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脚印规规整整,至通往山顶。朱老三扶着玉娘,沿着脚印两旁往上走,不料,玉娘一个踉跄,一只脚踩进巨大的脚印里。“小心!”朱老三忙弯腰,要将玉娘拉出来。玉娘一掌将他推开。
“玉娘,你?”
出乎意料的是,玉娘突然像是着了魔似的,双膝跪地,朝着山顶方向顶礼膜拜。紧接着,她又站起来,踏入另一个脚印中,又一次叩首......玉娘的口中喃喃自语,发出奇怪的声音;她的目光坚定,一直落在山顶上,仿佛那是她的归宿。
“玉娘?”
“玉娘!”
“玉娘,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朱老三站在后面,怔怔地望着玉娘的背影。在一刹那间,他竟将玉娘看成另一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老和尚,一步一叩首,如同朝圣者一般,往山顶上走去。“这,这是幻觉?”朱老三忙揉揉眼睛,眼前之人又变成玉娘。老和尚不见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玉娘的脚伤居然好了。她每上前一步,摔下来时身上破损的伤口,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复原!
“玉娘,你醒醒!”朱老三怕她出事,不断地晃动她的胳膊。玉娘头也不回,一把将朱老三甩开。朱老三站立不稳,竟也踏入一个脚印之中,便在此时,洪亮的钟鸣声在耳边响起......“入金殿,得长生”......“入金殿,得长生”“入金殿,得长生”......钟声之中,竟掺杂着咒语般的人声。
朱老三只觉头脑发昏,耳朵里嗡嗡作响,口中竟也下意识地念道:“入金殿,得长生”。刚念出口,朱老三便发觉不对劲。玉娘一定也听到这种声音,才会变得神志不清,入魔了似的,不行!我不能被声音控制,我不能被控制!朱老三咬着牙,试图保持清醒,然而,那声音便似魔咒一般,慢慢地控制住朱老三的心神。
“入金殿,得长生”朱老三目光坚定地望着山顶,也如玉娘一般,一步一叩首,虔诚地往山顶方向走去。
“入金殿,得长生”
“入金殿,得长生”
......
朱老三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随之而来的,是脸上的皱纹渐渐散去,肌肤变得红润,头发由白变乌,.....他的身体竟一步步恢复年轻时候的模样!
山顶上空,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宫殿。四周祥云笼罩,隐约有金光闪过。这时候,祥云之中忽射出一道光束,化作一道彩虹桥,落在山顶的空地上。不多时,茂密的树林里,出现玉娘和朱老三的身影。
他们目光呆滞,笔直地走向彩虹桥。
琴音突然响起,如当头棒喝,登时将二人从梦魇中拉回现实。“啊!”玉娘疑惑地打量四周,不知自己怎会出现在这里。朱老三突然说道:“玉娘,你的腿好了?”两人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全都消失了。
云层之中,传来红娘的声音:“二妹,大殿里有个厉害角色,我动用‘十二宫’才勉强抵挡住那人的攻势,你快上来帮忙。”翠娘的声音里,底气不足,显然已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
前方的彩虹桥,正通往彩云中的宫殿。不料,这时候彩虹桥的光影渐渐黯淡,似是即将消逝,而彩云中开拓出的大门,也即将关闭。“走!”玉娘拉着朱老三,快步往前跑去。还未踏上彩虹桥,下边的台阶已经散去。
“前面是悬崖,快停下!快停下!”朱老三见玉娘去势不减,竟往前方悬崖边跑去。完了,悬崖高逾百丈,掉下去非摔成肉渣不可,朱老三心中大呼不妙,可是他手劲太小,竟没法从玉娘的手里挣脱出来。
“不要跳......”话音未落,玉娘已拉着朱老三跳下悬崖。眼看两人即将往下掉,玉娘的袖中突然飞出一道寒光。光影散去,一把玉尺落在玉娘的脚下。待玉娘踏上后,玉尺嗖地一声,载着玉娘和朱老三,往云层方向飞去。
眼看云层上的大门即将关闭,玉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载着两人在最后关头,冲入云层里。眼前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见,过了许久,玉尺才冲出去,得以重见天日。
两人落在一处空地上。前方是一排长长的台阶,约莫有百余级,令人望而生畏。台阶上方,传来翠娘和红娘的声音,还有杂乱的琴声。
“三妹,你有没有听说过图远和尚?”红娘说道。
翠娘说道:“图远和尚是谁?”
“图远和尚的事迹,我也是在十多年前听一位故人提起过。今日碰上宫殿里摄魂夺魄的钟声,我才想起这件事来,要是没猜错,那便是三才钟的声音。”
翠娘没有插话。红娘继续说道:“三才,便是天、地、人。玄铁之精产自于地,为地灵,三味真火乃是集天下之精气凝聚而成,为天灵;当年铸造这座钟鼎的奇人,因缘巧合下得此二物,便突发奇想,打算以三才之道锻造出一座举世无双的神钟。钟鼎在火炉中煅烧了七七四十九日,在即将圆满之时,那位奇人效仿古时的干将莫邪,以身投炉,将缺少的‘人’补齐。自此之后,三才钟便诞生于世。”
说话时,玉娘和朱老三已走完台阶,来到宫殿前的空地上。只见前方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宫殿前摆置着一座三足方鼎,缕缕烟雾从鼎内飘荡出来。
偌大的空地上,白骨成堆,既有人的尸骨,也有动物的骨头。乍一看去,仿佛是一处大型的祭坛。这些人和动物的尸骨,均是受到钟声的迷惑而来,最终死在大殿前方。若是玉娘和朱老三没有醒来,他们也会是眼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