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都学院里有一座大湖,说是大湖其实也大不到哪里去,几公里长几公里宽,弯弯绕绕,四处延伸,对于一个学校来说已经算是大的了。
湖的名字极有意象极好听,叫做镜湖。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是是么时候,湖水总是像一面镜子一样干净,倒映出湖边的种种景色。春天时初生时绿色会蔓延到整个湖上,仿佛一切都在生长,夏天则要浓重几分,渐渐变得成熟沉稳。
有人却是最喜欢盛夏近初秋,因为每当这时候总是整个石小镇最美的时候,也是整个镜湖最美的时候,落桑花开满山岗,粉色铺满你眼前能触及的景色,像是梦幻一般。残花会落到湖面上,泛起一圈涟漪,映着纯净的蓝色天空和白色柔软的白云。风吹起,圈圈荡荡,落花纷繁,也许这也是梦吧!
秋冬的金黄满眼之后就是雪白的冬天了,那时即使是南国,南方也会被冰雪封冻,白雪随风,寒意清冷。
男人披着黑色的斗篷,踩在满是诗意的镜湖上,湖面上倒映他自己的倒影,他扯了扯斗篷,让脸隐藏得更加深一些,习惯了隐藏就不会习惯被看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作为一个藏在黑夜里被看见总是不好的。
男人一步步走着却令人惊奇,因为男人是走在镜湖的水面上,世间可能不会有能力者能够做到。那些飘落的残花落叶就落到他的脚边,他每一步都会踩出一圈波纹,无声无息,和此刻的镜湖一样安静,安静得只有夏天的蝉鸣。
“真是个安静又美丽的地方。”男人轻声,不嘶哑,不浑浊,却温柔好听。
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粉色调在这个时候永远都是石小镇的色调,那绿色的青草又岸上长到水下,哪里都是清澈的,能看见水里的景象,鱼儿游,落花沉,枯枝落叶堆积。岸边老树下都是阴凉,偶尔有那青瓦或者红瓦的小屋嵌在岸边。
男人越走离岸边越远,不知不觉就走得极远极远,男人最喜欢的还是那开得肆无忌惮的落桑,它们纷扬落下时总有一个女孩看得怔怔出神。
男人挥手,一阵大风吹起,带起无数落桑花,沙沙的声音响起,那时每一朵落桑花碰撞的声音,像是一曲乐章,如果那女孩还在身边估计会听得入迷,听得陶醉。
无数落桑随风而起,又落下,坠向镜湖,波纹涟漪又起,思念圈圈,人已不再。
人真的能忘掉一个住进心里的人?也许从来不会忘掉,想起就是曾经的一幕幕,悲伤会将你淹没。
头有点疼,男人转身,不再去看那纷繁的景象,连男人自己都不知道在他转身时,一滴眼泪坠向镜湖,清脆的滴落声谁也不会听见,那眼泪滴入近乎,了无踪迹,那一圈波纹涟漪也不会有人记得,只会慢慢消失。
镜湖水最深的地方里离着岸边几百米,几乎从来没有人来这里,幽幽深水里,像是透着一股死气,安静得有点让人感到不安,却看不出任何东西,又好像没有任何的独特之处,水还是水,映着周围的景色。
这里好像封印着什么东西。
在其他少数人中,镜湖被叫做封印之海。
那些人说在龙都学院的封印之海中,封印着恐怖的东西,不让它出世不让它苏醒,因为它会带来灾难带来毁灭。又有人说那里其实封印着宝藏,封印着能够打开楼兰古城的钥匙。
这里确实是封印之海,那些好事的人,深究历史的人说得也完全没错,封印之海封印的东西确实恐怖,也确实会带来灾难,也确实是宝藏也能够让整个楼兰再次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只可惜没人能猜出那是什么东西。
男人轻踩一脚,波纹荡开,水中的景象随着波纹一起改变,几十米深的水清澈透底,幽蓝幽绿,水底的景色一览无余,临近中午却让人背后发凉,却令人恐惧。
几十近百米的水底中无数巨大的碎石中有一座方形的祭台,上面只有一具两米多长的黑色铁棺,在祭台竖起四根巨大的青铜柱,
黑铁的冰冷和沉重被封在铁链之间,粗重的铁链泡在深水里,铁链将黑色的铁棺紧紧锁住连接着湖底巨大的岩石,黑色的铁棺里锁着死亡,锁着秘密,多少人想要得到它,千年万年里它始终静静躺在镜湖的深水之中。
黑色的铁链和铁棺上有符文浮现,沉积得太久了,原本的光亮都被遮住了,待有人擦拭之后它会重新焕发光亮,金色的光亮,那时人们会发现那时传说中符文的颜色,金色。
男人在空气中写写画画,一个个金色的符文慢慢坠下湖水中,世间最高级别的符文就像是玩具,随手就来,多少人梦寐以求。
犹记得那时女孩教给他的。
符文落到黑色的铁棺和铁链上,原本被写入铁链和铁棺中的符文终究是没有再度醒来,永远的沉睡,永远的消散。
许多来到这里的人在看见金色的符文之后,选择了放弃,因为太过于高级,选择硬来却毫无办法,面对金色的符文束手无策,近在咫尺的宝藏财富与秘密不得不放弃。
有人望而生畏,在乘着小船来到这里看清楚水下的景象后,在船上呆坐着,默默地划船而走。
黄小寒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慢慢靠近那站在水面上男人,没有什么感情的波动,很多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知道自己还有家人,父亲和哥哥。
和男人一样,黄小寒是能够踩在水面上的,整个世界估计只有他们一家能够在水面上行走,不借助能力,借助能力也很难有人能够做到。
他说:“父亲!”
