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初雨,一夜落红,春水凝碧,断雁越澄空,挥袖抚琴,七弦玲珑,芦苇客洲,雨朦胧。
一进入临安地界,慕宁便想到这些歌词,此时下着微雨,街上无人,苏祁撑着伞往她头顶一遮,轻叹一口气:“弦弦,淋雨是有诗意,可别染上风寒。”慕宁转头看他浅笑:“你还与我一道么?”“那是自然,反正我闲着无聊。”
二人寻了一家叫做风雅间的客栈安顿下来,慕宁自顾自站在屋里看窗外雨水从房檐滴落,一个时辰后,雨停天晴,道路上的人又多起来,苏祁来找她出去吃饭,他冲她说:“我知道一家叫醉清风的酒楼,听说那里菜色不错,走,我请客。”慕宁欣然同意。
行至醉清风上了一桌子菜,看着都很好吃的样子,慕宁爽快开动。
“听说许员外家为了花月别院的那位贵人的病广发英雄帖,到处求医问药,聘请名医,怎么样了?”酒楼果然是消息最多也是传播最快的地方,俩人一边吃一边听人讨论,“咳,不晓得那位贵人到底得了什么病谁也看不好,可把许员外急坏了。”“城里布告栏上的公告看到没?许员外说了,谁要是有本事揭下来,并且治好他孙女的病,五百两白银双手奉上。”“那么多医师看过都不好使,谁敢揭榜?”……“咦,他们说的是谁?”慕宁将一片苦瓜含入口里,“真苦。”苏祁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碗里,解释道:“许员外是临安首富,听说他有个儿子还未成婚便有了女儿,可怜那孩子一出生就不知道娘亲是谁,还患上一种怪病,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慕宁惊诧:“你们这的人这么开放?”苏祁反驳:“当然不是,这种人还是少数,大多还是秉从仁义道德的,比如我。”“好吧,就你自恋~”
吃完饭俩人走在街上消食儿,正巧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公告栏看,走近细看正是酒楼食客说的那张。慕宁想了想,上手撕下公告,这一撕围观的人都朝他们这看过来,“一个小姑娘,也有底气揭榜?”“对呀对呀,这不是闹呢嘛~”……连苏祁也表示看不懂,慕宁自信一笑,五百两呢,这哪能不动心?而且也是真是巧,自己上了四年大学,学的正好是临床医学,她让苏祁放宽心,大踏步走出人群,冲他言:“你可知道那别院如何走?”还不等苏祁开口便过来两个人说要带路,是许员外家监视公告的人。
行至花月别院,只见仆从们都在打扫卫生,所有人皆蒙着脸,慕宁和苏祁一进去也被要求蒙上口鼻,“请医师见谅,小小姐这病会给人传染。”别院的林管家说,二人也不多说,接过递过来的面巾围上。许员外听到又有医师上门赶忙跑出来,看见是两个青年人刚燃起的希望灭了一大半,却还是恭敬地领二人进门。
慕宁只觉得这别院大的出奇而且越走越偏僻,不由得向许员外发问,许员外解释:“小儿得的病比较特殊,林公应该都说了,会传染且不能见人,故而卧房在比较僻静的地方,请跟我来。”迂回好几个走廊终于到了地方,向屋里望去只见一书生样貌的男子正抱一孩童沉思,许员外立即上去抢下孩童放于床榻,呵斥道:“你是不要命了吗?说了会传染!”那书生看样子很难过,八成是孩子爹,“你们在外等候,容我细诊一番,”慕宁说道,又转向苏祁,“你也出去吧。”苏祁担忧道:“你真的可以吗?若让他们知道你不行可知道骗人的后果?”“放心,我心里有数。”
卧房里只剩下慕宁和床上的孩童,那孩子看上去已有五六岁的样子,此刻安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她仔细观察其症状,已是看出了端倪。
一刻钟后,慕宁让他们都进来,她开口问:“不知这孩子今年几岁?”“还有数月就过六岁生辰。”书生开口回答,眼睛一直看着床榻。“我现在问你这孩子的病状,你确认好再答。”书生表示知晓。
“这孩子是何时开始不舒服,或者表现出异常的?”
“一年前,岁末的时候,软软突然说她腿疼胳膊疼还看不清东西,过了几天口鼻就出血不止,眼睛也变大了。”书生仔细回忆,慕宁听他这样说又想起来刚才看那女娃眼睛凸起,确实是变大了,她又问:“这孩子是不是经常会觉得头晕目眩干啥都累没有食欲还经常发热盗汗?”慕宁刚才摸她额头就觉得有点低热,同时将一系列症状列举出来时,屋里的人看她眼神变了,“确实如此。”书生回,慕宁已然知晓,想了一个能让人们理解的说法:“这是缺血症,不传染。”许员外狐疑问:“那么多名医都说会传染,你说的可是真的?又如何证明。”慕宁有些头大,什么名医啊,自己治不了就说别人会传染,好让其他医者不敢去治保全脸面么?她费力解释半天,指向书生说道:“真的不传染,不然他时刻抱着怎么没发病?”这才令众人将信将疑。“那你说这病该怎么治?”林管家问,慕宁忽然不说话了,这小孩得了白血病,若是在家乡骨髓移植就好了,可在这跟古代一样的异界,还真难住了,只好说:“治是可以治,不过我得好好想一想方案,虽然不传染却也不是小病。”许员外表示明白,安排二人住在别院厢房,说什么时候想好便直接开始治疗。
慕宁有些后悔,谁知道一上来就碰到个棘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