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掀起滔天的巨浪,轰然一声,一只巨大的海兽冲出水面,黑色粗糙厚重的头颅上坐着一个似乎是人的姑娘,只见她手里攥着一个大海螺,她鼓着嘴巴,用力地吹着海螺,呜呜声像一阵又一阵的翻腾的波浪传向四方。
呜呜的声音传到了徐煌的耳朵里,让他侧耳倾听,声音很沉重但似乎又很悠扬,两种声调交织在一起,极其矛盾。于彩仪走在徐煌旁边,离徐煌不过半米距离,而王鹤山在徐煌的另一旁。
“你们听见那古怪的声音了吗?”徐煌看了她一眼,再看了阿叔一眼,好奇地问道,“这古怪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于彩仪听到这古怪的声音,却是倍感亲切,似乎自己天生就听过甚至能够吹出这种声音来,她细细地听着,听得入迷,没有听到徐煌的问话,她沉浸在古怪的声音的世界里。
“是鲛人族特有的吹海螺的声音!”王鹤山解释给徐煌听,接着探了探头,瞧了一眼那于姑娘,大声说道:“前面就是通海之湖了,也许我们会遇见鲛人族也说不定。”于彩仪依旧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连他高声说话都没有听到。
越往南,树越来越歪歪扭扭了,奇奇怪怪了,树枝与树枝交织扭曲着,像是永不分开的恋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树藤缠着大树,像蛇,有的放肆地拦在三人的面前,被徐煌用金色的大剑给一剑劈断了。徐煌仔细地清理着拦路的草藤和树枝,以致于于彩仪沉醉于古怪的声音里,迟迟无法脱离出来。
呜呜声像一阵又一阵吹动树叶的风,晃动了树叶,让呜呜声中拥有了沙沙声,不过更像涌动的海浪,拍打着树枝和树叶,让树随着声音的轻重缓急以及一张一弛中摇晃着,就像晃来晃去的海草。
于彩仪感觉四周似乎没有人了,徐煌,王鹤山都消失了,连周围的大树都不见了,天地一片渺茫,就剩下自己了。她看着四周,喊叫着,一片寂静。
突然,大浪不知从何处而来,似乎与天地相连,像一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她想用自己御水能力操控这扑过来的大浪。然而大浪将她吞噬殆尽。
她被包裹在水里,随着水翻涌着…
“醒醒!…”徐煌用手托住她的颈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她像是求生的人抓住那希望,手猛然抓住了徐煌拍脸的手,猛然睁开了眼睛,猛吸一大口气就像是缺氧。
徐煌感觉到一股无助感从于姑娘那一抓的力量中以及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就像是阿爷晚归时,自己心中的那种无助感。他看向于姑娘,以一种坚定的目光,他以为她需要。就这样过了许久,王鹤山在一旁咳嗽了几声,尴尬了凝固的气氛。
于彩仪连忙站起来,看向四周。四周绿葱葱的,稀疏的树叶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让阳光钻进来,呜呜声停止了。她发现自己也许被带入一个奇怪的世界里去了。
…
大深湖,浪打着浪,一道道光柱落下,打在湖面上,又是激起千层浪;湖水里涌出巨龙来,是用水做的,张牙舞爪地冲上天去。天空中五道紫色的身影躲避着,同时攻击着。
在这五道身影的吟唱声下,天上凭空落下一道道闪电,有水桶那般粗,是紫色的。湖面上在闪电落下后蒸腾起雾气来,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在湖底,于左严肃地对于彭发说道:“走!”语气让人不容置疑,让人觉得迫切。
“走什么走!要死一起死!”于彭发大喊道,天上的闪电又打下来了。
“我们当中就属你寿命最长,实力最高,”府邸八个角发出光芒来,笼罩了四方,抵御着闪电的攻击,于左大喊道,“还不快走!”
“我不走!说好了同生共死!”于彭发的大圆脸变得通红起来,眼睛也变得通红起来。
“那是骗你的啊!”
“我不信!”圆脸上的肉随着吼叫而颤抖着。
“族人和我们三个,哪个更重要?”
