁趁众人注意力都在苏祁身上溜到自己座位上,两刻钟后老苏头进来才放苏祁入座。
一个时辰后,酉时——“云栖公主到~”伴随着门外传来的通报声,一妙龄女子在身后侍女的照应下缓缓走来,细看正是苏潇潇,此时的她穿一身赤色衣裙,别致讨巧的款式看上去不会显得庸俗老气。苏潇潇环视一眼,坐在苏祁左边的位置,苏祁微微皱眉,一个劲往右边挪动,慕宁轻语:“再挪我就该坐外面了!”主座上老苏头开口:“今日是家宴,大可以随意一些,如往常一般。”“诚然,这次宴会在老苏头看来都是自家人。”慕宁歪着头和苏祁窃窃私语,苏祁同样歪头:“你也是,除了某人。”慕宁耸肩。
宴会进行到一半,几个年轻人便因为各自的心思陆续跑出来。
“嘿,真的是你啊,小慕姑娘。”苏潇潇笑语嫣然,向慕宁款步而来,慕宁看了眼身旁的苏祁,明白了她此时的走姿为何如此优雅,心里暗自发笑,礼貌回应:“是呀,公主也没想到我不光与白叔相识还和苏家关系很好吧,公主您一个人出来干嘛,也不带个侍女。”苏潇潇始终很端庄:“里面有点热,出来透透气,顺便见见我未来的夫君。”说着瞧向苏祁,苏祁目光躲闪,慕宁掐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勇敢点,去说清楚。”还暗暗给他打气。
只见苏祁向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道:“殿下,请恕我不能够娶您,因为我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慕宁看不懂苏潇潇此刻的表情,是失落,愤怒,还是有一丝释然?“是谁?”苏潇潇问道。来不及多想只见苏祁又转向自己,眼神变得温柔起来,他轻轻开口:“你还不懂么?我所心仪的,就是你啊,宁儿。”“啊?啥?”慕宁一时有些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回想起与他的点点滴滴,从初次相见到他说愿意跟她走江湖再到苏潇潇的出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是孤身一人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除了师父唯一能依赖的挚友,不管去哪里做什么都要第一时间询问那个人,也许是听到公主择婿选中那个人时心里比他更不愿意却还是笑着祝福,慕宁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觉。她看看前边,又看看右边,苏潇潇却坦然说道:“问你自己的内心,你对他,有感觉吗?别怕,我现在不是公主,而是跟你一起上茅房的臭丫头。”此时夜幕已然降临,慕宁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给自己信心轻声说:“我也心悦你,小祁。”听到这话苏祁乐得跟花儿一样,一旁的苏潇潇欣慰一笑。
慕宁疑惑:“你,不是选中小祁了么,为何这样做?”苏潇潇没有回答,而是背过他们负手仰望起星空,留给他们一个有故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