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极力朝着那处行走时,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嘶吼,数团黑影缓缓走来。我吓了一跳,好在右手边有棵极高的枯木,忙趁凶煞还未瞧见我,手脚并用开始往上爬。
得亏以前没少爬到树上去抓那鸺鹠鸟,是以我爬树的速度极快,三下两下便坐到了树顶的枝杈上去。
看着脚下几团黑雾涌动而来,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凶煞慢悠悠从树下走过又隐没在怨气中,终才松了口气。
凶煞走后,我又手脚并用开始往树下爬,快要落地时却不小心被树枝穿过衣襟,试了许久都取不下来,只好一用力“撕拉”一声将衣服扯碎,将那缕衣襟送予这颗枯树,这才解了困境。
看着衣襟处破碎的红梅襟纹,我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件衣服,一会儿被我撕来画地图,一会儿又被树枝勾破,等回了苍梧大哥他们定要骂我败家。
或是上次古战场一战死得修道者太多了,不但怨气浓烈了许多,就连凶煞数量也增加了不少。
怨气本就是黑色,凶煞亦是黑色雾体,本来极难被察觉。好在凶煞没事就喜欢嚎两嗓子,古战场以前又是片林子,到处都是枯木。是以,我总能在赶在被凶煞发现前躲到树上。
只是由于视线不清楚,一会被勾住衣服,一会被树刺给划一下。很快,我的仙袍已是破破烂烂,脸上亦是被划破了几处。
好在并没有流什么血,否则凶煞闻到血腥味寻过来,我便是极难躲藏的。
我边躲避凶煞边往镇煞山而行,困了饿了还是得爬上高树才敢吃口干粮或是抱紧树干小憩上片刻。这般走走停停,估摸走了差不多四日才到镇煞山下,比当初多耗费了不少时间。
镇煞山下反没见到凶煞的影子,我这才加快了些速度。
镇煞山岔路颇多,我不知道金成当时引开凶煞时走得哪条路线,可想起阿玉说过镇煞山到处都是禁制,当初因着我,通往山顶那条路的禁制才消散的,那么应该也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行得通才对。
我往祭台处走去,一路生怕漏掉金成留下的记号,边找着边往山顶而行,可直到那绵长的台阶下依旧一无所获。
没了白泽玉的山顶怨气浓烈许多,不过同山下相比还是好上一些,至少能将周围看得清楚了。
我将四周仔细查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痕迹,便一口气跑到祭台上,然而只有那块黑石依旧在原地巍峨不动。
没有金成,没有任何记号,甚至连打斗过的痕迹都没有。
我喘息着靠着黑石瘫坐在地。
金成,你到底在哪里?为何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
不对,金成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给我。
我起身抹去额间的汗水,指不定是方才山路太黑,看漏了什么。
想到此,我又转身望山下寻去。越往下走怨气越重,视线亦是极不清楚。我偏头想了想,既然镇煞山上并无凶煞,那么将火燃得小一些,凶煞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察觉。
咬咬牙,伸出两指捻起诀,指尖一下燃起一簇小火苗来,可是亮度还是不够,我又试着加大一点火焰,而后仔细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音,终是放心的再加大一点,直到勉强能看清楚周围才停下。
借着火光我一路埋头仔细查探,依旧什么都没有。
突然发现有一处漆黑的怨气十分浓重,着实看不清楚,我只好往那处走得近了近,可还是看不清楚。我一边慢慢靠近,一边将指尖火焰又加大了些。
直到几乎都凑到漆黑之处面前了,黑色怨气突然动了动,头顶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
我一个激灵,抬头一看,这哪里是怨气,分明是一只极为庞大的凶煞。
头皮一阵发麻,脚下一软瘫坐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只能颤抖着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去。
完了完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凶煞。
凶煞再次发出一声嘶吼,如泰山压顶般往我扑来,我吓得闭上眼睛,两手抱头刚惊呼:“金成,救我。”便觉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感觉自己被一团漆黑包裹着漂浮在半空,虚弱的张了张眼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想动,想挣扎,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声嘶吼传来,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结界响在头顶,又像是响在四面八方。登时明白过来,原来,我竟已在凶煞腹中。
我大惊失色,却又怎么也动不了,正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时,突闻有人呵斥道:“将她交出来。”
又有其他声音道:“就凭挂在树上的一缕红梅襟纹,你怎断定就是她?况且,亦有可能是上次留下的。”
“可我方才分明听见她的声音了。”
“离得那般远,或是你听错了。”
谁?是谁来了?
我努力集中精神想辨别这个声音,可隔着凶煞的躯体,那声音显得极为沉闷,实在听不出来的究竟是何人。
我想起莫桑说过蓬莱要收拾古战场的残局,心中顿时惊喜起来,无比庆幸衣襟被树枝挂破了去。否则,蓬莱的仙者亦不会发觉有苍梧弟子被凶煞吞噬。
然此时,护体屏障却再也撑不住了。
随着“啪”的一声屏障碎去,一股恶臭钻入鼻翼,本就不多的灵力开始快速消散。
我脑中顿时一片模糊,那两人似还在说话,却怎么也听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