“都重要!都重要啊!”眼泪止不住地从大圆脸上落下来。
“你傻啊!族人才是最重要的!”于左红着眼,怒吼着,大叫着,恨不得一脚把他踢飞。越拖下去,便越是走不了。
一件物品被抛给了他。“这东西能让你瞬间到达彩仪身边,只有一次机会。只有她,才能为我们报仇!”
闪电像一道道箭落下来,蒸腾着湖水。湖水水位在不断下降,湖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府邸里两位族老在坚持着,运转法阵,抵御着。于左和于彭发争吵着。
“还不快走!”
“要走也是你们走,为什么是我走!”
“你傻啊!”于左在瞬间把那物品打开。于彭发在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了。
“反击的时刻到了!”于左叫着。
只见三位族老像约定好的那样,一同解体,三位神阶的所有能量涌进大阵里去,催动着大阵。雾蒙蒙的一片中,看不清,只听见一声龙吟,响彻云霄。
从那雾气中冲出来,比之前还要巨大,它张开了大嘴,咬向紫色衣服的家伙。紫色衣服的家伙们在瞬间分散开来,灵动地攻击着水龙。在高强度的攻击下,水龙挣扎了好久,终究是化作一滩水,坠入大深湖中。
…
“彭爷爷!?”一道肥胖的身影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压断了几根粗大的树枝,落地时震起四周的枯枝落叶来,同时砰的一声响将徐煌等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此时于彩仪惊奇地叫道,“你怎么来了?”
于彭发整个人趴在满是杂草的地面上,仰起头来哭喊道:“于左他们快死了!”这句话犹如晴朗天空上一道突如其来的惊雷,将于彩仪还有点浑浑噩噩的脑子给劈得清醒起来。
他爬摸着,跪到徐煌面前,先是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满脸的泥巴,杂草和泪水以及鼻涕混杂在一块,带着哭腔道:“求你了!救救我的哥哥们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定当涌泉相报啊!”接着他又深深磕了一个响头,徐煌拦也拦不住。
此时此刻,徐煌用力地想要拉住他,却是拉不住,便急忙连声道:“好好好!”王鹤山听到这句话,用手拍了拍脑门,心里祈祷着,希望浮天之洋别来捣乱才好。
大深湖已经是回归到平静中去了,只有周围的断裂的大树才能证明这里似乎发生过一场大战。于彩仪拉住了彭爷爷,此时的他像个小孩,失去自己最心爱的玩具,正要找他们算账。
“彭爷爷,冷静!对方现在不知道我们回来了,这是个好机会。”于彩仪紧紧攥住他的手,狠狠地,小声地说,声音里似乎有点颤抖。
大深湖下,府邸里紫色衣服的家伙在翻找着什么,府邸被掀个底朝天。突然,水似乎活过来了,化作一只大手,拍向他们。只听见砰的一声,湖面上波涛汹涌,一浪叠着一浪。
几个紫色的家伙冲天而起,浮在空中,警戒着,四处观察着。王鹤山迫于无奈,带着徐煌、于彩仪和于彭发躲进了异空间去,一起暗暗观察着这紫色衣服的家伙们。
“是三塔宗法师塔的神阶长老,如果这些人没有假冒的话。”王鹤山已经看出这些人的来历了,他发现三塔宗背着人族圣殿干了许多坏事,事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看来不能坐视不理了。
“会不会是那些妖精还有余党?”其中一个人问道。
“你觉得在那招下,还会有活口?”
“对啊!连灵魂都消散了!”
