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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求医(1)

得知飞花城的妙手鬼面可能医治赵梦杰后,陈晓雨向沈家借了一架马车,就要出发。

沈秋棠:“早就听闻飞花城风光迤逦,似人间仙境,闲在家中也无聊,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的了。”

陈晓雨笑道:“是吗?那恐怕沈兄这次要失望了。”

沈秋棠反问道:“你不让我去?”

陈晓雨:“沈兄雅兴,过段时间去不就好了。”

沈秋棠突然有些愤怒,道:“你难道认为我会怕了他们?”

陈晓雨:“如果我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和一个漂亮的女儿,我想我一定会怕的。”

沈秋棠沉静了下去,不再说话。梦影无踪,这个名字就像是一把魔刀,会将一切站在它对立面的东西全部吞噬,就连堂堂赵家公子,江湖上叱咤风云,如泰山北斗一般的赵东阳的独苗都敢动,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呢?

没有人会怀疑梦影无踪的实力,沈家的这点家业,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真的可以面对来自梦影无踪的报复吗?他不知道,就连自己的女儿都险些丧生,他自己都无法察觉,诺大一个沈家,连对方区区两人都对付不了,他瞬间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与弱小。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悲戚起来,陈晓雨道:“江州的一方安宁,还要仰仗沈兄和王捕头,至于赵梦杰的事,小弟一人还是可以勉强应付。”

沈秋棠:“少侠的功夫我们自然不敢怀疑,只是你有所不知,从这到飞花城路程虽不算太远,但岔道繁多,若无人引路,恐怕即便是十天半月也无法走到。”陈晓雨面色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王捕头:“我和你去,这里的事,交给兄弟们就可以了。”他说得很坚定,不容反驳。

陈晓雨显得有些吃惊,王捕头大笑道:“我孤家寡人一个,天王老子又能奈我何?”陈晓雨刚想开口说话,便被王捕头制止了,他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那么多干嘛?备车,上路。”

此去飞花城,路程虽不算太远,但其中凶险,谁会不知?梦影无踪的可怕,谁会不晓,只是从这几日下来,王捕头对陈赵二人,已十分欣赏,心中已将对方视作朋友,又有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以身涉险而又无动于衷呢?

陈晓雨终于不再反对,抱拳道:“有劳,多谢。”

沈秋棠道也被他们的气息感染,道:“此处应有酒。”

三人相视大笑,沈秋棠道:“来人,摆酒,设宴。”于是沈家的下人们便十分迅速的准备好了酒菜,为陈晓雨等人饯行。

一片笑声中,酒销数坛。是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所以人生难得几回醉?

第二天一早,陈晓雨王捕头就带着赵梦杰出发了,而暗处,群狼伺机而动。

渐行渐远,江州城已远在身后,道路两旁杂草丛生,将道路一点点的隐没。时值雨季,车轮在泥泞中缓慢移动,仿佛快散架了一样,马似乎每前进一步都要使出全部力气,马背上泛起热气,一股股细流从陈晓雨的蓑衣上缓缓流下。人困马乏,而漫天细雨不止。

世间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轻盈的白色浅纱中,看不真切却有几分诗意,而清风携卷着细碎的雨珠,将一阵孤寂感扑在他的脸上,每个毛孔都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目力所及是无边的暗云,耳中所闻尽是淅沥的雨声。

赵梦杰尚在昏迷中,而王捕头也在车轿内休憩,整个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自己,一如二十年前躺在墨谷旁一样。他心中有无数的疑问,然而他只是扬鞭打马:“驾!驾!”

第二日响午时分,赵梦杰终于醒了过来,沉静了许多,但比平日更加寡言,既不问在哪,也不问到哪儿去。马车虽然缓慢,但在王捕头的指引下,和飞花城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间已过四日,天气终于转晴,阳光明媚,赵梦杰依旧躺在车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昏迷中,反正这几天他一直这样,眼睛看不见了,像是连话也不会说了一样。王捕头和陈晓雨坐在轿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陈晓雨:“我看王大哥功夫不弱,是什么时候做的捕快啊?”

