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江南诗酒多,侠客打马过。不问来者谁,但闻清香墨。
亦有诗云:江南富饶地,掌上权谋处。为君鞠躬死,不为留青史!
这是一个动乱朝堂混上文派江湖的故事,权霸朝野,生死一线;走马江湖,快意恩仇。诗文乐酒舞,琴棋书画剑,闲情雅会,武道大观,三地交融,多朝纷乱,一切的一切从这里开始。
八月初三,江南腹地,虞国境内,周府,大雨入夜......
雨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像根根尖针一般扎进地面,在屋檐上,树叶上,噼里啪啦无情地敲打,一阵急促的踏水声混合其中,窗户被拍地吱呀乱叫,映在上面的树影左右乱晃。
朝中大臣周倾白在书房里面起草明天上朝的奏折,他的妻子裕华以及七岁的儿子周慕文在吃着晚餐。
周慕文有着一副清澈的眉眼,透着灵动可爱,那肉嘟嘟的脸蛋,细嫩的皮肤,让人忍不住要去捏一下。他的父亲是虞国朝中大臣官居三品,他的母亲是江湖名门云山教掌门之女,可以说,他的诞生就是文与武交融,朝堂与江湖的结合,所以注定会深陷其中!
正巧今日又有江湖中的旧友胡远山拜访,往日清静的周府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裕华牵着慕文来客房见胡远山,小东西见到胡远山就跟见到了糖人一样,一下子就凑了过去,腰间的白玉坠晃晃嗒嗒。
“叔父,你来了,是不是又从云山带了一些奇怪的好玩意儿。”
“哎呦,小慕文。”
“文儿,又没大没小的了,不记得先生怎么教你的吗?”裕华面色稍显严肃,望着慕文。
“是,娘亲,慕文见过叔父。”小慕文对着胡远山作揖。
“叔父也见过小慕文,哈哈哈。”胡远山回了一个。
“你这叔父也是不正经的一个。”裕华面对这个和她系属同门的师弟也是没有办法了。
“唉,小孩子嘛,这繁文缛节岂不是会泯灭了他的童真天性。”
“小时候就不知道规矩道理,长大了岂不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呀。再说,倾白希望慕文长大之后能从文,以后为虞国敬忠,可别再淌江湖这趟浑水了。”裕华像是在给慕文做人生规划一般,但是小慕文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啥也不懂。
“不,我要去江湖,江湖多好玩呀,有大侠有英雄有各种好玩的人好玩的事,整天在这里学习诗文琴艺,太无聊了。”小慕文回应道。
“尽瞎说,慕文,为娘告诉你,江湖里面多是凶神恶煞的怪物,专喜欢抓小孩子。”裕华突然邹起眉头,而且越说越可怕。
“娘亲别说了,慕文怕。”小慕文吓得一下子就钻到了裕华的怀里,像是被弓弦惊到了的小鸟。
“好啦,你别吓他了,习文习武,江湖朝堂都不是你我说了就算的,还是让他自己去经历吧。小慕文,你看,这是什么。”胡远山把他从云山小孩子手里抢来的玩具都抖落了出来,小慕文就快活地玩耍了起来。
屋外的雨势不减,周府西侧墙外,踏水声依旧急促且有节奏,却被这突来的雷声将这一切虚掩着。
“对了,怎么不见周兄?”
“他有急事在书房,待会就出来了。”
“我听说,余麟两党现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虞王年老,禹王和福王都是周兄昔日的学生,现在周兄的选择尤为重要。”胡远山虽是江湖人士,但是对于目前虞国的形势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有自己的打算,我相信他!”裕华说完就要带着小慕文走,“你好好休息吧,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坏了,慕文我们也该回去背书了,不然待会你爹又该不让你罚你了。”
“哦,娘亲,我能带着这个吗?”
“行,不过背完书才能玩。”
“哦。”
裕华带走了小慕文,只剩胡远山一个人在房间里,突然,窗户被外面满倾的风雨顶开了,他赶忙过去关上,雨很是大,噼里啪啦的,外面发生了啥都被藏了起来,谁人在疾步,谁人在踏行,无从得知。只是这么一丁点功夫,越窗的雨就打湿了他的衣衫。
敲门声被雨声掩住了,但是胡远山毕竟是江湖中人,感官灵敏,自然差觉到了,他走过去,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的周倾白,他还是一身青白长衫,浑身都透露着文人的气质,儒雅随和。
“周兄,别来无恙呀。”胡远山问候道。
“远山,最近我一直忙着朝中事务,都不知晓你的来访,怠慢之处还望多包涵。”
“哪有,都是我冒昧地打搅了。”
“对了,岳父近日可好?”周倾白顿了一下,问起了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的岳父——云山教第九代掌门人邱封歧,也就是裕华的父亲。
“师父每天不是讲道就是闭关,好得很,你不用担心。”
“今年大寿备的如何?”周倾白继续操着心。
当初裕华不顾邱封歧反对,私嫁周倾白,惹得邱封歧对其丝毫不待见,但是,周倾白还是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毕竟拐跑人家女儿的是自己。
“都备着呢!周兄,听闻朝中近日将有异变,还望多多保重!”