于彩仪再也忍不下去了,连灵魂都消散了,冥界都不会来人,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她完全丧失理智了,就连王鹤山和于彭发一起控制不了她,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就在外面,在大深湖,在空中,几乎在所有的地方。
徐煌也一起拉着她,他亲眼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变成了彩色;她猛然加大力道,把徐煌等三人一同拉出异空间来。在空中坠落的同时,她的下半身不断长出鳞片来,散发着七彩的光茫,光彩夺目,同时她的下半身变作了鲛人的尾巴。
王鹤山在被拉出异空间时,便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然而七彩的光掩盖了一切,让所有人瞬间大脑放空来,似乎陷入了停滞状态。徐煌被一道金光保护着,是那金色大剑散发出来的光,没有陷入停滞状态,他看着于彩仪化作一条彩色的半人半鱼,直直地坠落进大深湖中。
大深湖溅起巨大的水花,彩色的光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于彭发落在湖边,不知所措,王鹤山拎着锤子注视着那五道紫色的身影,徐煌坐在大剑上,担忧地看着大深湖,那可是自己收了钱,要保护的对象。
突然天空中似乎被捅了一个洞,水从云层上落下来,大深湖的水涌上来,两者汇聚到一块。海兽头上的鲛人看着通海之湖的海水被牵引着,往天上流去,逐渐,她的目光望向大深湖的方向。在大深湖的方向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她感觉到了,是鲛人族的力量。
她驱使着海兽往大深湖的方向赶去,此时海兽的全貌才显现出来,是一只有着粗壮四肢的和一条扁平尾巴的家伙。只见它每一步都牵动着海水,而海水托着海兽的四肢,随着海兽的移动不断往前去。
于彩仪从大深湖里冲出来,她的模样让紫色衣服的家伙们震惊,她是鲛人,还是彩色的。彩色的双眸似乎失去了人性,充斥着残暴,她冷漠地盯着紫色衣服的家伙们,难忍心中的愤怒,在她眼里,这些紫衣服的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水在她的操控下,化作一道道利箭,或是一条条巨蟒,亦或者是一头头龙,飞向那些紫色衣服的家伙;徐煌和于彭发想要上去帮忙,却被王鹤山拦住了。
“没看到她现在失控了吗?”王鹤山怒吼的声音像一盆凉水才把两人如火的盲目急切的心情给浇冷下去。于彭发此时怒气冲冲,脸红如火,似乎皮肤下面烧着火,说道:“她才一个人!一个人啊!”
“你看!她根本就没有落入下风!而是占上风!懂吗?”王鹤山大喊道,指着天上的战斗。于彭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于彩仪焕发着彩色的光芒,所有的攻击一旦靠近她周身三丈之内就被彩色的光消弭掉了。反观那紫色衣服的家伙被由水化成的利箭,巨蟒,巨龙纠缠着,岌岌可危。
此时于彭发才稍稍放心下来,不过心里也是着急得很,同时一道巨大的黑影覆盖住了天空。一时间大家往天上望去,一个像人的家伙站在一片阴影上,手握着…似乎是一个海螺。
一声急促的海螺声响彻云霄,一改先前厚重之意,变得激进起来。在人族大陆的海岸边,一阵阵滔天的巨浪扑来,拍打在礁石上。一只只大的海兽从海里冲出来,每只海兽上都有一位鲛人,他们正往大深湖的方向来。
听见这股声音,王鹤山心里咯噔一声,坏了出大事了,他准备出手了,瞬间跃进异空间去,然而就差那么一瞬间,砰的一声巨响,王鹤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打出异空间来,坠落到地面。
徐煌看着空中那五个紫色的家伙瞬间突然爆炸开来,一股可见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散开来。金色的光笼罩在徐煌面前,而徐煌挡在于彭发面前,所以两人平安无事。冲击波进入到于彩仪三丈内就消散了。天空中一声巨吼,比冲击波有过之而不及。
方圆几十里的大树被这道冲击波给毁灭掉了,从天上看,光秃秃一片,满眼的黄褐色。
三族盟约之城急忙派出了人手,要拦住这能够与妖族一较高下的鲛人族。人族圣殿也已经收到了海边的情况,也派出了人手,搞清楚这一切,而武之岚正在一处地方乔装打扮,正想办法混入浮天之洋的一处秘密基地。
