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妈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
南昭和江妈只吃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让江澈给包了圆,一锅老鸭汤让她喝个精光,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
饭后南昭被江妈赶出厨房,留下江澈跟着收拾碗筷。
无所适从的南昭窝在客厅的沙发看着电视,电视里恰好在播报今天的事情。
听到电视的播报,南昭皱眉:“逃亡四个……是个隐患呢……”
这时候江妈也听到了,有些担忧:“要不你俩还是先在家待着吧,这外面太危险了,什么时候把这四个人抓到再去上学。”
江澈表示强烈同意。
南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骨,即便完全恢复,那四个罪犯挑出哪一个自己也不是对手,尤其是这当中还有那个瘦弱阴郁的男人。
南昭对那个能悄悄接近自己两米范围内的男人一直心存警惧,江澈也描述过那个人在废弃医院的残暴行径。
所以还是宅吧!
想到这里,南昭笑笑:“我这身体也确实不太方便,索性就犯懒两天,江澈身上也有伤,正好我俩在家有个伴,也不无聊。”
“行!你江叔叔明天早上下夜班,你俩中午饭也有着落,就是他做饭不好吃,你俩得将就将就了。”江妈忽然想起什么,“南昭啊!明天你可要好好管管江澈,这丫头成绩危险得很啊!”
“什么啊!”江澈一下子脸就耷拉下去了,正在刷碗的她差点手一滑卖了一个碗。
“小心点!摔了碗扣你零花钱!”江妈嚷嚷道。
“奥……”
听着厨房娘俩的拌嘴声,南昭心中满是温馨,这种感觉,好像只有爷爷在世的时候体会得到了。
“二十多年了啊!”南昭叹气道。
“你在说啥?”江澈在厨房探出一个小脑袋。
“你真勤劳!”
“过奖!”
……
江妈跑到江澈的屋里睡了,把主卧留给了南昭。
那边的屋子早早就熄了灯,没一会就传来母女俩均匀的呼吸声。
南昭不是很困,平日里他自己在家也不会睡这么早,百无聊赖之下,南昭就打量起主卧的环境来。
主卧比较大,双人大床的左侧是江爸的书柜,上面林林总总摆满了书,什么种类都有,铁路职工的培训资料、武侠小说、四大名著、《大众软件》等杂志,《诗刊》这种杂志居然积累了数十期!
“江叔叔涉猎颇广啊!”南昭惊叹,随手抽出了一本《大众软件》,扫了两眼,索然无味,又放了回去。
见识过了十年后电子产业的蓬勃兴起,这个时期的大软内容属实提不起南昭任何兴趣。
书架上翻了个遍,除了又翻出几本江妈爱看的《家庭医生》,书架上再没有任何东西了,拿出最新一期的《诗刊》,南昭就跳上了床。
前世今生,这么多年的长夜,南昭便是如此度过,点一盏灯,身上铺着温暖的棉被,手里捧着一本可以细读的书,足以读到入眠,如果能有一杯沏好的香茗,那就更好不过了。
应该已经找到沏茶的人了吧……南昭听着隔壁睡觉还在吧唧嘴的小丫头,嘴角微微翘起。
街边的路灯一盏盏熄灭,南铁家园的灯光也一点点熄灭,最后陷入黑暗。
一夜无话。
江妈给俩孩子做好了早饭就出了门,南昭看着江澈大吃特吃的样子,默默给江爸盛出了一份。
“这丫头是要长个儿了嘛==”南昭看着江澈的食量比自己一个男生还大,心里猜测。
谁料江澈突然突然一抬头,盯着南昭的眼睛道:
“你是不是在嫌弃本姑娘很能吃?”
南昭一怔,拿起碗走向洗碗池。
“恭喜你要发育了!”
事实证明,婉转着说真话,也会付出代价。
欣喜的小丫头在南昭的胳膊上留下了一个青色小指印,开心地跑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满桌子的狼藉自然留给了南昭。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男人刷碗刷碗不觉得累……”如果不是胳膊上的淤青隐隐作痛,南昭的心情还算不错。
“砰砰砰!”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江澈穿着拖鞋吧嗒吧嗒跑了过去。
“先看看门镜外面是谁!”南昭很警觉,天知道逃亡的那四个人贩子会不会摸到这。
“知道啦!应该是我爸回来了……诶?是个阿姨!”江澈兴冲冲趴在门镜观望,门镜外面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看起来年龄和江妈不相上下。
“阿姨?”南昭疑惑,走过去看了一眼。
“让我瞧瞧……”趴在门镜上的南昭愣了愣,这个阿姨,他很熟。
江澈歪着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这漂亮阿姨你认识?”
南昭抿了抿嘴,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开了门:“您怎么找到这来了,妈!”
江澈瞪大了眼睛,这个漂亮阿姨就是南昭的妈妈啊!从来没见过诶,长得好漂亮啊……
小丫头摇了摇头,不能让漂亮的外表给迷惑了!这个阿姨可是一直不管南昭的,自己要和南昭站在同一战线!
站在门外的南昭妈妈,也就是温兰笑了笑,脸上带着些许讨好:“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呢,昨晚就去了医院,结果大夫说你已经出院了,回到家也没看到你在,我就知道你在老江他们家了。你好啊,江澈,阿姨第一次见到你呢,真漂亮!”
江澈一听到温兰夸自己,霎时脸就红了,扭扭捏捏道:“也……也没有很漂亮啦,阿姨快进屋!我给您拿拖鞋!”
“谢谢!”温兰浅浅一笑,颇有气质。
南昭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温兰这样的一面,印象中的温兰只是偶尔出现给他点生活费,然后就消失不见,这次出事后,南昭压根就没有期待过她来看自己。
说起来,前世的那一夜,父母是因为什么才闹得那般结局来着?南昭忽然想不起来了。
温兰进屋换了鞋,看到南昭傻傻地站在那里,调笑道:“三天没看到妈妈,是不是有点想了。”
笑容有些俏皮,这种在亲和与俏皮之间灵活互换的气质让江澈看傻了眼,小女孩感觉自己看到了新世界。
“额……还好,我给您倒水。”南昭也没见过这阵势,随口转移了话题。
温兰看着在厨房倒水的样子,抿了抿嘴,眼神很是复杂。
南昭从小就早熟自立,她自己又是个爱玩的人,加上南昭爸爸的不着调,温兰就很少回家,反正有老两口照看,后来老两口双双过世,南昭的父亲和她回去照看了一段时间,实在是合不来的二人在争吵了一段时间后纷纷离家出走,扔下了南昭一个人过活。
这期间一直住在南昭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里,和她昔日的闺蜜们整天玩闹,也曾不放心回去看望几次,发现南昭一个人过得很好,也就慢慢地没了那个心气,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去送点生活费。
早上后楼老江家来电话,说自家儿子被拐走了,又被救出来了,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听到儿子被拐走的时候温兰心脏病差点被吓出来,谁知道话锋一转说被救出来了,才让她缓了过来,在外旅游的她连忙往回赶,昨儿半夜才回到了江都。
这时的她才发觉,南昭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不管他父亲多么混蛋不靠谱,不管这个孩子多么自立成熟,终究血浓于水,难以割舍。
“外面天寒,给您加了点红糖,小心烫。”南昭不知道该摆什么脸色,两世为人的他这时也没了平时坦然自若的神态,有些尴尬,有些复杂。
温兰轻轻喝了一口,温度甜度刚刚好,一口热水下了肚,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眼圈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她看着南昭,浅笑道,眼睛亮晶晶的: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是我生的呢!”
“家里很冷清吧!以后妈妈给你做饭好不好?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