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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久别重逢

并不一定每一个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但若珍惜,请把每一个久别重逢,都当作初识的相遇。

——仲尼

对于新学校魔鬼般的军事化管理,一向以崇尚自由为名,学生时代就经常逃学旷课的晨昱,居然奇迹般地坚持了下来,不仅令所有熟悉她的人大跌眼镜,就连当事人晨昱自己也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挑了几下眉毛,内心深处对脱胎换骨的自己表示由衷的刮目相看。

晨昱叫苦不迭,但也咬牙坚持。就这样,晨昱在新学校居然坚持了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晨昱只回过一趟家,另外还去了一趟郭秀彦那里。

一次两人通电话,听到郭秀彦略带羞涩地说自己有了男朋友的时候,晨昱兴奋激动得险些将手机扔掉,这让几百公里之外的郭秀彦备感幸福。

之后,晨昱便激动地说要去看看“准姐夫”,郭秀彦很是痛快地答应了。

当晨昱辗转半天到了郭秀彦所在的地方,刚出出站口,便看到了分别半年的郭秀彦,没有眼神交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奔跑几步,熊抱住对方。

“老大,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漂亮多了。”郭秀彦得体的深色套装,一头染成深棕色的长发,烫成大波浪,平日爽朗的她看上去更加成熟大方,晨昱发自内心地赞美起来。

“昱儿,你比以前更瘦了。不过,我的妹妹,怎么样都好看。”郭秀彦看着晨昱,由衷地喜欢。

晨昱仰起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高傲模样,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齐耳短发,满脸得意之色:“那是当然,我是特意变瘦的。你仔细看看,眼睛是不是变大了,脸是不是变小了?”

郭秀彦早就习惯了晨昱偶尔的自恋,于是,她满脸微笑,顺坡下驴,赞叹道:“没错,越来越卡通了,哦,不是,是像卡通人物一样,叫卡哇伊。”

晨昱笑着挽住郭秀彦的胳膊,两人嬉笑着,上了一辆公交车。

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两人下了公交车,晨昱四下打量,不远处一幢六七层高的大楼,应该就是郭秀彦工作的地方。

虽然说郭秀彦任教学校的硬件不如晨昱任教的高中,但是比起房素梅任教的学校,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倍。

郭秀彦将晨昱带到自己的宿舍,这是一套一室一厅一卫的朝阳小公寓,大概五十来平方米的样子,虽然不华丽,却整洁干净得就像是房地产公司售楼部的样板房,晨昱连声称赞。

这时候突然从厨房里蹿出一个人来,相貌平平,中等身材,但是落到见惯了帅哥的晨昱眼中,就自动下降一级,变成了相貌丑陋、五短身材。

这也怪不得晨昱,在她的眼中,男孩子身高在一米七八以下,便觉得矮,看此人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

再一看此人的长相,晨昱略微有些失望。在她眼中,只有胡歌和古天乐才能叫帅哥,只有白惜墨、李哲曦、陈逸斐这样的才叫美男。

此人身上系着围裙,手上胳膊上还沾有一些白色的面粉,看到她们两人回来,便憨厚地笑道:“你们回来了,快坐下歇一会儿,我这饺子快包好了。”

看到他,郭秀彦的眼睛出奇闪亮,就像是夜晚星空的星光,平凡无奇的脸上浮现一丝娇羞的红晕,那是世上最贵的胭脂都画不出来的漂亮。

郭秀彦微笑着给两人做介绍:“丁老师,这是我给你说起过的,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晨昱。昱儿,这位……这位是我的同事丁老师,丁文鑫。”

晨昱笑得不怀好意,瞥了郭秀彦一眼,说:“你们学校的人际关系真是好啊,同事都会在你宿舍帮你做饭。”晨昱一句话噎得郭秀彦说不出话了,脸愈发红润了。

晨昱冲着丁文鑫灿烂一笑:“姐夫,呃,丁老师,很高兴见到你。你居然会包饺子。请收下我的膝盖,让我好好崇拜崇拜你。”

丁文鑫在看到晨昱的一瞬间有些惊讶,这般阳光灿烂、漂亮热情的女孩子在这个小地方不多见,而像晨昱这般说话的人,就更是罕见了。

因为晨昱这番竹筒倒豆子的俏皮话,丁文鑫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他张了几下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憨笑说:“你……你好。”便逃似的躲回厨房继续包他的饺子。而两位女士则在客厅里说着重逢后的悄悄话。

“老大,你们这里的环境和条件不错呀,比我和小梅那破地方强多了。”才在山沟沟里待了不到一年,晨昱便将自己和房素梅一起归结为山沟里的人了。

郭秀彦听到后觉得很有意思,便随口说:“是吗?要不这样,你也来这里陪我待一段时间吧。”

晨昱眼睛眨了眨,笑道:“这本来是个好主意,不过,你也知道我刚刚失恋,最是见不得别人在我跟前秀恩爱,我怕我受伤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所以,在我找到新的男朋友之前,这个好主意只怕要搁浅了。”

郭秀彦泡了两杯菊花蜂蜜水,递给晨昱一杯,将自己那一杯捧在手里。

晨昱“嘿嘿”干笑两声,放下手里的茶杯,伸出手拉着郭秀彦,压低声音,贼兮兮地笑道:“老大,你这么快就放弃你念念不忘、魂牵梦萦的‘东坡居士’了?”