那一道急促的海螺声,王鹤山听见过,是鲛人族的战争发动的声音,每次天之战役,才会吹动的声音。他迅速站起来,望着那彩色的半人半鱼的于彩仪,忽然想起了鲛人族的一个近乎不存在的传言,看来得通知殿主才行,然而他却是如何都联系不上武之岚,心里是越来越焦急,万一两族开战就完了。
于姑娘依旧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让徐煌担心。于彩仪是他的第一单押的镖啊!怎能失败!?怎能对不起阿爷所说的话?绝对不能。押镖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是他超过阿爷的重要的一步。
阿爷曾经在镇龙镇外的那间偏僻的茅草屋外,在漫天的星辰下,给徐煌讲过他押镖的生涯。当时徐煌蹲在阿爷的身旁,手撑着下巴,听着阿爷讲年轻时候的故事,那是阿爷未被收为徒弟的时候。
阿爷不愿意涉及到过去的人,所以他的故事里的人都用了化名,当然多年过去了,大多数没有踏上修行路的人也都化作一捧黄土,融入这个世界了,然而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故事中的人究竟是谁,后来我一直缠着他,才肯告诉我故事中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徐半山。
那是阿爷未踏上修行路的时候,那时的阿爷才十六岁,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以砍柴打猎为生,一到冬天便是忍饥挨饿的时候,不过也算是勤劳俭朴,大多时候冬天还算过得去。但在二十岁那年,大寒,雪堆得有一人多高,阿爷家被雪给压塌了,幸得捡回一条命,但是食物和钱财以及吃饭的家伙全没了,离最近的有人家的地方还有三百里的路程。
阿爷深一脚浅一脚往那有人家的地方赶去,但终究是倒在路上,他的身子几乎都被雪覆盖,只露出那黑褐色的衣服来,与白色的雪格格不入。
“翻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去喝上一杯!兄弟们,再加把劲!”一个中年大汉喝道,脸上的大络腮胡子已经积有白雪了,一说话就像那树盖抖下雪来,他是走在最前面的,后边跟着一帮子人,全是壮实的汉子,他们大都背着箱子,腰间都别着一柄开刃的在泛着光的长刀。
这座山雪积得很厚,路很难走,他们走得并不快,更何况还背着货。
“那好像是个人!”一个眼尖的汉子叫道,并用一只手指着那黑褐色的一片。大家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一个人在雪里。
“靠!倒霉!”领头的中年汉子暗骂了一句,似乎他并不想遇见这种事情,接着他不客气地说道:“看什么看!还不救人?大雪天的,再看,那倒霉家伙也许就死了!”说罢,自己便先上前去,把雪刨开来。
“留个几个人戒备四周啊!傻乎乎的!要是货物丢了,喝西北风啊!”中年汉子骂骂咧咧,心情糟糕极了,看见所有人都要围过来的时候,心情不好到了极点。
终于把这家伙从雪里刨出来了,是个男的,似乎有那么点力气,中年汉子观察着这个家伙,还活着!算了算了!当作发善心好了!他仔细打量着这家伙,心想道救了你,命就是我的了,这辈子就做牛做马报答我吧!
“这家伙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带走啊!死了就麻烦了!好不容易从土里刨出来的!”中年汉子怒斥道,“还笑!有啥好笑的!快走!”那发问的汉子,嘻嘻哈哈的,似乎心情很不错。
中年汉子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套在阿爷身上,把阿爷当麻袋一样扛着,走在漫天飘雪的大山里。
夜色降临了,好在终于是赶到了一家孤零零的客栈前了。中年汉子扛着救回来的家伙,抬头看了看这家客栈的招牌,招牌上的字模模糊糊的,但依稀可见四个大字。他叫来一个汉子,看起来比较斯文的,问道:“那两个字是啥意思?”
那个汉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让笑声不散开来,说道:“那两个字读山野客栈。”中年汉子叫道:“他奶奶的,文字真是博大精深啊!两个字那么拗口!”
那汉子认真地和中年汉子说道:“总镖头!我还是觉得你跟我读上一年半载的书来,比较好!”
