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天上总有一块大黑云,像是要掉下来的核弹,压迫着人心。
黑灰色的浓雾,使得人们看不清远方,只有眼前的一片小田地。
田间的泥路上,总是能看到低语者,他们发出怪异的声音,把恐怖压抑的气氛带向人间。
一个脏泥满面的小孩也走在那泥路上,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到低语者。
像屋檐一样的帽子下,一张八爪章鱼的脸挂在那里,沾满粘液的触手扭来扭去,他。。没有眼睛。
低语者无视了这个小男孩,继续往前走,一动一动的身体,不像是在行走,更像是蠕动。
低语者的怪音慢慢远去,小男孩欣喜的笑着,迫不及待的跑回家想告诉妈妈。
“妈妈,我刚刚看见了低语者,不愧是维护秩序的使者。”
小男孩的妈妈点点头。
“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能成为低语者呢,你好好表现,也许会被选中说不定。”
这是个压抑黑暗的世界,人们喜爱压抑,压抑便是秩序,便是喜悦。
悲凉不是痛苦的,而是应该喜笑颜开的。
这是神主宰的世界。
小男孩叫非乐,是这个世界里正常的居民,他每天都和其他小孩一起去溶洞里“上学”。
溶洞里面没有光亮,满是压抑,满是恐惧,面对这些情感,孩子们会笑,会欣喜。
这天,妈妈要带着非乐去找他爸爸,他爸爸是施梦者。
负责给人们带来空洞的梦境,压抑的梦境。
那是一个泥泞的小路,路的尽头有处标牌,标牌上站满乌鸦。
“探视?”
“嗯。”
乌鸦转动了身子,眼前出现一扇黑门,可以打开,像是枯木做的。
门的另一头是黑暗,看不见有什么。
走进去,豁然开朗。
是一片枯木森林,还是一样的黑雾,一样的黑云,慢慢的往前走。
细细的枝干刮伤了妈妈和非乐,他们没有理会,不过脸上像是有笑容。
满地的枯叶,时不时会被风吹动。
终于可以看见,眼前有一处枯木屋,不大,满是沥青,像是常泡在水里。
枯木屋的墙上有四处门,其中一处门上写着非乐爸爸的名字。
打开门,走进去,空间很大,没有边界,一个大大的水泡在眼前,里面是非乐的父亲。
披着章鱼头人身,他看不清外面,一直在施梦,不能与外界沟通。
因为难过,母子在笑。
一家团聚,待了一会,母子离开,带着笑脸。
走出黑门,又是标牌和乌鸦,乌鸦再一次转身,黑门不见。
隔天,一阵阵有礼貌的敲门声流进非乐耳朵里。
前去开门,一个巨大的身影压倒一大片农田。
因为黑雾,看不见上半身,只有枯寂的木衣和悠长的触手。
“妈妈!”
那身影发出了一阵怪异的嗡嗡声。
妈妈走到门口,像是能听懂,一直在发呆。
很快的,这巨大的身影就转身离去,巨大的身体行走起来本该会有声响,但发出的只有安静,死寂。
妈妈拉着非乐的手。
“你被选中了。”
母子拉着手,来到海边,准备接受职务。
有一个驿站屹立在怪石上,同样爬满沥青。
一个老头在驿站门口坐着,意示等一等。
驿站周围开始下起了雨,忽大忽小。
浓雾里,仿佛能看到一个巨物,比非乐在家门口看到的大上万倍。
同样的,那巨物走起路来没有声音。
非乐的妈妈和驿站门口的老头都马上跪了下来,在行礼。
“那就是我们的神,快跪下。”
非乐后知后觉的弯下身躯。
神在慢慢走向还中央,巨大的身躯丝毫没有因为入海而减小。
慢慢的,神消失在黑雾里,依然没有声音。
三人站起来,又回到了座位上。
一小会后,一道光从天而降,那是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亮光。
在这亮光的普照下,黑雾被驱散。
而这光芒所照射的地方,便是海中央,神就在那光芒的照射下,即便是那硕大的光芒,照在神的身上也只有一个亮点。
神的容貌被照清,但却找不到形容的词语。
大地开始抖动,在撕裂,一个披着章鱼头的人从驿站冲出,指着旁边的小船,意示他们坐上去。
驿站被撕裂成两半,那披着章鱼头的人被地缝吞了下去。
三人跑到船边,摇晃的大地撕裂到三人身边,非乐妈妈也不幸掉落,非乐也许在笑。
非乐和老头坐上小船,老头浑身解数的划着船。
光芒消失,黑雾却没有重新汇聚。
地块抖动与撕裂已经停止,这块大陆沉没了。
“异神来找我们了,他们不认可我们的生活方式,于是,他们毁灭了我们,是的,不一样就要毁灭掉。”
老头在笑着说完了这句话,精疲力竭的咽了气。
非乐到了一片陆地,这里的人们在使用石器,衣服也是单薄的兽皮,本该笑的事情他们哭,他们不喜欢压抑,不喜欢黑暗。
这里没有黑雾黑云,没有低语者,没有神。。。。
非乐疲惫的睡去,他想终结自己的生命,他不喜欢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回到了那片黑雾缭绕的世界,他家门前有一个巨物,不是那位神,体型却堪比神。
那束光芒照射下来,非乐看清了巨物的样子。
三头,九只眼睛,无数的触手。
巨物发出了一嗡嗡的声音,非乐像是能听懂一样,他在发呆。
大地开始撕裂。
非乐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