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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飞花城(3)

残夜,月色清冷,无风。远处的玄武山便是本次行动的目标,长刀如林,皆在鞘中,只等端木翎一声令下,血色的飓风就要扬起,经过半月的酝酿,一场注定会载入飞花城历史的战斗就要爆发。

四月十三,半夜子时,这是他和杨羽芊七日前约定好的时间,他克制了稍微急促的呼吸声,向身后的军队说道:“出发!”他没有告诉杨羽芊的是,飞花城和它周边的这些骇人听闻的案件已经震怒了京师,他便是朝廷派来处理此事的人,是以他有足够的权力调动一方军队。

与此同时,玄武山深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正是胡运生寿辰。大厅之上,一群曼妙女子以舞助兴,分外妖娆,一个肥腻的中年男子坐在蒙着虎皮的藤椅上,细小的眼睛中透出精光,身形臃肿,十指短粗,拇指上带一枚玉扳,左手揽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手不停地在那名女子的身上游走,此人正是胡运生。

胡运生大声说道:“难得过寿,今儿个各位兄弟尽兴啊,我们不醉不归。”众人举杯奉承道:“不醉不归。”他的话没说完,他身旁的那位女子已将满杯的酒称道他的面前,谄媚地说道:“胡爷,别光说大家呀,你也来一杯。”一边说一边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倾了过去,以自己身体最柔软的部分有意无意地贴向胡运生。

胡运生将酒一饮而尽,在她臀上捏了一把,道:“小妖精,看我今晚让你下不来床。”

那女子娇笑道:“胡爷你真坏,人家不理你了。”假意将胡运生推开。

在杨羽芊的情报之下,端木翎一行人已将胡运生老巢附近的暗哨一一拔除,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慢慢向最后的战场逼近,而杨羽芊,还在等待一个出手的时机,她此刻正在十三第的房中,她就是“十三弟”。

真正的十三弟,早在一天前就被她解决了。她潜入这里的一段时间,原本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接近胡运生,直到这个十三弟进入她的视线。

十三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交集,排在他前面的十三位“大哥”也不怎么待见他,平时几乎见面也不说话,只有他们的大哥何虎会偶尔关注他一下。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选择对十三弟下手,尽管知道眼前这个人手中沾满了血腥与罪恶,但她还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这份恻隐之心差点让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寿宴前日,十三弟一如往常,在黄昏十分回房,藏身梁上的杨羽芊手持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下。原本偷偷潜入房间的她原本可以对十三弟一击致命,但出手时的犹豫被十三弟抓住了机会,她的匕首后劲不足,失却了一开始的迅猛。

十三弟大惊,但捕捉到了杨羽芊的破绽,他侧身躲过,长剑反挥,杨羽芊向后躲避,却被剑气划伤,洁白的小腹上多出了一丝红线。

但十三弟严重地低估了杨羽芊,他认为刚刚的那一剑便是杨羽芊的实力。杨羽芊单薄的夜行衣被划破,再无法掩饰她曼妙的曲线,十三弟看着几滴鲜血自光洁的肌肤上滴下,冷笑道:“原来是个女的,看来今夜小爷不会寂寞了。”这便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下一刻,杨羽芊的匕首就洞穿了他的咽喉,以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和速度。杨羽芊所使,正是江湖中失传多年的残影步。十三弟双手捂住被洞穿的喉咙,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缓缓地倒了下去。

接下来她便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制作了十三弟的面具,她确信除了十三弟大哥何虎之外再无人有可能认出,而此刻的何虎,必定是在筹备明日的寿宴。

第二日夜,酒醇,肉香,色绝。

众人兴致渐高,拜寿正式开始,胡运生的手下们纷纷开始献礼,何虎自顾自地说道:“怎么不见十三弟?”胡运生听力极佳,他二人虽相隔几人,何虎的声音也不大,但还是被胡运生听到了,胡运生道:“小虎,你去看一下。”

何虎道:“是。”说完正欲动身,十三弟却已进门了,他们此时哪知道现在的十三弟便是杨羽芊假扮的呢?对杨羽芊来说,她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是杀掉胡运生,二是释放代表发起攻击的蓝焰火。

到底能有多大的把握成功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大厅正对门坐的胡运生,魔教的堂主,究竟自己有几分胜算呢?她现在连他的出手都没有见到过,他对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对手有几分了解呢?