“哎呀!不是还有你嘛!我费啥劲啊!还没有打拳舒服嘞!”中年汉子一听见读书就头疼得很,觉得这书是他的终身不可战胜的敌人,难缠狡猾,阴险毒辣,比他到现在为止遇见的劫镖的家伙们还要强,书就是完全杀不死的存在。
“哈哈哈哈…”那个汉子合不拢嘴,中年汉子索性不再和那汉子交谈免得又要叫他读书。他仔细地打量着这二层的客栈,这是一间陌生的客栈。大雪天路难走,即使再加紧赶路,但是背着这么多东西,终究也还是没有赶到小镇指定的客栈。
他看着这满天飘着的白雪,汉子们似乎都累了,在这黯淡的夜色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是不得不住下了。
这间客栈门前围着篱笆,汉子们陆陆续续地进了客栈,而中年汉子还在外边,在马厩里,吹着寒风,照看着一匹朱红色的大马。一个汉子叫他快点进屋,喝上一口热乎的好酒来。
“过来!”中年汉子让那个汉子过来,招手示意道,“让大家注意点!留几个人别吃客栈里的东西,吃我们路上吃剩下的,小心这家客栈!”那汉子倾着身子,耳朵凑到他的嘴巴边上,仔细地听,同时点点头…这间客栈屋顶上的稻草杆虽然被大雪给覆盖住了,但是那露出来的稻草实在是太新了,都没经过风吹雨打,让他不得不防。荒山野地,建客栈干吗!?
那汉子进了客栈,凑在一个汉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接着两个两个地互相悄悄嘀咕起来…
“来十壶酒,二十斤牛肉,小二,快点!”一名汉子把刀往破旧的桌子上一放,砰的一声吓得那穿黑灰色衣服,在打瞌睡的小二顿时惊醒。
“打劫啊!救命啊!”小二一见到几十人粗眉毛,大眼睛,大胡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以及另外一个人昏倒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吓得魂都有点飞了,大叫道。
“喂!喂!小二!小二!”那名汉子叫道,“不是打劫的!这趴在桌子上可是我家的公子爷!快快快!上菜!莫要叫他醒了,吃不到热乎的饭,我就拿你祭刀了!”那小二惊魂未定连声说是,从柜台爬模带滚地冲出来,嘴里叫道:“老板娘!有客人来了,要十壶酒,二十斤牛肉!”他连忙往后厨跑去。
过了没多久,一位带着三分姿色的中年女子用盘子端着酒壶,后边跟着端着牛肉的店小二,走过来了。
一个汉子眯着眼睛,色迷迷地笑道:“老板娘!你这店差个老板啊!”
接着摆着臭脸的肚子肥嘟嘟的家伙走了出来,,浑身的赘肉都在颤抖,不喜地说道:“我就是这店里的老板!”
“哈哈哈哈!名花有主了!抱歉!”汉子抱拳道。
…
屋外大风呜呜地刮,鹅毛大雪随风飘荡,中年汉子把衣服摊在马身上,让马暖和些,这就是他们押的镖,一匹马,但是绝不普通,它可是有着龙血的马,只是没有觉醒罢了。然而中年汉子是不知道的,但是押镖多年的他,知道该怎么做。
客栈门口出来个灰褐色衣服的家伙,端着一壶酒和一碟牛肉以及一碟咸花生,是那店小二。他走过来了,微屈着身子,说道:“大爷,这天寒地冻的,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中年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家伙,冷冷地说道:“放那就行了!”
“欸!好的!”店小二笑着应道,转身离开了。
客栈内所有的押镖的汉子都倒了。店小二悄悄探出头来,看那唯一的汉子吃没吃,倒没倒。中年汉子抚摸着马背,半点没碰那酒肉,让这店小二好心急。
“酒冷了,算了,冷酒不好喝!”中年汉子终于碰了碰酒壶,就在店小二以为他要喝个酣畅淋漓的时候,他停手了,他怎么能停手呢?快喝!快喝!店小二心里比他还着急,直盯着他,暗暗说道:“喝啊!快喝!”
“谁?”中年汉子故作紧张地看向客栈门口。
大雪依旧那样飘着,风依旧那样嘶吼着,似乎没有人在门口。中年汉子转过头去,抚摸着马。
过了一会,店小二肩上披着一长条方形的白抹布,笑着来到了中年汉子面前
“大爷!您酒还没喝啊!?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中年汉子挥挥手,脸上很不耐烦的样子,示意他快端着酒离开。
店小二端着酒,走回客栈内,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小声骂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睡着死,又不痛不痒,偏偏要醒着死。”在他不远处,一个个汉子全都昏倒了,趴在桌子上,躺在地上,歪七扭八的。
那水蛇腰,前凸后翘的中年女子问道:“外边那汉子没吃酒?”
