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和小九兜兜逛逛,直到下午炎热起来才在几十平方公里大的学院里选到宿舍,避开那些门牌上标注着有人居住的屋子,楚云和小九选了镜湖边上的一处屋子,按照龙都学院的说法那是宿舍,按照镇上人的说法,或者按照绝大多数人的说法那就是别墅,两层的小楼里有客厅有厨房一应俱全,不显得多豪华但是真的真的有情调。
极简的风格,浅色的色调,不大的院子里栽满了花,落桑的花落在屋外湖里,临近湖面还有实木平台,台阶一直延伸到景湖里,某个夜晚兴许可以泡着脚看着天上的星星。
还有跟这小楼对称的另一栋小屋,完全对称的格局。类似的小楼龙都学院有两百多个,风格不一,中方的,西式的,现代的,古代的都有。
小楼里出去客厅厨房还有四个独立的房间和阳台,楚云突然觉得龙都学院好有钱,不愧是世界上最老的学校,学生住的地方比不知道多少住得都好,感觉自己踩在金子上,都是钱,虽然好像自己家也挺有钱的,但是自己除了一张卡之外就没有拿过钱。
不久前,楚云和小九找到了报道的地方,也见到了各自的导师。
在主教学楼,也就是距离校门最近的一楼大楼,离着有好几百米,在古树参天的龙都院里,楚云和小九找了许久,主要是楚云陪着到处闲逛看风景,硬生生把十来分钟的路程走出一个小时。
教学楼并不高,就只有四层,是一栋圆环的建筑物,灰色的墙红色的瓦,算不得多么惊艳,就是知识古意葱葱而已,在长久经年的雨水下更加老旧。墙壁上生长着青苔,或者是爬满藤蔓,又或者是在有水留下痕迹的地方披着绿衣。南方湿润的空气里它们肆意的生长,从走廊垂下,或是爬满红瓦的房顶,看着着实普通。不高,在满是古树的龙都学院里只能稍稍露头。
教学楼前很冷清,没什么人,只有几张桌子摆在主教学楼前,桌子前写着一二三四五六,导师也只有一二三四五六。新生开学一周之后,二三年级的学生几乎不会选择在新生开学测试这两天回校,本来就大的校园里很少能看见人。
龙都学院很大,占地几十万平方公里,比总人数八万多的石小镇的规模大得多,只是龙都学院在镇子的东南方向,很大一部分都处于茂密无人的森林里,无数的鬼们整夜整夜在密林里游荡,一直延伸到南方的大海边,从神时代以来就是一大片无人区。那里自由生长,谁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居住在那里,每当夜晚来临不知名的危险潜行在密林里,不是没有人想过开发那无人的森林,只是最后都死了,人不要小看那鬼,那些看似虚弱的鬼。
首个导师是个比较矮小的男人,三十多岁,看着还是比较帅气的。后面的导师是个戴眼镜的四十岁中年男人,胡子拉碴,好像很久没有修剪了一样。再然后就是一位娇小的女导师,一脸严肃,怎么看都是从来不会给人好脸色的那种。再然后就是一位温婉的年轻的女导师,就静静地坐着,偶尔一笑如风吹过。最后一位最高大的导师,一米八多的身高,却满脸笑意,好似高大的身材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当小九和楚云来到时,谁都没有说话。
历来龙都院的新生导师们从来都是会争抢入学考试第一名的学生,面子这种事儿在龙都院还是值得去勾心斗角的,这是属于导师们一种小小的乐趣,入学考试第一名的学生在哪个导师的班级里,那个导师就可以在学院里炫耀风光至少半个学期,在其他导师面前也可以吹嘘吹嘘。
争第一是不错,但是导师有一个惯例传统,那就是第一批走到导师面前的学生拥有选择导师的权利,导师在此时都会缄口不言。那是学生的权利,第一名的权利,龙都院历来都是这样。只有往后的学生才是导师们爱看谁不顺眼就不要谁的地界儿,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别给我们拿身份横啊,不管用,老子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又没有损失。
小九和楚云到了之后也是傻眼无言,无论问什么导师们都不会回答,该是什么表情就是什么表情,气氛一度尴尬,一脸我不认识你们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样子。
楚云心想这是闹哪样啊?没听说过啊!馆长只说导师在这里,然后就什么也没有说过了,导师是不是不认这运气得来的第一名啊?可跟我们没关系啊,可怨不得我们俩儿,它自己跑到我们面前的。
“楚云哥哥!”小九可怜兮兮抬起头看着楚云,楚云更是一阵头大。
