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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尾声

2010年5月,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在陈炉举行。

这是一场集体婚礼。

新郎有虎子杨以轩,大头飘飘王群,陈大惠,王飞扬,江松林,张江波;新娘有叶梓杉,江小丽,颜如玉,李馨雨,赵凤儿,周小岑。

六个新娘,每人一款青花瓷婚妙;六位新郎,每人一款新花瓷礼服。

不同的是,其他新郎新娘抱着一束束玫瑰花,而虎子脖子上骑着安安,叶梓杉怀里抱着平平。

婚礼在雷江涛家那个偌大的院子里举行。

那天,陈炉村再次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雷江涛家的院子里,再次站满了人。

不过,这次来看热闹的人们,都带着满腔的新鲜与好奇,看陈炉历史上最大的喜事。

雷江涛夫妇,魏发财夫妇,已经幸福地走在一起的颜如玉妈妈与阿坚的爸爸黎世昌坐在父母位上,接受了六对新人的跪拜。

主持人让父母代表讲话。一身西装的雷江涛,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说:

“我有一个女儿,名叫雷可可。她有生的二十五年来,我一直盼着她长大,又怕她长大。人常说,母疼儿,父亲女。我与可可妈是把可可当宝贝疙瘩一样养大的。她还小的时候我就想,她长大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婿,嫁个什么样的婆家。我要给她置办什么样的嫁妆,她会给我们生一个什么样的娃娃。这段时间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转眼间,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娇女长大了。也是转眼间,那个小娇女成人了。她时而懂事,时而任性,时而沉静,时而疯癫。但我们爱她,她是什么样子我女儿就是什么样子。我们喜欢她这个样子。

儿大不由娘,女大不中留。她走了,去了一个她感觉很好的地方。那个地方跟咱们这里一样,很热闹,很繁荣,很温暖。我很放心,她走后,我就没再操过她的心了。”

雷江涛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一片唏嘘,这个年刚六旬却鹤发童颜的老人却淡定地笑着,继续说:“现在,我有了另外十二个亲儿女。还有两个亲孙子。我今天很高兴,很激动,很兴奋。这是我蒙十八层被子也梦不到的好事儿呀。看来,我雷江涛这辈子福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今天,我要特特感谢我的儿子杨以轩。他是不知自己祖籍是哪里的四川汶镇人。他真诚,他厚道,他热情,他本分,他心胸宽广,又细致体贴,他孝敬老人,他友善亲朋,他舐犊情深。他能做我的儿子,我感谢他。这里,我敬一杯酒给他在天的父母,感谢他们给我生了这样好的儿子。”

雷江涛冲空中洒下一杯清酒后,自己也痛饮了一杯,然后他提高了嗓门说:“我们陕西出了一个大作家叫贾平凹。他在女儿的婚礼上送给女儿三句话。今天,在我六对儿女新婚的大喜日子里,我也把这几句话送给我的儿女们。第一句,是一副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大家来来往往的时候都见了,就是我门楣上刻的那幅对联。我也希望我的十二个子女们做对国家有用的人,对家庭有责任的人。好读书,读好书。贾平凹送给女儿的第二句话是:‘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这是出自史记上的几句话,下面还有几句是:“士不必贤世,要之知道;女不必贵种,要之贞好”。我希望我的儿女们今后也能不在乎形式,随心而行事,随喜而为人。我的第三句话也是:‘心系一处。’我的一生心系家庭,心系瓷业,决无旁鹜。我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没有成功经验可谈,却有对岁月深深的感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不管对婚姻外的诱惑还是对金钱上的占有,都得之淡然,处之泰然,失之坦然。

最后,我祝福我的孩子们,幸福。终生幸福。你们要把终生幸福当作你们滋滋追求的事业,当成你们最远大的理想。”

雷江涛的话音刚落,就赢来雷鸣般的掌声。

然后是新郎代表讲话。

虎子把安安递给莲莲,拿起话筒,一字一词地说了下面的话:

“每看美国大片时,导演总是用假想中的灾难让主人公历尽千难万险,最后总是得出一个朴素的道理:和谐平静地生活,真诚认真地做事。生活不是拍戏,不是演戏,但情节与结果却比戏里的更曲折更动人。也许两年前的今天那场灾难代价太大,但我仍对那次灾难心存感激。大自然赐予的真真实实的灾难中,我们在成长,在醒悟。其实,不管是假想的还是真实的,生活都是要告诉我们的一个真理是:每件事,都是系统安排的,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发生。不论你认为的好事、坏事,它的发生,都带着意义与道理。都是要告诉我们人生里必须知道的信息。邂逅爱情,是让爱情给你补偿。遭遇灾难,是让灾难给你磨励。生命停止,是因为给足了这个世界能给的一切,且要带走一些什么。对因各种原因而离开我们的人,我们怀着放弃的心,放他们走,让他们得安。历尽各种磨难依然活着的人们,我们要做的,就是放弃没有得到与已失去的,珍惜手里真切拥有的。就是接纳,并享受生命安排的一切细节。”