店小二点点头说道:“那汉子不知发什么疯,不吃酒,老摸马背!酒冷了又不喝了!”
“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老娘的蒙汗药,至少三天三夜,这些汉子才能醒来,把酒热一热,给他送去,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快去!”店小二往后厨去。
…
天黑得看不见四周的景象了。店小二打着灯笼,一手提着酒壶,笑嘻嘻地站在中年汉子面前,微屈着身子,说道:“大爷,您的酒!”
“你的手不烫吗?”酒升腾着热气,化作白花花的雾气。店小二楞一下,面不改色地说道:“大爷!天冷,手冷,酒热,握着暖和。”
“酒放下,灯留下!”中年汉子冷冷地说道。
“行行行!”店小二放下了酒和灯笼,转身离去。
就在转过身离去的瞬间,一柄长刀,泛着灯笼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捅进了店小二背部的心窝里去,同时捂住他的嘴巴。只剩下风的嘶吼声。
中年汉子提着灯笼,握着滴血的长刀,缓缓走进客栈里。
客栈里早就点起灯来,汉子们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大醉的。
“哟!爷!外面风这么大!像你这么爱马直到现在才进来的还真是少见!”
“少啰嗦了!”中年汉子叫道,“我徐半山,凡门镖局总镖头,从第一次押镖起,直到现在,没有一次,我的镖是被劫成功的。你,劫镖的吗?”
那中年女子也不再啰嗦了,吹了口哨,第二层上瞬间出来几十号人物,手握着泛着寒光的长刀,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外边的风是越刮越大,呜呜地叫起来。
随着客栈关着的窗子被大风给推开,呼呼声顿时大了起来,那几十号人物,纵身一跳,落下来,一同杀向这个凡门镖局的总镖头。
那中年女子胸有成竹,坚决地相信眼前的这个汉子,已经是那砧板上的猪肉,任她宰割了,不料异变突起。
几十号人物杀向徐半山,然而却是忽略了这些桌子上趴着的汉子。在听从徐半山的吩咐后,他们决定将计就计,在众目睽睽下假装中了计,昏倒趴在桌子上。此时他们突然一同暴起瞬间拔出自己的刀或是剑,杀向自己最近的家伙,所以在短暂的刀光剑影之后,劫镖的人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蔓延了整间屋子。
“拉出去埋掉吧!虽然他们是想劫镖,不过没有劫成功,但是劫镖是对我们最大的伤害,不过都死了,死者为大,还是早些埋了吧!”徐半山想了想说道,“记得埋深点,要是被什么狼啥的刨了出来就不好了。”
几十个汉子一同动手,过没多久就把他们给埋了,回到客栈才感觉到屋子里的暖和,纷纷往火炉上烤手。而徐诛是离火炉最近的人,没有之一。
“这小子怎么还没醒?”徐半山疑惑道,看着这被救回来的家伙。
…
阿爷的姓是随着凡门镖局总镖头徐半山的,而单名“诛”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也是徐半山取的。
…
阿爷坐在板凳上,手上烟斗里冒着烟,那时,阿爷讲故事从未郑重地对着我讲,他老爱望着那黑漆漆的夜幕,但是那一次讲徐半山的时候,他没盯着那天看了,转过头来对我说:“徐煌,”我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阿爷,竖起了好奇的耳朵听他嘴里的声音,“做事,定要求个不愧于心,这样以后到死的时候,就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所以我绝不会…
徐煌看着眼前在天空上的那巨大怪物上的那个家伙,也看着于彩仪,心里扑通扑通地响。突然那怪物上的家伙动了。
太快了,让徐煌只看见于彩仪坠落下来,而没有看见那家伙的身影。砰的一声,徐煌心脏随着这一声咯噔一声,似乎停止了,他拎着剑,跑过去,往那坠落的地方。
他跑进尘土四扬的地方,朦胧中似乎看见两道彩色的光。瞬间徐煌倒飞出来,落在远处,金色的光笼罩在他的身上。
于彩仪站了起来,冲上天去,带着彩色的光芒,杀向那个鲛人,砰的一声,如流星再次坠落下来。
徐煌站起来,指着天上喊道:“你谁啊?打我的镖,报上名来!”只听见上头传来冷笑一声,道:“不知是人族还是妖族的小鬼,念你修行不易,快快闪去,莫妨碍老娘干正事!”
