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没生在民国时期,熊囍还一直觉得自己家长没把她送去学唱戏是一场错过戏剧人生的可惜。我看来,这种莫须有的想法才是戏剧人生的开篇。
上了这个专业之后熊囍是发现现代对于教育是越来越重视,如果不看当下关于教育的时事的话,她简直觉得教育是现在最神圣的发展项目,前途一片正大光明。然而事实上是,她是个现代青年人,没经历过当年长征的艰难艰辛,但是她仍然想用当代“长征”来形容教育事业的现状,成功了那是祖国的光辉前景,要是失败了,那以后将何去何从?很明显这是一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革命”,至于革谁的命,又有谁知道,又或许大家都知道却又装作不懂。太难了!
熊囍不是个有远大理想的人,这个年龄其实说是逐渐成熟,但是有句老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不只是家庭条件、生活条件的事情,还有感情和精神上的。她长相真的很稚嫩,但是她一点都不幼稚,跟她一起长大的人都知道。但是熊囍妈很明显的对于女儿的个性很矛盾,一会对着人说她幼稚得要命,一会又跟别人说她女儿独立的很。只有熊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她妈妈生活艰苦,是的艰苦,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你不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听说过吗?凡事都要窥视到底,这还是别人家的事呢,你累不累。反正就是因为这样,熊囍长期都见不到双亲,难得她妈妈回来了,她当然极尽之能事的撒娇、求抱抱、举高高来哄着熊囍妈。她现在又不会干什么,还是哥蛀米虫,唯有让人省点心罢。这样一合计不就是又幼稚又独立吗?
都别以为她还真就从小安分守己,还有一句话是“开窍”,但是上了专业以后发现,这词又是个民间流传,没有科学根据,因为课堂上老师说了,什么事开窍啊?那门之是窍?但是世界上不是还有很多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事物吗?所以,当外婆他们带着小熊囍的时候,都在犯愁,什么时候这孩子才能开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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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挽晚跟兄长离开黎家之后,往后余生都没有再踏出过萧家族宅大门半步,性情也不再是当年那位走南闯北的萧大小姐了。
女娃娃从落地就在黎家,没了亲娘,却又个视她为己出的大姨娘。照道理来讲益莹是正室,明媒正娶了的黎家当家主母,孩子应当喊她大娘才是,她却要孩子喊她大姨娘。女娃娃也不姓黎,这时候旁支的亲戚都赶集似的来看戏,话里话外不是不带真心的劝慰,就是藏不住嘲笑的慰问。益莹当机立断,通通驳出门外,不再让这些个人模狗样的人再进门一步。
女娃娃长得像亲娘,皮肤晶莹白亮,和益莹这种北方女子的白皙不一样,一双眼睛也像极了那什么西湖、太湖、洞庭湖。哈哈哈
黎德兴一进门就见妻子抱着女儿再跟一中年妇人谈笑得开心,这段时间他实在顾不上家里,前线要争夺地盘,争下来了,他们黎家才算是真正的在现下的时态中立稳脚尖,以后也是一方能说上话的军权,要是一失足,那恐怕再起来就难了……他已经三四天没有回家里来,外面战火纷飞,他只要求妻儿都在家候着。至于萧挽晚引起的不适,也只能往后缓,一缓,就不知道到头又是个什么滋味了。
中年妇人是益莹的嫂嫂,益家本就是普通人家,上面还有一老母亲和一位哥哥,亲人着实不算多。益莹嫁给年轻有为的黎德兴是高攀了,益莹的哥哥就跟着黎德兴打仗,近年刚有些头绪。城中动荡,家里又出了事,那些牛鬼蛇神都来了一遍,但是自家嫂嫂知道姑子的心意,这都一段时日了之前也就通过电话,现在正是时态的关键,兄长才遣自己的妻子过来,陪陪小妹。
见黎德兴回来,两人站起来跟着打招呼。黎德兴扶着妻子的手臂,俯身看看抱在怀里的娃娃。徐淑莲说:“还没有起名字吧?”
