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大雪兆丰年,再到阳春三月,章宇身体已经虚岁五岁,快上幼稚园了,而记事本上记着,小燕子也快走了。
章宇很喜欢这个小丫头,活泼又不闹人,笑起来像个小太阳。和这个小丫头一块儿玩很轻松,不用顾虑重重。虽然他来二十一世纪初大半年了,可依旧还无法融入身份,只能尽量缄口不语。虽然有些遗憾,但章宇不准备挽留什么,人生终有一别,小燕子有自己的命数。
在这个小村庄里,不开挂没有出头之日的。
他在等待道别,然后进入学校。这是他上辈子最怀念的地方,上辈子只有这里遇到的妹子最多最单纯了。
三月,江淮地区的细雨最是绵柔,正如这个地方的女子一般。虽然也有不少如章奶奶一样的悍妇……嘛,这种比喻听听就好,女人如水,总是善变的。要不然怎么说水无常形。
章宇抱着笛子蹲在伞下,冬天天台冷冽的西北风让他数月不敢踏上。今日难得温和细雨,看着光秃秃的土黄色树林上色了一丝绿意,心情却不错。
前些天又一场大感冒,把他折腾坏了,锻炼越发勤奋。只是放在天台上的哑铃难免湿漉漉的,吃力了几分。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泥土味儿的湿意。
也是自由的气息。
“叮铃铃……”类似风铃的声音响起,在雨幕中夹杂,确实很惬意。
章宇起身,合上伞把笛子放入篮子里放了下去。下面是那个阳光般的笑脸。
“小宇哥哥,来玩啊!”小燕子招手。
章宇在细线上绑了许多会放出清脆声音的铁条,小燕子知道要找他就只需要摇那根细绳就好了,他不是在房间就肯定在屋顶。
“等着。”章宇将绳子在脚上绕一圈,直接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要是半年前他肯定不敢的,但是自从锻炼卓有成效后,他胆子就大了。起码现在爬树不吃力了,也拎得动斧子砍树了。
小丫头见到章宇下来欢喜得紧,但是突然又带上了愁容。
“怎么了?谁欺负了我们小燕子?”章宇把篮子和绳子放好,随口问道。
“唉!”小燕子装作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差点把章宇逗乐了。
“妈妈说我过几天要去城里读书,不能和你玩了。”小燕子有些难过道。
章宇动作顿了顿:“没事的,以后再回来和我玩好了。”
“真的可以吗?”小燕子瞪大眼睛希冀的看着章宇。
章宇也不确定,他不想骗她所以不答,于是想了想:“这样吧,我画幅画给你,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忘了。”
小燕子眼睛亮了亮:“真的?”
“假的。”章宇看着小姑娘嘴一瘪,要哭的样子,一笑,“才怪。”
“呀,小宇哥哥是大骗子!就会欺负人!”小太阳都快气成气球了,又踢又锤。
章宇拉住这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小丫头赶忙安慰她,答应让她看着自己画,小丫头这才气消。
如果说写作是章宇的爱好,那绘画就是他的天赋。这并不矛盾,章宇绘画天赋要比他的写作天赋高太多,但他偏偏不怎么喜欢画画。小时候起码参加过比赛,天马行空,得奖不少,后来就很少提及。而写文,委实只有网络小说能够一看。但不知怎么,他就是喜欢写。
当然,这艺术天赋他也没想浪费。这老小子曾靠着这天赋泡过妞,虽然最后不幸翻车了,但画技是得到妹子肯定的,偶尔也会练练手,反正成年人只会当做涂鸦。而且经过多年沉淀,他的技艺反而更好了。这不,这次就派上了用场。
章宇也没想多花里胡哨,为了防止被小燕子摸糊掉什么的让他再画一次,他用的是钢笔,其实他更擅长铅笔素描。
他想了想,有些犹豫,不知道画个什么好。小燕子是个小孩子,太好反而浪费心血时间,他不觉得这个好动的小家伙能把画纸保存多长时间。像他上辈子那么安静的美男子,小时候遗留下来的也就只有别墅墙上的涂鸦。
“哎,有了。”章宇瞅了一眼小燕子,恶趣味顿生。
他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下笔随心,三分如形却带着七分神韵的两人卡通合像,既省时间又一看就懂。他画完看了看,摇摇头,又加了几行字。仿照的是结婚证的样式,字写得马马虎虎很蹩脚。
小燕子看着两个人儿很是欢喜,但对这文字是一头雾水:“小宇哥哥,这是什么?”
章宇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咳咳,这是结婚证哦,有了这个咱们两个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块儿玩儿了。你只要好好藏好,不要损坏,这个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他能想象这个丫头父母无意看到后惊掉下巴却找不着人的气急模样就觉得好笑,反正他是五岁的小孩子,根本没学过写字,怎么也抓不到他的。而且上面写的是张渔,跟我小鱼儿有什么关系?
从他坑老爸就可以看出来,这个腹黑的糟老头子,简直坏透了。
小燕子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差不多吧。”这个臭老头总算有些脸红,暗叹自己这脸皮还不够厚。
“真的吗?”小燕子拍手雀跃起来。
“嗯,我发誓。”章宇偏头默默补充了一句,假的。
“好,小宇哥哥,我一定好好保管的!”小燕子认真道。
看着天真的小女孩,章宇感觉自己的良心真是大大滴坏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罢了,章宇可不是萝莉控,坏老头捉弄小孩子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嗯!”章宇做出很认真的样子,然后带着小燕子玩儿去了。
两天后,小燕子走了。
章宇并没有送别,只是站在天台上,望着那对夫妇搀着小小的身影慢慢走到交错的林子小路尽头。
他以为一百多岁了,已经足够洒脱的,谁知依旧逃不过那几分伤感。到底是在自己屁股后面跟了半年,又很讨人喜欢。
章宇毅然抽出竹笛,横放在唇边,笛声随意而悠扬,也没什么章法,反而有些好听。
小燕子听见了笛声,回头高兴的挥手道别,笑脸依旧不知愁滋味,小太阳一般。
章宇望着小女孩消失在尽头,久久不语,心里变得空落落的。脚下后院里,不比别墅矮的老桃树花香正浓,犹如一片云雾飘摇,唯有点点花瓣飘落。
重生后度过的第一个春天到了,老男孩儿坐在天台上,擦拭着竹笛,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