他一听,拎着剑,奔跑着,用力一跃,整个身子往那鲛人方向飞去,突然一道流水冲来,巨大的力量把他给冲回了地面去。于彩仪再次站起来,往鲛人方向杀去,湖水化作一支支利箭,随着她的心意,往那鲛人的方向疾飞射去。
王鹤山在思索着,同时联系殿主,但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他观察着局势,看来得想把于彩仪打出那个状态才行。
他刚想动手,被于彭发拦住了。于彭发怒气冲冲地问道:“你想干什么?彩仪不是敌人,天上的才是!”
“哎!现在事态紧急!没时间和你解释了。”他一把推开于彭发,然而下一刻,他的衣服被于彭发死死地拽着。
“不行!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看在招待你这么久的份上,别伤害她!她还是个孩子!”于彭发眼睛红红的,盯着他。
湖海上,海兽移动速度极快,快到岸边了。突然几个人从天边疾飞而来,拦住了鲛人族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挑动两族的战争吗?”其中一人质问道。
海兽上的鲛人们似乎很心急,没有开口,突兀间齐齐出手…
此时武之岚混进了浮天之洋的另一个秘密基地,在完成套取情报的任务后,这个基地被她一手摧毁,没有留下半点活口。看着一片焦土的秘密基地,她没有半点停留,连忙往海边赶去,她已经收到王鹤山的消息了。
在海上,三组盟约之城派来的人手和人族圣殿派来的人且战且退,将伤亡降到最低,毕竟鲛人族的海主是快触碰到道之上的存在,而且鲛人在海上可是占据着优势,他们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一道剑光从千里外劈下来,似乎劈断了大海,露出那海床来,掀起的巨浪隔开了交战的两方。“殿主!”熟悉的剑光,剑气,让他们感觉到一股不败的勇气和安全感。
武之岚匆匆忙忙赶到,急忙问道:“海主,究竟是什么事,如此大动干戈?”
“终于来个能说话的了!我听见战争的海螺声了!”听到这句话,武之岚心里莫名沉重起来,开战,人族怕是经受不起啊!
“不过,我们不是来和人族开战的,是来迎接一位鲛人,她是我们无上的王!放心!人族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种族。”
…
大深湖,徐煌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模样,于彭发还在破口大骂,对着王鹤山,世间粗鄙之话都被他说尽了,要是王鹤山的祖宗还活着的话,肯定会被气得整个身子都躺进棺材里面。王鹤山不理睬他,在一旁和殿主联系,禀明情况。
海边涛声依旧,于彩仪被海浪的声音给吵醒了。太阳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在迷糊和茫然中,模模糊糊看见那巨大的物体上站着似乎是半人半鱼的家伙。
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已经不在大深湖,是在海边,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连忙站起来,然而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不是人类的模样了,因此差点摔倒。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盯着自己的下半身,想变回来却是无论如何都变不回来了。此时海主跳下来,来到她的面前,她抬起来头来,发现这个女人也是和自己一样,下半身是鱼的身体,不过上面是金色的鳞片,而自己的是彩色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是想不起来了,大脑里一片空白。
“彭爷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要往大深湖去。
海主拦在她面前问道:“去哪?孩子。”她疑惑地看了看这个金色长发的女人,这女人睿智的眼睛里似乎能看透她的心灵深处的秘密,让她有点羞涩起来。
“能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于彩仪听见自己心里传出来的声音,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海主,海主只是微笑着。
“嗯!”彩仪在心里回应着。在场的鲛人都知道,这是在进行着独属于鲛人族特有的沟通方法。
“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彭爷爷呢?徐煌他们呢?”鲛人们默默无言,人族这边看着这无声无形的交流,等待着。武之岚大致也算是明白了,看来得对鲛人族留多几个心眼了,对策也得变一变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