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房间里,一个衣着道袍,手持拂尘的道长坐在椅子上,梅友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王重阳了,当下就要走过去拜见。石彦明却是拦住了梅友,说道:“殿下,且慢。”转头又对着王重阳说:“阁下就是江湖中大名顶顶的中神通王重阳?”
“正是在下,这位应该就是当朝大皇子殿下吧,那么说来,阁下应该是殿下护卫了?”王重阳不紧不慢的说道。
“在下石彦明,担任殿下贴身护卫,不过我和殿下都没有见过王重阳道长,以防万一,还请道长赐教。”说完便一掌击出,不给王重阳反应的时间,哪知道王重阳就像不知道一样,看都没有看这一掌,等到石彦明的手掌快要接触到他的脸颊时,突然有一个有力的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腕,让石彦明寸进不得。
“撒手!”石彦明手上内劲猛地放出,将王重阳的手爪震开,另外一只手也一掌攻来,王重阳还是那只手和他对了一掌,依然稳坐椅子上,而石彦明却是退了两步。
“真气自然游走于全身,有金刚不坏之效能,果然是先天功。”石彦明感叹道:“王道长,为了保证殿下安危,得罪了。”
“石护卫严重了,石护卫尽职尽责,老道甚是佩服。”王重阳笑了笑,没有怪罪石彦明的意思。老赵如今只有一条血脉在世,若是这条血脉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百官势必会要求老赵立太子之类的,让这至高之位流落其他皇族支脉。
石彦明这些日子暗中接到了不知多少来自皇上的叮嘱,梅友的安全绝不容有失,故而这次也敢于和这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阳叫板,毕竟是同一层次的高手,石彦明和王重阳虽有差距,但是相差多少,也能清晰感知到。
得到石彦明的承认之后,梅友直接上前拜了拜,恭敬地说道:“徒儿拜见师傅,祝师傅武功再进,突破锻骨。”
梅友这声‘师傅’搞得王重阳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不过王重阳毕竟是老江湖了,直接道:“殿下乃天子贵胄,贫道一介江湖中人,在大皇子面前不敢放肆,还请殿下休要再提‘师傅’二字。”
这下搞得梅友莫名其妙了,这要是不想当自己的师傅的话,大老远跑过来干啥呢,一定是王重阳对自己的考验,故而又躬下身子说道:“弟子诚心拜师,此番特意出宫前来拜见师傅,还请师傅收下徒儿。”
王重阳见梅友无半点倨傲,对待自己很是恭敬,微微点了点头,又道:“大皇子乃天子血脉,理当熟读经书,垂拱治国,怎会想到要学习武艺,做粗鄙之人呢?”
南宋小朝廷重文轻武,朝廷大权全被文官把持。自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以来,武将地位一低再低,高品武将看到低品文官只能站在路边让路,到了南宋愈演愈胜,高品武将打赢了仗才能有机会做低品文官的干儿子。
故而武将升迁不再以武功论,而在乎朝中是否有相熟文官进言。这种风气蔓延道民间,所谓上行下效,百姓都以舞文高,弄棒鄙,练武之人常常与毛贼,强盗联系起来。
梅友想了想,回答道:”习得武艺,小则保护自己,大则捍卫国家,我常常梦见自己领兵收复旧都,若不习武,何以收复失地。“梅友这里的习武,故意把领兵之能,自身武艺合二为一,旨在表明自己主战的意图。
果然,王重阳听到了也精神一震,王重阳读书读到进士,参加武举更是成为状元,后组织义兵抗击金人,杀得金人闻之色变,但是眼看功成之时却是被南宋朝廷勒令退兵,深感朝廷之腐败,在终南山掘地为隧,自题‘活死人墓’,故而自称‘活死人’,六年之后再出,出家为道,创立全真教。