在人们再次如潮水般的掌声中,虎子看见阿坚与冰娟在泪水中紧紧地拥在一起,虎子还看见闻若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想必是他有了新的灵感与创作冲动,他写的时候翟一柳双眼发光地看着他写的内容,虎子想:“他们要合作的这个新曲一定更感动听众,更触动心灵。”

婚礼后,一行数十人一起去那片山楂林看望可可与魏明睿。

五月的山楂林,盛开着树林的白花。一树树,一串串,一朵朵的山楂花像雪一样白地热闹闹地挤满人们的眼。

叶梓从脖子上摘下那枚青花瓷碎片项链,那朵鲜红如血的莲花经人体汗气的浸润,更圆润如生,更灵动如梦。虎子接过那青花瓷碎片项链,用手在可可的墓碑前挖了一个深坑,把项链放进去,掩埋了。他说:“可可,关于你的记忆与震后的悲伤,都一起埋在这里了。放下你,是因为要让你安息,也是让我们轻松。封存所有的记忆,不是背叛,是为了继续生活。我想,你也希望看到我们快乐,幸福,不是吗?”

记得小时候,每个童话的结尾,都是这样的:“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生活不是童话,我的主人公们过上的是人间的红尘日子:

在陈炉的雷家大院里,可可父母,魏明睿父母负责平平安安两个孩子的养育。尽享天伦之乐。

江松林与赵凤儿夫妇分工明确。江松林主管雷江涛瓷窑的销售,赵凤儿协助雷江涛瓷器的烧制。将雷江涛的瓷窑开得红红火火。

虎子自己在成都经营自己户外店的同时,还成立了“陈炉青花瓷器”销售总部,立足成都,面向全国推广陈炉青花瓷。主打产品是瓷砖,地砖,摆设,餐具等。

叶梓杉与颜如玉依然经营“叶子工作室”,除自己的青花瓷服饰系列外,还设计生产相关的青花瓷首饰与室内家饰。叶梓的妈妈颜蜀君表示,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她负责新产品投入市场前的资金问题。

大头飘飘王群与陈大惠仍经营自己的公司,江小丽考取心理咨询师证书后,加盟了李馨雨的心理咨询机构。

为了张江波,周小岑辞掉了北京的工作,二人在成都开了一家旅行社。

闻若冰上海外国语学院博士毕业后,可巧被汕头大学聘为英语教授,成了翟一柳的同事,每每学校有文艺活动,他们二人在音乐方面相得益彰的合作,成为汕头大学一段新的传说。据说他们的粉丝除了上海外国语学院、汕头大学的学生,街头巷尾也传唱着他们的曲子。

至于李馨雨的老公王飞扬,众人好像很难见到他。听说,他可是成都有名的……

在婚礼举行之后,虎子独自去过一次那片白杨林。

小树林在枝叶葳蕤时,竟是那般震撼人心。

树干作为每棵树的中心,更是做好直插霄的榜样。仍然根根向上的枝条,配合主干形成团结一致的气势。

冬日里的那片雪白美好,变成夏日里这样青春活力。

景色不再,故人也不在。

那难忘的几天里,在这里,可可,给了他第一个吻。

那道刻痕仍在。

“执虎子之手,与虎子携老。”

树干非凡的愈合能力已经将曾经的刀刻变为自身的一部分。

回来后,他写下一首给可可的歌,让闻若冰谱成了曲子。

《小树林里》

那天我和你,偶然走进一片小树林。

那天我和你,谈论着爱情躺在雪地里。

至今清晰记起,空气里散发爱的气息。

阳光明媚我双眼迷离,耳边你说你守着我左右不离。

那天没有你,独自走进那片小树林。

那天没有你,四野全是你的欢声笑语。

痴痴空望蓝天,白云上印满你的笑意。

芳草青青我如梦如迷,耳畔响起那句你我永世不离。

那片小树林依然默谧,那个刻印愈加清晰。

你的声音时时响起,你的身体却已深埋土里,无从寻觅。

那片小树林更加丰腴,那片草地更加厚密。

你的声音时时响起,在告诉我放下生命的痛,快乐呼吸。

只有来这里,才知道你曾真实地,来过这个世界,

只有来这里,才知道我已真正地,放下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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