“该来的风雨终将会来,也不知道我这间屋子能否避得了。”周倾白听着屋外如麻的雨声说。
“放心吧,周兄,如有需要,云山教绝不袖手旁观。”胡远山拍了拍周倾白的肩膀,屋外的雨将一切声音活生生吞噬。
三更天,在东侧屋檐上,一排鬼祟的身形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黑色斗篷被雨点敲打,和隐匿的心跳声混作一团,领头的镇定自若,等待时机发号施令,跳跃的水珠从他的斗笠上流下,滴在了他的锦衣服饰之上,渗了进去......
忽然,一道闪电照面,拔出的刀口显得耀眼。一丛人从西墙翻入,一丛人从屋檐而下,急匆匆的朝着各个房间袭去,一时间,刀光闪电,雨声厮杀混为一团,整个周府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几个下人边跑边喊,“有刺客!”还没逃几步便被剑口戳破了身体,倒下了地上,鲜血和雨水混在一起。
杀戮之气沿着周府东西两院铺开,住在西厢房的胡远山被隐藏在雨声之中的一丝血腥和躁动惊扰了,刚苏醒便有人破门而入,他赶忙起身随手抄起了床沿旁的佩剑,听着动静朝着来人刺了过去,两人搏斗一番,刺客不敌,被胡远山刺倒在地。
胡远山察觉大事不妙,便冲出门外,一眼望去黑影丛丛,遍地尸首,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往东厢房,他十分担心周倾白和裕华。
他几乎是用手里的清辉剑打开一条血路的,缠字迷迭剑法,飘逸洒脱,行云流水,一路闯进东厢房,却只见一副狼藉的画面,血迹斑斑的卷帘,残缺破损的桌椅,若不在这里,便定是在书房。胡远山顿悟,刚想去寻,一转眼看到了丢在床底的玩具地鼠,他留了个心眼朝床底一看,小慕文湿了眼睛躲在底下。
“小慕文,快出来,叔父带你走。”
被吓坏的小慕文怔了一下,但还是跟着胡远山出来了,外面的刺客听到这里面的动静,又杀了过了来,胡远山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小慕文冲了出来,但是,一时间却吸引了所有完成屠杀任务的刺客。
胡远山来不及回头去找周氏夫妇,只得带着小慕文先行逃出周府。在云山教代表的迷离步加持之下,胡远山雨夜疾步驰行,但是这些刺客的轻功也是非常不赖的,再加上胡远山带着孩子更是行动不便。
在西郊蝴蝶谷附近,刺客团的人追上了胡远山并且发生了战斗,虽说作为云山四子之一,并以缠字迷迭剑声震江湖的胡远山,对付几个普通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这些追上来的人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是职业刺客团影子卫风部的轻功高手,最擅长的就是使用暗器伤人,和强大的留人技能。
雨继续急促着,为这场悲剧渲染压抑的气氛。胡远山前后左右有七八个刺客与之对峙,面对这种职业刺客团执行团体任务,只能速战速决快速脱身,不然后面会有更多刺客赶上,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自己早已贴上了等价的报酬标签,谁能完成任务,就能拿到更多的酬金。
缠字无形,迷踪迭影,纵剑在意,幻剑幻行。胡远山使出浑身解数,斩落几人,而自己也受了重伤,鲜血流到剑刃之上然后被雨点洗刷,身后的慕文喊了一声“叔父”,胡远山扭过头去,抱起了慕文,一声剑鸣,朝着前路冲了过去。
刺客继而追击,胡远山的脚程下降了很多,体力也已经跟继不上。忽而,一段诡秘的笛声,一下子干扰了胡远山,他不得不停下来,没想到玄音门的高手也在其中,他赶紧让小慕文捂住耳朵,后面的杀手很快就追上。
双方打斗了起来,眼看着两人便要命丧于此,但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命不该绝,胡远山所逃的地方有一个秘密地洞,两人一个没刹住车,就直接掉了下去。
虽然,这般情节很是狗血,已经被写烂了,但是可以保证的是山洞里肯定没有绝世的武学秘籍和用激将法便能轻易收徒的绝世高手。
雷声轰鸣,雨点抖落,树叶被敲打的摇晃婆娑,一丛黑影从远处赶到这里,带头的刺客级别暗使,手里拿着一根玉笛,戴着白银面具,腰间悬挂着一个神秘的腰牌,样子无法辨认,来人向他汇报。
“禀暗使,从周家逃出来两人坠入地洞,但,但洞内布满了毒气,怕是无法继续追击。”
暗使转眼一看,确实显现出一个地洞,而且仔细观察,周围土堆结实,长起来的草悄悄掩盖着,这么看来这个地洞应该挖的有一定年头了。洞中一股奇异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
“毒气弥漫,在劫难逃,我们走。”说完,暗使领着一众刺客消失在林中,只剩下毫无节奏感的雨点,清洗着造孽者留下的血渍。
血雨腥风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