只有档案上寥寥数语的描述和自己几天的观察。但即便是观察,她也不敢靠的太近。

杨羽芊此刻刚进门,距离胡运生尚远,大厅里又全部坐满了胡运生的属下,此刻发起刺杀,恐怕只有不到一成把握。

若以贺寿为名,还有机会接近胡运生,但自己什么也没有准备。她此刻开始有些后悔,看来自己准备还是不够充分,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她原本只想趁着众人贺寿时没人会注意她,然后悄悄接近胡运生就好了,哪知一进门就被何虎看见了。

何虎道:“十三弟啊,我说怎么不见你,原来你是给堂主准备礼物去了,是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十三弟那些哥哥们不禁低声议论道:“我道他是个阴苞谷,没想到现在还学会巴结人了。”

另一人同样低声和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大哥护着他,我早就修理他了。”

杨羽芊心里暗骂:“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何虎怎知他兄弟是准备礼物去了,不怕自己兄弟难堪吗?”这下好了,不但被看到,还要献礼。这下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部集中到杨羽芊身上来,胡运生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杨羽芊。

杨羽芊脑子转得飞快,突然心生一计,此刻看来只能冒险一试了。

杨羽芊突然间变得神色悲戚,这些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睛,大哥何虎问道:“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羽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说了怕坏了堂主兴致。”

不说倒好,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众人的好奇。胡运生道:“说吧,我不怪你。”

杨羽芊:“不瞒堂主,属下今早在门外收到了一份信,那信上说……”

胡运生眉头一皱,推开了身旁的女子,问道:“说什么?”

杨羽芊低头细声说道:“说今日便是堂主死期。”

这一说声音虽小,却恍若惊雷,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厅里一下边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胡运生面色突变,阴沉似乌云,冷冷地说道:“信在哪,呈上来。”

杨羽芊将腰间的信件取出,缓缓走了上去,灯火在风中微微闪烁。她原本是双手呈信,在距胡运生三尺之遥时,右手突然垂下,一把冷森的匕首显露出来,此刻胡运生才明白今晚要取他性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十三弟。

然而已经太晚了,只见一道刺眼的银光乍现,杨羽芊的匕首就已没入了胡运生的胸膛,胸前是同样被洞穿的手掌,那是胡运生死前最后的挣扎。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惊恐,错愕,愤怒,各种各样的表情之下,杨羽芊将匕首抽出,一代枭雄胡运生倒在血泊中,堂堂玄武堂堂主就此殒命。谁都不相信昔日威风凛凛的堂主就这样轻易死去了,但死亡是如此真实的发生,以至于让人不得不信。

老大何虎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快抓住他,他不是十三弟。”

瞬间,大厅内的所有人闻声而动,将杨羽芊团团围住。杨羽芊淹没在一片刀光中,她倒没有天真到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厅的几十个亡命之徒,何况他们中不乏高手,如此缠斗下去自己力竭必然死于乱刀之下。

残影步动,剑气如虹,一时间无人可近她身,但她却没有去攻击谁,众人疑惑间,何虎大喊:“不好,他要灭灯。”话未说完,霎时灯烛全灭,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无人可知道她的位置。

何虎此时仍然不失大哥风度,喊道:“锁门,掌灯,他跑不了的。”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随着一声细微的金属的咬合声,大门已上锁。

杨羽芊果真还没来得及出去,她原本没有一点把握可以对付这么多人,但何虎的自作聪明反倒给她个绝佳的机会。

灯还没点燃,角落中突然传来一声哀嚎,瞬间一人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瞬间所有人的刀剑都像那个角落招呼了过去,即刻便传来惨痛的呼声:“是我呀刀疤和小六啊,你们弄错了。”

刀疤叫到:“小六,小六,你快醒醒啊。”然而他怀里的小六并没有应他。

刀疤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起来,喊道:“是你们杀了小六,是你们杀了小六!”

何虎道:“刀疤,冷静。”然而刀疤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直接冲向了人群中,胡劈乱砍,瞬间又倒下了几人,这下彻底乱了,所有人对靠近自己的人都刀剑相向,何虎也只能勉强自保,但手臂还是中了一刀,不知是谁砍的。

杀声渐息,幸存的人倚靠在墙边,身负重伤。

杨羽芊原是倒挂在屋顶的椽条上,此刻跃下,一剑将锁劈开,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幸存的人再也无力追击。

外面早已围慢了人,水泄不通,但看着走出来的“十三弟”,谁也不敢妄动。杨羽芊揭下面具,露出她本来的容貌,说道:“胡运生已死,你们束手就擒吧。”一边说一边取出了信号弹点燃。

蓝色的信号弹下,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四下里杀声震天,端木翎带领早已等待多时的军队前来。

胡运生属下们得知堂主已死,而官兵已到,大惊之下,到处流窜,纷纷落入端木翎提前设好的各处埋伏之中,那些大厅中的幸存者,也纷纷进了牢笼。

行动之顺利,一如秋风扫落叶,但端木翎知道,一切都是杨羽芊的功劳。

最后,他们在一处地牢里解救出了失踪已久的妇女和那些青年,遗憾的是,除了近四个月失踪的人外,其他的人都不知所踪,这便是端木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

而当端木翎想找杨羽芊时,她早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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