王大虎轻微抬头望向远方,像是在回忆。说道:“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之际逃入了一副官宦人家,便在院子里昏死了过去,料想我命于此,怎知那官老爷给我找来了最好的大夫,我才脱离险地。醒来后我才知道,救我的乃是县令,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恰好那时他手下的捕头遭劫匪报复,被挑断了全身经脉。他见我定要相报于他,便让我做他三年的捕头。”

陈晓雨:“他对你有救命之恩,让你做三年的捕头,终归是不想让你对他有所歉疚。”

王大虎:“正是。所以我更得做好这个捕头,所以五年来不敢懈怠,上至凶杀下至盗窃这样的案件无一不认真办好。江州虽不敢说是夜不闭户,但好歹民风渐淳,再加上和沈家建立了合作关系,江州的治安,总归比以前好了很多。”

陈晓雨:“恐怕也只有王大哥能做的到了,这一方百姓,都必当感激于你。”

王大虎:“贤弟过奖了。有我那班兄弟和沈家坐镇,我其实在不在都一样了,看到你们,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所以趁现在这把骨头还走得动,再走一遍这江湖。”

陈晓雨笑着打趣道:“王大哥该不会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

哪知王大虎一本正经的说:“贤弟说的极是,我王大虎虽不敢妄称英豪,但也从不欠人人情。只有一人,终究还是欠下了,那人同样于我有救命之恩,当年游历江南被两个魔教高手围攻,便是他救的我。只是我再去找他时,他已经销声匿迹了,我竟连一句谢谢都为来得及说。”

陈晓雨:“却不知那位好汉叫什么名字?”

王大虎:“当时情势危急,我也未来得及问他名字,只知道他那时内功极佳,剑术更是精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便是他有如鬼魅般的飘忽步法。”说罢挺下马车,到地上演示了几步,只可惜陈晓雨怎么也看不出来如何飘忽。

王大虎:“可惜我只能做做样子,不得其中精髓。”

陈小艺:“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倒真是奇人。”

王大虎:“所以这次,送你们到飞花城后,我便不准备再回江州了。”王大虎继而问道:“那贤弟此番出山,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晓雨:“不瞒王兄,小弟自幼被师傅收养,如今只是想向这浩渺的江湖,探寻一点关于自己的身世罢了。”

王大虎叹道:“想不到贤弟还有这等往事,只是江湖之大,谈何容易啊。”

陈晓雨道:“难道王大哥想做之事,就容易了吗?”

二人相视一笑,得意忘言。有些事,本就是必做之事,至于容不容易,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大虎继续问道:“却不知贤弟师传何派,师承何人?”

陈晓雨面露尴尬,这毕竟是别人第一次问他的师承,但两人相谈甚欢,双方都十分坦荡,倒也没有什么,陈晓雨答道:“墨门,公孙忘忧。”

王大虎惊叹:“原来你便是早已归隐的公孙老先生的徒弟!昔年的武林,尊师可谓名极一时,是多少武林英豪尊崇膜拜的人物啊。他当年一剑退六敌,惊退魔教二位长老,伤及四位堂主,可是给中原武林的合盟争取到了绝佳的时间,否则最后武林的魔教的决战,还不知鹿死谁手呢。贤弟侠肝义胆,真不愧为老先生之徒。”

陈晓雨心中暗自叹道:“师傅这么厉害,怎么从来没有给我说过这些。”

赵梦杰其实早已清醒,把一切听得分明,他和陈晓雨虽相处了这么久,但他从未问及陈晓雨的身世来历,他听父亲说过公孙忘忧,二十年前武林同魔教那场大战,父亲也参与其中,只是决战之后,公孙前辈便从此销声匿迹了。不过让他更震惊的是原来那个看起来像是永远不会伤感的陈晓雨,数次救他和安慰于他的陈晓雨,居然是个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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