“你不用把说话声音放这么小,丁文鑫他是知道的。再者说,我那也不叫恋爱经历,充其量是怦然心动而已。”郭秀彦淡然一笑,有些忧伤地补充道,“最可悲的是,男主角都不知道我的这场轰轰烈烈的暗恋,就仓促和女友订婚,双双出国留学去了,委实令人心伤唏嘘呀。”

晨昱悲叹一声,无奈地说:“那也总比男女主角因爱生恨,形同陌路的好吧?”

郭秀彦知道晨昱这是想起了白惜墨,于是转过身,轻轻地抱了抱她,安慰道:“有时候,恨也是一种特别的爱。”

晨昱已经到嘴边的“无语”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丁文鑫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水饺走过来了,总算晨昱还有一丁点儿眼色,忙站起身来,接过丁文鑫手里的两盘水饺,单是闻到香气便赞不绝口。

本以为丁文鑫会留下来一起吃饭,没想到他将两盘水饺端上桌,便以约了朋友吃饭为名走了。

晨昱没有拦住,郭秀彦也没怎么挽留,嘱咐他少喝酒之类的话,便放他离开了。

饺子一盘荤一盘素,素的是韭菜鸡蛋馅的,荤的是香菇猪肉洋葱馅的,晨昱一样尝了一个,赞不绝口。

郭秀彦笑道:“今天我有三节课,还得去车站接你,这些都是丁老师准备的,亏得他手艺不错,不然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赶不出来这些活儿。”

晨昱一边大口吃饭,一边闲不住舌头,口齿不清地问:“丁老师这个人,看样子蛮不错的,挺憨厚,他是教什么的?哪所大学毕业?”

提到丁文鑫,郭秀彦一脸温柔:“他目前没有教书,只是在后勤帮个忙,至于大学,好像是个大专院校,而且还是自考,反正没怎么听说过,具体名字我也记不清楚了。”

晨昱“哦”了一声。

郭秀彦有意无意地补充说:“学历只是一个敲门砖而已,工作久了,谁还在意什么学校学历呢?只看专业技能和人品好坏了。”

在晨昱的爱情世界里,要选男朋友或者未来的另一半,必须具备几个硬件条件:一、身高不能低于一米七八,否则,将不予入选;二、男孩子的学历必须比自己高,如果学历相同则必须学校比自己的好,她不能接受不如自己聪明的男生;三、为人正直善良,有责任心,有个性;四、帅;五、很帅……第六、第七、第八、第九条等同第四、第五条。

在晨昱的择偶字典里,丁文鑫可能只符合第三条,当然,接触的时间短,甚至连这唯一的一点,能不能百分之百符合,都是两说。

平心而论,晨昱真的没觉得丁文鑫有哪里好,但是看在他是郭秀彦看重的人,她也不便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何况,她还吃到了人家包的这么好吃的饺子,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晨昱“唔”了一声,点点头,将饺子咽了下去:“我觉得,他人还不错哦。”

郭秀彦赞道:“这一年,你长大了,成熟很多。”

晨昱啐了一声:“老大,你就比我大一岁而已,干吗总把自己弄得老气横秋的,像个大妈。”

“我夸你,你还有这么多意见。”郭秀彦笑道,“我知道,按照你以前的性子,你会列举出一大堆丁老师的不好。让我想想啊,以你和诺诺的眼光,他矮,学校不好,学历不高,工作不好,人也不帅……”

晨昱惊讶万分,放下饭碗,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郭秀彦,饱含深情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天上的神仙呀?”

郭秀彦照着晨昱脑袋轻轻敲了一下:“什么蛔虫不蛔虫的,说得这么恶心,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不过,你知道体谅别人的感受,真的是长进不少。”

晨昱轻叹一声,咕哝道:“都是被小梅锻炼的,老大你知道的,她比较敏感,要照顾她的情绪和心情,只能多想想。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我能早点儿这样,也许……”

郭秀彦以为她又想起了白惜墨,忙打断说:“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不说了。”

晨昱知道郭老大误会了,其实,她想到了汪茜茜。如果当初,她也能像对待房素梅一样对待汪茜茜,不因为一封信就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是不是寝室五个人就能像好姐妹一样,好好生活,而不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同理,如果一年前,自己也能设身处地地为白惜墨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也会有个不一样的结果呢?

有人说过,“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奈、最令人伤感的字眼儿。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一切后悔莫及,再说“如果当初”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晨昱的眼中“如果”就等同于后悔药,她多想豪气万丈地大吼一句:“大夫,有后悔药吗?给本宫来一车厢!”怎奈,这只是可怜而毫无裨益的异想天开而已。

晨昱想到还是李商隐大才子有文化,人家是怎么样的脑洞大开,才写下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呢?

郭秀彦看着突然发呆的晨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亲爱的晨大小姐,你的魂魄又穿越到哪儿了,快吃饭吧,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晨昱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嗯,饺子又不是黄花菜,说到黄花菜,我就想到了明日黄花。还有大把的五颜六色的花,等着我们去采呢。”

郭秀彦知道晨昱的思维向来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可言,也不在意,边吃边笑道:“就是,我们可以坐着彩虹去采这些颜色的花,才不稀罕什么明日黄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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