虽然已经是世外之人,但是全真教在他的教导下,每个人都及其愤恨金人,全真派弟子行走江湖,很少与金人接触。接触必为杀人。可见王重阳对金人愤恨之深。
在终南山之时,听到梅友这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心中便生起了敬意,想要和自己志同道合的皇子一见,一路上又听闻大皇子才六岁,心里怀疑那句传世名言真实性,怕是某个官员的意志体现。
如今见得大皇子亲自冒险出宫,来见自己,而且也清晰的表明他对抗金的态度,王重阳便已下定决心,将自己毕生所学,不管是领兵打仗,或是武技功法,倾囊相授,让皇子影响国家,从而完成自己毕生所愿。
”大皇子请起,明日在下就会去见大皇子,再决定收不收徒,而今天色已晚,还请早些回宫吧!“王重阳也没有当场表态,毕竟还有皇帝和大臣那一关,他们会不会同意江湖中人教导皇子,还是一个问号。
梅友跟着石彦明走出驿馆,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王重阳那一关是过了,韩侂胄那一派也承诺过只要他想学武,朝臣中的大部分一定大力支持,眼下就只有宗亲了。
又被提着赶路,梅友遮住了自己的脸,免得在别人家宅中穿过时被记住长相,丢了排面。石彦明的轻功还是值得信赖的,在晚上宫门关闭前,带着梅友及时赶到大内。
第二天正好学堂休沐,梅友从早上起来就在门口翘首以盼,王重阳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是洪七那件房隔壁,被褥毯子之类的也完全备齐,就等王重阳拎包入住。梅友把洪七住过的那间房子一直留着,给洪七回来住。
从早上八点左右等起,等到十点,除了一队队巡查守卫,不见一个人影,明英殿位于皇帝寝宫群的边缘,平时除了殿内人员,很少有外人打这过。
突然,一行十几人从拐角走出,径直往这里走来,梅友都已经坐在椅子上打盹了,听到响动就像一根弹簧弹起,背后一脚把那张太师椅踹开半米远,脸上那还有等待的疲倦,满满都是欢喜和热情。
来人却不是王重阳一行,而是钟夫人带着梅友他舅来了,梅友有两个舅舅,大舅舅就是眼前这位钟朝阳,还有一个小舅舅钟朝青。大舅舅就在临安,专门服务于自己的老妹还有他侄子,小舅舅则是在宁波老家照顾老母。
钟夫人的父亲本是当朝太常少卿,在临安之事一个从五品小官,但是他的三女成亲不到半年,丈夫暴毙,家里老父老母还有两个兄长对三女诸多疼爱,不忍看着这么年轻的三女守活寡,老大钟朝阳和三妹夫家商议过后,出了一百两银子将三妹带了回家。
钟夫人生的极为俊俏,在父亲还在任上的时候,找上门的媒婆简直踏破了门槛,但是因为钟夫人再婚的身份,只能做为妾室,家里人都不同意,钟夫人在家闲了两年,年纪已经达到了二十,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女人还没有成家是要被诸多邻居亲友诟病的,苦恼的钟夫人带着婢女外出放松心情,却碰上了还是太子的赵扩...
赵扩登基之后,钟夫人老父却是已经年老力竭,临近退休。家中二子都不是读书的料,老二从商,老大屡试不中,万幸钟夫人得到老赵的宠幸,作为皇亲的钟老头在退休钱一年官升三级,获得中书舍人一职,然而没干满一年就自己请辞了,官萌长子,长子钟朝阳做官也没什么天分,干脆要了个有品无权的虚职,就留在临安照顾自己老妹和侄子,老钟告老还乡,不久病逝。
自从知道梅友开府了,钟朝阳就给家里写信,要给自己的侄子配上几个信得过的下人,这个时候最值得信赖的莫过于自己宗族中人。此次钟朝阳入宫,就是带着自己这些堂亲给梅友使唤。
”母妃,舅舅你们来了,快,里面请坐。“虽然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但是母亲和舅舅来到这里同样让他开心,这个舅舅隔三差五就来宫中看自己,给自己带来吃穿用度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