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长假,工作在轻松中进行,白班结束,明天还有夜班。王燕坐下换乘站中给花朵看包,那个家伙去买烤面筋。照那个家伙的说法是,食堂的饭太难吃,只能靠烤面筋充饥。每次在站上吃饭,那个家伙吃的最多,这样的说法在王燕的认知中早已经失去说服力,本着单位同事,关系亲密,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王燕没有说破,任由这样的说法持续到现在。
“王燕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王燕分辨出说话人的身份,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发现潘姐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二人走进才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潘姐,嫂子。”心中在想队长的媳妇,见到一定要有礼貌,小鬼也能压死人。
潘兴开口道;“王燕,去你家的那趟班车,在火车站附近有一个站点。”
“是。”潘姐明天还有上夜班,显然要去火车站的是这位嫂子。打量她不蒙面的样子,配李队,一朵鲜花插牛粪的说法一点都不过分。
“小潘,你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我家的那口子。小妹妹,你也要保守秘密。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徐姐。”
“嫂子,你在装嫩,你结婚后,马上要孩子,没有比她小多少。”
“是啊,结婚十六年,要是马上要孩子,孩子也十五岁了。”
王燕马上报上自己的年龄,“我今年二十三。”
“小妹妹,你真年轻,年轻真好。”徐姐陷入自己制造的幻想中。
“小妹妹,你一定不要说见到我。”徐姐对这件事情很执着,自己的答案的分量变重。
王燕听后神经一紧,大脑高速运转得出这样的答案,自己无意间卷入一场大事情,今天快点过去,送走这位瘟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嘴很严的。”
听到王燕的肯定答案,徐姐波动的情绪平静,对潘兴说;“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辛苦挣得钱为何要替别人养孩子。谢谢你帮我,大恩不言谢。”
“举手之劳。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找好律师,签好离婚协议书。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远离这里,带着孩子们迎接新生活。我学历低,但我可以学,我有手有脚,能工作就饿不死。我挣的钱自己花,不会被人拿去养别人家的孩子。我爹妈已经做好帮我带孩子的准备,他们满怀欣喜的等待小生命的降临。”
王燕才注意到,徐姐穿着长裙巧妙的掩盖肚子,孩子们说明肚子中不只是一个,生命真的太神奇。
“嫂子,你在这里,怎么不出摊,我好想吃你做的靠冷面。”花朵回到,带着外面的红热渲染着这里的环境,她们这里引人关注频频。花朵的话没有得到正主的回应,使得花朵处于一种湖心小岛的局面。
王燕对这样的瞩目不悦,引发事件的源头被攻击“烤面筋还堵不上你这张嘴。”
局面变成二人之间的连接。花朵看着王燕一副扮作老虎的小猫状很有趣,回答道:“小燕子生气了,我错了,没有付给你看包费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这家的烤面筋味道不错,要不要吃点。”
“我减肥。”王燕紧闭嘴巴,躲开烤面筋的袭击
“小燕子不胖,吃点没事,不影响你苗条身材。”
“班车开门,我去坐班车,再见。”
王燕说完站起,看向那位跟着自己搭车的准妈妈。
花朵加速吃面筋的速度,在班车上不能吃烤面筋,全部放在肚子里才是最正确的方法,看着换车站的人流消失,花朵吃完后紧随最后一拨人。
王燕送走新鲜出炉的瘟神,产生同为女性的凄凉感,在夜班中听完潘姐讲述全部故事这种凄凉变成对准妈妈的尊敬。
重男轻女家中长大,虽然不缺吃少穿,但父母的偏心的爱刻入她的灵魂。长大后不断做生意也逃不过换彩礼,给弟弟娶媳妇的命运。和心上人结婚苦尽该来,也难逃这个城市对体制员工的尊敬,对农村人的鄙视。高攀二字是一座山在两人相恋的那一刻就压在她的身上,她不断的努力十多年都没有动摇。
她努力地做一个好妻子,好儿媳,想尽办法挣钱填补家用,精心地孝敬年少守寡的婆婆,维护着大哥,和小姑的关系。只为了好好经营这个小家,结果换来的是那些人口中卑微和粗鄙的代称,为了省钱一次一次失去当母亲的机会,挣得比丈夫多数倍的钱,大部分去填补丈夫大哥家,给大哥养孩子,给婆婆付医药费,婆婆虽然有医疗保险,但医疗保险并不等于全部都能报销,婆婆一个月三千多元的退休金,还需要丈夫和小姑每个月孝敬1000元钱。逢年过节,老人生日,他们家和小姑家也需要给钱和礼物。
孝敬老人是中华美德,她理解。大哥聋哑人生活困难,她理解。但丈夫家中种种事情,让她心中不平,这份不平在丈夫爱的滋养下趋于平静。她努力地挣钱,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叫她妈妈,当她得知自己腹中有孩子那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亮的,一切忍让和付出都是值得的,高兴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丈夫,换来的是丈夫命令她去医院打胎,理由是家里没钱和维护那则丈夫告诉母亲,妻子不能生孩子的谎言。
十多年的爱在甜蜜和苦涩的击打下早就深入骨髓,刻入灵魂。一发牵动撕心裂肺,彻夜难眠,这是种伤筋动骨的痛,让她清醒,让她失去再次回到那个家的动力,对那个自己一直深爱的男人,她的心死了。
遍地鳞伤的她回到那个充满男尊女卑,充满幼年种种不平,充满冬日冰雪的家。现在的她无路可走,只能回到这里。回到这里后,向父母和弟弟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得到父母和弟弟的支持,接到彩礼钱多年经营得到的房产、店铺和存款,父亲解释到这些东西以前一直瞒着她,怕她卖掉填补丈夫家,那个人的家是个无底洞。
临近四十岁的她才明白,父母口中低贱的女儿,在他们心中也有一席之地。血脉亲人的爱给予她力量,鼓励着她追求新生活。痛造就无法愈合的伤,亲人的爱和腹中的骨肉支撑着她面对未来的勇气。
离婚成为她保护孩子的方式。离婚后,恢复自由,带着孩子们和父母一起生活,成为她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