男人怔住了,有点恍惚,他知道有人来到他的身后,却没有想到来的人叫了一句父亲。
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去,真的是他的儿子,眉宇之间和他七八分相似,和背着黑色长布袋的男孩也有七八分相似,看起来柔弱一些。
十四五岁的男孩,白色的上衣,灰色的短裤,浅色的运动鞋,一只浅蓝色小小的龙趴着在男孩肩头,自从来到镜湖之后它就变得暴躁起来,面露凶相,好像不喜欢这里独美的风景,或者它只是不喜欢这里的某些东西而已。
男孩真的长大了,在男人看来男孩还算英俊,长得太帅不好,虽然很受女孩子欢迎,但是会给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不安全的感觉,总认为男孩子花心。长得不够好看不够帅气,又不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没人喜欢,嫌你太丑,是很难有女孩子喜欢的。
这个样子刚刚好,算不得太过帅气,但是五官端正也不差,浓浓的眉毛双眼皮,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或许许多女孩子都要嫉妒。男人想,男孩是秀气了一点,不过这也没问题,秀气的男孩子总会有女孩子喜欢的。
黄小寒看不清到男人的脸,看不到被遮挡住对的父亲的脸,男人深情以往,本该是父子的相见,气氛却诡异异常,空气好像降到冰点,现实是空气的温度确实在下降,即使快要临近正午,温度也在飞速地下降。
男孩身边开始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或者说是寒气,白色的冰丝从他的脚下蔓延出去,浅蓝色的小龙张开双翼缓缓飞起,它落到男孩背后,张着双翼紧紧贴合在男孩的背上。下一刻小龙化冰,延伸生长,变成一片片龙鳞甲片,一片片覆盖在男孩的身上,生长至男孩的脚上,形成一件覆盖在男孩身上的冰晶薄甲,冰晶鳞甲像是肆意生长男孩身上,是一件盔甲,却又不是一件,更像是长在黄小寒身上的鳞片,在最原本的状态他们本就是一体的,也许很奇怪,在千年万年的历史里没有过这样的记载,根本没有人听说会有龙会化成人的盔甲。
浅蓝色小龙化成冰甲的瞬间,湖面的温度骤降,瞬间逼至冰点,寒气肆无忌惮的涌出,从男人身边掠过,扬起男人的斗篷,像是大风里衣杆上甩动的衣服,呼呼声不绝。波浪四起,打碎了宁静的湖面,所有倒映出美丽景色统统破碎,即无情也无意。
许久之后才停下,黄小寒依旧平静,没有喜悦没有仇恨,只有淡淡的浅笑,和遇见小九和楚云是一样的笑容,温柔,仿佛每一个长得秀气的男孩笑起来都很温柔。
黄小寒手上开始结冰,延伸,生长,组构,短短数秒钟冰晶就结成一支近两米冰刺。
湖面上只有渐渐降低的温度,父子相见好像没有温情,或者连杀意也不会有,又或者仅仅只是形同陌路,不知矛盾也不见仇恨,就真的只是父子相见。
男人还是有些缅怀的,黄小寒手上的那一根尽两米长的冰刺是那么的熟悉,曾经就是他用的,只是在儿子出生之后就给黄小寒,再也没有用过。
冰刺上的冰破碎,又尖尖的刺散去无数星星点点的冰屑,在阳光下格外反射着亮光,然后落入水中融化成水,冰刺也露出了漆黑深邃的颜色。
在很久之前它出现在人们的眼中过,这根两米长的黑色长刺被叫做黑质,原型和军刺差不多,只是长度到达两米,很多人不知道它的名字,也把它叫做黑枪。
短暂的对峙,沉默,无话,父子从来不需要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