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凝魂钉怎么样了?”燕宁刚一出浴房,就看到墨黎嘴里还耷拉着面条问道,方娴与陆十四也坐在一旁,担心地看向自己。
燕宁走向墨黎屋内架子旁,从摆成一排作成女子模样的石人雕刻中,随手拿起了一个。
后脑上突然中了一筷子。
燕宁随后放下那石人,从脚下取起一块石坯,单手托着,转身面向众人。
燕宁运起方娴在苗疆教自己的入门功法,五指缓缓并拢。
咔嚓…咔嚓…
只见那石坯竟似干面团一般,扑簌扑簌地掉下面粉般的石渣,随后燕宁握住剩下的部分,用力一攥,坚硬的石坯竟是一瞬化成了齑粉。
墨黎一个没控制住,嘴上的面条掉回了碗里,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不是…你这…”
“入玄高阶…?”陆十四走近燕宁,两手撵起那石粉看了看。
而方娴则盯着燕宁,道:“真元没有外溢…应当是入玄初阶或者中阶,但这石粉…”
“我没有用真元…”燕宁道,随即扯开上衣,露出胸口,彼岸花形的鼓胀血管已消下去了一些,凝魂钉的顶部也已经没了。从外部只能看到一根暗红色的细铁针,针的周围还没有愈合,借着烛光隐隐能看见一些光影,应该是心脏在跳动。
燕宁接着说道:“那毒液刚一开始便融掉了很多,但越来越慢,不知道是因为毒液的药性挥发了,还是这凝魂钉的表面比较脆弱…”
“燕宁公子,你先不要动。”陆十四走到燕宁身后,用单掌按上燕宁后心,散发着微微白光。
片刻后,陆十四将手收回,道:“体内只有一丝真元,还未凝成气,确实连入玄初阶都算不上…这倒怪了…”
“诶我说,那燕宁这神力,以后岂不是连筷子碗啥的都拿不了了?”墨黎正用一根筷子艰难地挑着面条,担心道。
燕宁捡起地上的另一根筷子,用袖子擦了擦,又用端起茶壶冲了一下扔给墨黎,与陆十四在饭桌旁坐定,说道:“这倒不至于…我只有非常想用力的时候,才会有刚才那种效果,日常生活倒是无碍的。”
“你要不要进书山?”方娴有些突兀地问道。还未入道便已达到了入玄高阶才能做到的程度…这等好苗子,方娴不想让他荒废了。
“我可以给燕宁公子另一条路,楚国的几位将军也都不是等闲之辈,燕宁公子如果愿意效忠大楚,我可以代为引荐良师。”说道此处,陆十四脸上带着歉意向方娴揖了一礼,接着道:“不亚于书山峰主的良师…”
看着两人暗中较劲,燕宁忙插话道:“多谢二位看得起,不过我还是想先把这凝魂钉彻底解掉…”
“那种毒药,我可以取些样本和周师姐一同帮你研究。”
“在下也可以打点一下,借楚国的势让唐家把配方交出来。”
墨黎连忙三两口吃完面,从衣内掏出了一包瓜子…
“多谢二位了。”燕宁礼道,随即抢了一把瓜子磕着,缓缓道:“二位的邀请我考虑一下,但今天泡在那毒液里,我有些东西比较在意。”
把墨黎想偷回些瓜子的手打了回去,燕宁接着说道:
“应该是上次我们取的样本太少,这次我才从那融金雷的毒液里闻出一些别的东西。”
“之前我托中原的行商给我带些苗疆没有的药草,想看看对巫芷的病有没有帮助,有一次某个行商拿了一枚石头般的果子,说那叫砂琉璃。”
“砂琉璃!?”陆十四驀的站起身,有些惊愕,随即眯起眼,接着说道:“你是说…唐震可能跟云国,或者说…跟那刺客有牵连?”
又抢了一把瓜子,燕宁答道:“嗯,那砂琉璃虽然本身没什么特殊的药性,却能将两种药物的特点结合到一起而不相克,但产量极少…唐震能拿到这种量的砂琉璃,我想与那刺客有牵连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我想请各位陪我演一出戏。”
…
…
数日后,书山器峰。
燕宁正在器峰广场边的石桌旁坐着,这次自己独自前来,坐那客峰登天台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异常。
正磕着瓜子,柳未青自那最高的房子内推门出来,缓步走向燕宁,在桌上摆上了一枚青绿色的戒指。
“柳先生。”燕宁起身见礼道。
“嗯,坐吧。”柳未青摆摆手,坐到燕宁对面,接着道:“我与周师妹研究过了,你这环蛇戒,似乎是赝品。”
“赝品?”燕宁惊讶道,分出一半瓜子向柳未青处推了推。
柳未青将那瓜子推了回来,接着道:“嗯,据周师妹说,这里面的毒晶颜色很淡,应该是几十年内新作的,我也查验了戒指内的机关,与苗疆传说中能放出天下万毒的环蛇戒并不相同,这枚戒指只能放出一种毒液。”
“看来真货许是被蒙咸献出去了…”燕宁喃喃道。
“倒是你那凝魂钉怎么样了?”柳未青问道。眼角不易察觉地撇了撇那瓜子,心中有些后悔没早看出来是九香斋的酒酿银葵。
“没有完全解掉,但还有办法,所以今天才来器峰。”燕宁答道,将那瓜子堆了一堆,不再嗑了。
“…莫非你想求唐震?”柳未青问道。
“正是。”燕宁答道,眼角又撇了撇四周,仍然没有发现唐震的身影。
“你应该从墨黎那里听过,唐震这孩子心眼儿很小,你又让他丢了面子…”
“我帮他收拾墨黎不就成了。”燕宁翘起二郎腿,有些轻浮的答道。
“你…”柳未青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燕宁,挥袖起身,将那瓜子打散了一地,背对燕宁怒道:“从今日起你不要再进入器峰!恶心的东西!”
“柳先生慢走。”燕宁浑不在意地起身揖了一礼,从桌上捡起几粒干净的瓜子缓缓磕着。
“是…燕兄?”
不大会儿,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燕宁连忙起身,用新买的袍子擦了擦石凳,笑道:“唐兄好久不见,在金陵听闻你想启程回书山,在下就在此候着了。”
唐震一愣,制止了身后几名唐门弟子得意的讽刺,回了一礼道:“看来燕兄是个识时务的人,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燕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