楚云转一排而坐的导师,各自坐在自己的老旧木桌上,大哥大姐啊!你们倒是说句话。
“想想你哥哥有没有交代过你什么?”楚云双手扶住小九的双肩。
“没有诶。”哥哥交代得不多。
白狐当时确实也没有对小九有过什么特别的交代,只说想去那里玩就去哪里玩,但是一定要好好上学,好好听话,不要对无辜的普通人使用自己的力量。
总之就是该说的说,例行关心的样子,自己的妹妹无论走到哪里其实白狐都不会太过担心的,他跟龙都院的馆长还是认识的,相当于自己的妹妹去旅了个游,地方还漂亮,人还好,还有一个曾经见过的孩子,在妖都见过的孩子。
妈的,楚云心想,也真是个心大的哥哥,妹妹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就不担心,你好歹交代一下呀,一看你家就是跟学校有点关系有点钱的好不好,不走走后门好意思吗?能不能给你妹妹找个管家?一般这么好看的女孩不都是身后跟这个管家的吗?能不能上点心?还是个小女孩,给人拐了怎么办?好在碰到我这么好的人,碰到坏人你就哭去吧!一看你妹妹就是很好骗的那种。
花间广场的环形建筑而楼里,白狐靠在墙上睡觉,连续四个喷嚏把自己打醒。
“白狐大人是着凉了?”楚雨站在二楼阳台上笑意吟吟。
“估计是被谁记惦着,楚大人还要留在这里?”伸个懒腰。
是啊!楚云回过头,好像在自言自语。
“不管了!”楚云也是没得办法,没得头绪,他对小就说:“成绩单给我。”
“哪个老师看着比较好说话?”楚云又问小九。
“让我好好看看。”小九说。
小九打量了每个老师一眼,其实就是一扫而过,每个老师都很无语,有这么好好看的吗?小姑娘你真的有看吗?我们很怀疑。
“这个!”小九指着那位温婉年轻的女导师。
“不要当面指着别人说话,这样是不尊重人的。”楚云赶紧把女孩的手压下来,凑到女孩耳朵轻声说,但是所有的老师都听到了。
······
但是在坐的老师没有一个是聋子,虽说能力者不都是顺风耳,至少都比常人要好上很多,也仅仅只是好上很多,有理由怀疑小伙子你是故意的。
“导师,我们可以报道了吗?”楚云取出印有黑龙标志的空白成绩单啪一声拍在年轻导师的桌子上。
“楚云哥哥,你这样也很不礼貌的。”小九小声说。
所有老师就又听到了。
“是吗?抱歉哈!太激动了。”楚云挠挠头不好意思。
导师们怎么看这两个人都像是白痴。
“可以了,自己去甜宿舍吧!除了门牌上写着有人居住的屋子不行之外,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年轻的导师说,也不再多说什么。
龙都学院的校规很简单,只有那么几条。不允许被发现擅自外出;不允许使用冷热兵器,特殊情况例外;不允许残害同学老师,私自斗殴,若是非要打架也不是不行,事后受点惩罚就好了。此外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千万年来学生们都默认的规矩,不以身份家世压人。事实也证明摆弄身份的人大多都是外强中干,家世低微却自大的人,拼了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别人却不屑拆穿。真正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从来不会在龙都学院摆弄身份,因为被别人打趴下时你就会发现身份在这从来没什么用。
那人在被杂草淹没的小路上走了两步,回头望去,高树幽深里是一道斑驳的老墙和一扇绿色覆盖的小门。漫长时光里无人修缮,白色的石灰外壳变黄,剥落,露出深红色的墙砖。墙和门上爬满绿色的藤蔓,墙脚长着湿润的青苔和矮蕨,低落的树枝将它们藏得很深很深,人难见,所以杂草会淹没整条小路。门后阴暗,看不清景象,也许门后是无尽的思念,锁不住人,也关不住思念,因为红锈斑斑的铁门没有上锁。
阴处风见凉。
他想:心有所思,思有所溢,往哪里走都是笑着的。
他笑着走远,即将夏末炽热的九月里,什么都关不住的铁门里外,风起风凉风满溢。
那人想,之后这里应该会时常有人光顾吧?哪怕不是人也可以的。
这是龙都学院僻静处的某个小门,与那人看到相同景象的是不久之后经过的黄小寒,黄小寒进入龙都学院他没有走大门,这个估计是某个学院的开辟的小门,太少有人知道,锈迹斑驳都已经荒废已久,所以才无人经过。
龙都学院估计也只有这里可以随便进出。
被封起来的门,终将有一日会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