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个模糊的声音从易辰脑海传来。他往漆黑的山林看去,又摸向了冰冷的猎魂刃。
舜夏叫醒小王时,他诈尸似地捏着瑞士军刀乱挥。长时间的紧张让这个文弱的年轻人有了过激反应。
树影一晃,黑影再次掠过。小王抱着易辰的腿一阵哭喊。舜夏一把拉开小王,让他靠树站好。易辰和舜夏也握着武器护着唐馨、教授和小王紧紧围着那棵大树。
篝火明暗间黑影在树的侧边又一次掠过。这一次,易辰看到那影子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恐怖的回忆被唤醒。他想到唐馨家院里的人形魂妖,想到了白桦林中貌若蝙蝠的怪物。可他转念想了想:这荒郊野地,唐馨的吊坠也戴在脖子上。猎魂者本就不多,堕落成魂妖的那更是少之又少。如果这都被自己碰上,那得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小王捏着瑞士军刀紧张得不得了,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滚下来。他一边大骂一边上前抓过篝火里的木棍往黑影掠过的方向丢。舜夏一手按住小王:“别做傻事,引起山林大火就麻烦了!”
只是火把晃过的瞬间,易辰就看清了那黑影的面目:“是只老虎!”众人闻言神色剧变。大家都有知道,老虎不比狼,很少主动出击,往往是埋伏在一个地方等着猎物自投罗网。老虎的胆子不算大但现在却自己找上门来。那只能说明,这只老虎已经饿得等不及了。
“怎么会有老虎?这年头,竟然还有老虎?”小王战战兢兢地嘀咕着,声音不大却已有了哭腔。
“别慌!大家站到一起别让火灭了”,舜夏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听村里头的村民说,他们放到山上的牛羊最近老是失踪,他们本以为是野狼所为。说不准,就是这只极为罕见的秦岭虎。”
“秦岭虎?最后一次出现都要算到上世纪60年代了,”刘教授认真地说道,“我们赶走他就行,千万不要伤了他。”
“要不我们拿点东西给他吃吧。看他也怪可怜的。”唐馨说着就想掏干粮投食。
“别傻了!”易辰拿出猎魂刃,舜夏则把开山刀紧紧握在手里。易辰知道,野兽猎食会挑着弱小的猎物下手。不过舜夏的伤口也未愈合,那老虎循着血腥味第一个找上舜夏也讲不定。
易辰拉过唐馨和刘教授,将看起来比较虚弱的二人掩护在身后。几人还没站好,易辰只感觉身旁一阵劲风,随后就是一声惨叫。
“小心!”易辰本能地抽出猎魂刃就是一刀。那虎影一停,丢下小王独自逃走了。
那瞬间,易辰猛然看见一只发光的蓝色蝴蝶从自己眼前闪过。他又想到了梦中见过的那只蓝蝴蝶。可这蝴蝶一闪而过,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王连续的惨叫让他心乱如麻。他看着满地鲜血,赶紧低头检查小王的伤势。小王在地上哀嚎着打着滚。舜夏按住他,发现他的腿和脊椎受了伤。虽然不严重,但几天内必定走不了路了。
在那老虎逃走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光。易辰大着胆子向前走,拾起来一看,却见是一把青铜古剑。这剑中央刻着整齐的花纹。圆形的剑柄,没有流苏,没有剑鞘,全身上下显示出一种低调的冷酷和隐忍的霸道。他看了一下那剑柄的底面,只见圆形的底面饰有同心圆。易辰忽然感觉自己的猎魂刃震动了一下,短短几秒,又恢复了平静。“墨炎……”易辰唤了两声,但仍没有回应。
刘教授指着那剑:“看起来,这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剑,从底面的印记来看,持有者地位显赫。”刘教授的表情又惊又喜,他皱起眉头低低说道:“秦汉时期的古剑竟然能够保存地如此完好,仿佛根本没有经过岁月的洗刷。这又如何会在这荒郊野地,总不是那老虎留下的吧?”
易辰拿剑试了试,比罡炎剑重许多。虽不及罡炎剑那般削石如泥,但也算是好剑一把。
“先到先得,这剑就暂时由易辰小弟保管吧,”刘教授把易辰拉到一旁,悄悄说,“凭老夫的鉴宝经验,这把剑的年代,做工,完好程度,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如果碰到中意的收藏者,在市面上的价格说不定能破千万!”
“真的假的?”
“这把剑非常有价值。如果易辰小兄弟不介意,过些日子,可否让我研究研究。”刘教授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讨好。
易辰应了刘教授,心说这教授怎么看着像个卖古董的。再看那剑原本的地方,还有一块兽皮。那兽皮上有着许多虎毛和血迹。回想起来,刚才的老虎似乎是把这褐色的兽皮披在了身上。而这剑看起来正是被兜在了兽皮里。
难道,真是那老虎留下的?易辰一边想着,一边用猎魂刃把那兽皮简单地做了一个剑囊,把剑背在了背上。
此时,天空开始破晓,朝阳透过林子洒落下来。四下起了薄薄的晨雾,枝叶上的露水折射出金光如箭雨。易辰和舜夏用毛竹和毯子做了一个简易的硬担架,把小王抬着在山地上吃力地上上下下。舜夏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刘教授和唐馨也在一旁帮衬。
到了下午,他们终于回到了金水村,只是山里偏僻,医疗站的医疗设备十分有限。做这种手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刘教授顾不上休息,花钱雇了几个山里人,抬着小王往山外走去了。
易辰,唐馨和舜夏决定在旅店里休息半天,待第二天再做打算。
易辰坐在西面的山岗上倚着一棵巨大的乔木发呆。西面吹来苍凉的风。他握着猎魂刃呼唤墨炎,可那匕首就像一块废铁一样在他手中慢慢氧化。
也许,墨炎,已经不在了。
他看见艳阳偏西想起了那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他想起第一次用猎魂刃刺入那个人身体的感觉,和那种濒死的眼神。易辰猛地站起来,突然感到一阵又一阵无名的压抑。他往山岗上狂奔,眼前的一切,都在改变。自己,也在改变。他渐渐迷失在山林中,迷失在自己纠结的脑海里。
不知狂奔了多久,太阳即将坠入地平线。远远地,他听见山林中传来一声虎啸。似乎那声音就是从下面的那个小山谷里传来的。易辰看了看风向,悄悄从下风口猫到一丛高地旁的灌木丛里。
他愕然地看到,在他眼前的山谷里,一只老虎正一瘸一拐地走向一个瘦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