益莹答:“嗯,孩子姓萧。得等那边起。”
“真是生不逢时。”
“谁说生不逢时?即便她日后在不在黎家,我都是她爹,她爹不是孬种。”
益莹腾出一只手,握了握他的手腕。不知是劝他心勿浮躁,还是在劝慰他心中不愤。
他轻轻回握住她的手掌:“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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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囍小时候就是一留守儿童,在外婆家里,当真就是电视上古装剧的那种,一到天黑四下无人走动,轻轻打开门,门外只有隔壁连着墙的邻居家传来的电视的声音,再不然就是乡野虫子的鸣叫声。在那几年的岁月里她什么角色都当过。
学龄前她回乡下,那时候外公开了一家小卖部,是整个生产二队村头的商铺,还有一家大商店在村尾,相信还是有点零头收入的。住在周围的人家也都有小孩子,有跟她相差一两岁的孩子,那时候她不懂,但是后来长大一些就察觉了,大家都知道她是从城里来的,长得还可以,小模样配上小裙子什么的,在乡里人眼里这衣服质量就不一样。孩子们也觉着她不一样,玩游戏什么的都爱护着她一些,可惜她骨头里是个真的野丫头,并不是什么小公主。
后来熊囍妈结束了家庭妇女的生活,她也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就将她送回乡下上学去了。现在她上专业了,才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不一定早上学就是好的。后来听外婆说,当时接她班的老师都快头痛死了。说是她在城里上过幼儿园学了早操,现在别人做小学的早操了,她自己做自己的早操。这都还是其一,往后面数,老师还是情愿她继续做那套幼稚的幼儿园早操吧,就别生这么多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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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德兴最终是顺利打下地盘成功盘踞了华东地区,往上还有东北三虎,华南就更复杂一些。黎家没有得势之后马上就倨傲起来,反倒是渐渐平息争权夺势时外露的锋芒。东北有人兴建大帅府,黎家却依然是那栋小洋楼。益莹也说,家里人不多,莫得空有大房子,人烟稀缺,散了这一家子气。
随后三年黎家越发壮大,气度也是今非昔比。自然巴结奉承的人就多,想要拉拢华东黎家的军阀权贵也不在少数。而这一切背后,萧氏念着当初孩子遗在黎家,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回来,在生意渠道上肯定是要帮衬的。关起门来,族里也有人提出赶紧将孩子接回来,断了和黎家的关联。一直以来萧氏走的都是地下暗桩,埋下的情报网线是又多又密,当今世上靠萧氏情报走运的各方势力明面上只当这是个情报组织,但是想深挖的人大有人在,萧氏的压力是与日俱增。这样在外明着和一方军阀来往甚密,迟早要出事。
萧原反对,时势严峻,却还没有谁能把萧氏拔起。他没拿这区区小事放头等。他作为孩子的大舅舅,时常写信问孩子的功课,又时常与她说现在的局面,并没有因为她才两三岁的孩童就说些幼稚的话语来哄小孩子玩。
黎德兴作为孩子的父亲没有避讳的陪着女儿看信,在孩子还没认字前他甚至充当她的信童为她念信。后来,陪着看多了,开始时他觉得就算萧原急着要培养孩子,也不应该是现在,孩子还小。慢慢的就出现了不一样,女儿不是他亲自教的,但教她的人和侍候的人都是从萧氏来,尽管她还小,听了问题也说得出浅显的道理来,很是让人期待。
时间过去得很快,黎家在华东三年,有过危机四伏,也能像现在这般坐在花园椅子上抱着女儿开怀大笑。益莹又怀了身孕,体态略显富裕,由下人搀扶这在椅子上坐下,也跟着小女孩笑起来。
“你怎么走出来吹风啊?”
“我看见你们两父女,我开心。”
大门外走进来背着书包的男孩儿,这是黎德兴的大儿子黎御,还有一个同女娃娃一般大小的黎慎,此时没有和父母、妹妹一起在院子里。
黎御一见到妹妹也在忙往前跑,先是冲黎德兴恭敬的叫了声爸,才往妹妹跟前挤,一起逗着妹妹乐呵呵。说是全家人的掌心宝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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