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着中吉普去北海,司机方力配手枪,警卫田军配带着盒子枪。12人的摩托班随行。起初我觉得没必要,周奋连长再三坚持,我才同意的。一辆摩托车在前面开道,车斗上架着机枪,三辆摩托车紧随在中吉普的后面,也同样架着轻机枪。也许是平时摩托连摆威风习惯了,这帮家伙很严肃,象是一言不合就会开枪似的,沿途车辆见了,露出害怕的样子,他们有些点头哈腰。
边走边观看,沿途的九个守备班换成了九个守备排,其中有个守备排兵力较多,除了38人的守备排,还多出许多兵力,我心里猜测可能是20人的营部直属部队吧?我下车问岗哨:“曹营长在里面吗”?他说“报告长官,曹营长在军营里”。我下车后往军营里面走,田军跟随着。我摆手制止摩托班进入,先查看操场上守备排的训练,再查看营部直属队演练跃高。最后进了营部,曹壮看见我,就立正敬礼说“曹长官,您好!我部正在操练,请曹长官训示”。我说“部队现在不巡逻吗”?曹壮营长回答说“自从摩托部队巡逻后,陈团长就下命令:部队白天休整,夜间必须加强巡逻”。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陈明翰处置得挺妥当,就没有说什么。我随即问“摩托队的燃油是怎么解决的”?曹壮立正向我报告说:“北海、平城可以加油,中途的柳镇也可以加油”。我问“一营的补给怎么解决的”?曹壮回答说“我部去北海的团部领军粮和军饷,蔬菜和肉类由军需官去北海采办”。我又问“军需官占不占你营的编制”?曹壮回答说“不占编制,他们都是我看中的富商,家里有车也有钱,他们愿意为军队服务,富商从中也能赚钱”。我满意地说“对,不能为了补给影响你营的战斗力”。
观看完最后一个守备排,我们就到了北海陈明翰的团部,我说:“第一营我看过了,守备排还算尽力,第三营是的码头守备排是哪个排”?陈明翰说“是三营的一连一排”。我说“你先忙吧,我要去码头上查看”。陈明翰要陪同,被我挥手制止了。摩托队刚到码头,就见守备排的士兵押过来一个人,此人不象中国人,脸是棕黄色的,眼睛也不象中国人,我问押解的士兵“他是谁”?两个士兵立正说“报告长官,他是巴拉望人”。我就问“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儿”?士兵说“他企图抢劫我们的粮船”。我听完报告差点儿笑出了声。心想:就凭他?想抢劫我那6500吨的大粮船吗?我憋住笑说“把他交给我来处理”。两个士兵大声说“是,曹长官”。我听了一惊,问:“你们两个认识我吗”?其中一个士兵就说“认识,要不然我俩哪能把俘虏交给您呢”。我听了问“究竟是怎么抓住的”?他说“他领着十几个人要登粮船劫粮,就被我们抓了”。我听了问“他们携带了什么武器”?两个士兵摇着头说“他们没有带武器”。我听完报告后就说“我把他交给团部的陈团长来处理,你们俩可以向严排长汇报了”。两个士兵大声说“是,曹长官”。
当晚,我在守备团的团部里审问过那家伙,他居然会说汉语,他向我招供说“我叫阿基·辛格,是巴拉望人,我们不是来抢劫粮食的,我们只是来借粮食吃的”。我就引开话题,问他:“你跟什么人学的汉语”?他说“我母亲是汉人,她叫谢秀珍,去南洋谋生时在海上遇到风浪,流落在巴拉望岛,妈妈后来嫁给了我父亲,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学会了汉语”。我就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他回答说“爸爸叫库约·阿基”。我听了明白:菲律宾已被西班牙殖民了几百年,姓氏也早已经不是姓在前、名在后了。我在心中在暗想:看来阿基·辛格没有骗我,否则阿基·辛格不会说“父亲叫库约·阿基”了。他可以随口编出个阿基翰”、“阿基·巴思”之类的来骗我,那不是更符合汉族的姓氏习惯吗?再说他从来没有说出菲律宾三个字,因为那时的菲律宾还没有独立。西班牙已经衰落了,美国已经接手了菲律宾,可是到了1941年下半年,也就是明年的下半年,日军攻占了菲律宾,在1945年才被美军夺回,美国人嫌菲律宾是个大包袱,逼着菲律宾独立。我暗想:抗战结束时,美国人往外推菲律宾,逼着菲律宾独立,还向菲律宾人民承诺“只要菲律宾独立?美国愿意向菲律宾提供些援助”。那时候不乘机夺取巴拉望岛,还等到什么时候?大陆早晚要姓毛,台湾迟早会姓蒋,我算个什么东西?还是去欺负一下落后民族算了。我说:“阿基·辛格,我救不了你,因为你不说实话,怎么证明你们是借粮食?而不是劫粮食”?他说“巴拉望缺粮,每天都会饿死人,我是来借粮食的,我没带枪,怎么来劫粮食”?我问“为什么巴拉望人不种植粮食”?他说“巴拉望原来不缺粮,现在粮食被人征走”。我打断他说“胡说,巴拉望岛现在有政府吗?没有政府,谁会去巴拉望征粮”?我心里想:到了1941年,才有个叫埃尔曼努·奎松的小头目成为菲律宾独立的领导人,现在才1940年,哪会有人去巴拉望岛征粮?阿基律解释说“是土匪抢粮啊,土匪叫埃尔曼努·奎松。他的人征过两次粮了,他说要赶走美国人”。我听到埃尔曼努·奎松这个名字,当然知道阿基·辛格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