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她蜷缩在角落里,原本身上的黑袍已被毁去大半。那殷红触目的鲜血,顺着裸露的双腿,不断溢流而下。
而这血腥之感,顿时令人作呕,同时也不忍心让人再去多看一眼。
“好啊,好你们这群秃驴淫僧!我倒是在想为何不让我进来?原来光天化日之下,尽做这等虏人不齿之事,当真是可恶至极。”
“哼!待他日在朝为官,看我不拆了你这破寺,铲除尔等匪类恶徒。”
话语甫落,连忙上前搀扶女子。
但女子本欲言他,却听这么一说后,蓦地连声哭泣。
“公子,我本是海外异国之人,跟随家人通商来这里,因在寺内一时贪玩,被一群僧人拦住去路,非说我肤白色异,相貌与九州人不同,便一口咬定我是妖魔。”
说到这里,欲语还休。
“谁曾想......他们掳我来到这里......竟做那些不齿之事,我......我没脸活下去了。”
“呜,呜。”
瞧得眼前泪人儿,哭的梨花带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慌忙间尽显雏儿本色。
“姑娘莫怕,有我在呢!”
话语甫落,反观女子伸手向前指道:“站在佛上的那名玄衫公子,自称是朝廷命官,见了如此行径,二话不说便要上前缉拿。”
“可是......可是这群畜生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恶从胆边生,他们为了不让自己的恶行暴露,竟然连朝廷命官都打算不放过了。”
“胆大包天,还没王法了?”叶景天怒道一声,却见那女子继续哭道:“呜.......剩下的诚如公子所见了。”
“姑娘勿要害怕,佛家人慈悲为怀,我与他们讲理便是,试问天下之间,哪还有大过一理字的事。”
“公子莫要犯傻,这群畜生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女子解释道:“若不是以为我殒命,把我弃之一傍,我怎能与公子言语这些?”
自知事态凶险,但说出幼稚的话,不过是为安慰罢了。
可眼下总得想出个对应之策吧?
孰料思忖之间,那女子动了一下,蠕动着嘴唇,还未来得及说,就听“哇”的一声,吐了一地鲜血,顺带的溅了他满脸都是。
但事情说来也奇怪,那鲜血顺着脸颊慢慢流入嘴角中,在入喉咙的刹那,一股馨如兰花的芳香,随之扑鼻而来,又过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一阵燥热。
“姑娘切莫再激动了。”叶景天忍着身体不适,安慰道:“我相信邪不胜正,你我在这一观便是。”
话语至此,但对方何曾听得进去呢?
只见那女子拽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气若游丝道:“公子,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我......体内有根钢针,刺的我好痛,好痛!”
说着说着,扑倒在他怀中,就此昏迷了过去。
“姑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不过事与愿违,任凭他如何叫喊,对方依旧不省人事,渐渐地连身体都变的冰冷起来。
“这群邪佛淫僧,真是丧尽天良,竟然残忍的加害一名妙龄女子。上天啊!你有好生之德怎么就不把他们给劈了。”
他坐在地上,自艾良久,忽感脸庞一阵冰凉。
原来是怀中的女子笨拙地替他擦拭着泪痕。
“公子,帮我把它拔掉好吗?”
事已至此,已无理由不答应,当下伸出手拔去钢针。
但如何用上力气,就是拔不去这诡异的钢针。
“奇怪?”叶景天惊疑道:“不知这钢针是何质地,居然摸起来似玉般滑手,却怎又坚硬如精钢铁石一般呢?”
疑问之间,还未待反应,便见钢针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从空中传了过来。
“蠢货,这可是你干的好事!”
声到人已至,快不及防下,一点寒芒刺来。
由远及近,其光夺目,宛如匹绽的白练,一下子倾泻到眼前。
叶景天看呆了,瞳孔中尽是寒光,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迎着对方剑尖飞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知所措。
电光火石之间,更是危命之际。
谁曾想到男子改变了攻势,蓦地手腕一转射出手中长剑,随后腾过手斯开剑光,竟是避免误伤到人。
登时,两人一同落地。
“是你救了我?”叶景天打量起眼前男子,只见头带三梁进贤冠,额花配有三清纹饰,朝服衣织星辰山绣纹,认定此人是朝廷命官不假了。
与之对比下,男子却是横眉怒目,真恨不得要生吞了他,简直气到不行。
须知男子名叫华义,贵为朝廷五品道官,乃是隶属太清府的仙职。他一路追踪而来,本已擒拿到贼人,就此归案。
但在这节骨眼上,却杀出一群和尚来,非要叫他把人交出,由他们天人府来处理。
虽说佛道有别,各自掌管半边天,但追踪妖女已久,岂能拱手为他人徒做嫁衣呢?
就算退一万步,即便贪功冒进,逾越过了地界,此刻也不管了。于是一阵争斗,付诸武力来解决,自是难免不了。
无巧不成书,巧到让人哭。
过程恰巧被叶景天撞见了!
他一凡夫俗子,肉眼凡胎,说是瞎子也不为过,自是见不得法力打斗的场面,更别说定魂针之类的秘宝了?
于是被妖女几番蛊惑,便替她拔去封印在身上的定魂针。
“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猛然回首,却见那女子“咯咯”笑个不停,同时整理起身上的黑袍。
“说他是蠢货,倒也不假,几番言语之下,便能让他泪如雨下。哟!你瞧这般神情,连我都动容了。”
“好心救你不说,你还这般羞辱我,早知是这结果,真悔不该做那东郭先生。”
东郭先生自有典故,因为远在上古时期,中州晋国颁布屠魔令,有武士猎狼妖于中山,时学者东郭先生偶遇之,但受狼妖蛊惑,施以兼爱,因而险些遭遇厄运。
此刻依此类比,着实懊恼到极致。
与此同时,华义叫道:“妖女,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你气海被我所破,在我眼中你与这书生并无差别!”
黑袍女子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嘲笑道:“九州人的自大,倒是与生俱来,虽说你们功法特殊,能够借助外力为己用,但尚需修炼真气化为气海,然后凝结法力才能伤人。如此繁琐,那知我族血脉之能的伟大。”
几近嘲弄过后,黑袍女子又道:“对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妖女,你应该尊称我为莉莉娜莎阁下。”
话语甫落,几个呼吸间,便见她身上气息陡然暴涨,气势甚为惊人。
华义不敢再有怠慢,之前用以伤换伤法,方得以降服于她。眼下她气息暴涨,更胜之前,当下如临大敌,旋即向着上空大喊。
“圆智、圆慧、圆法、圆通、圆天、快用十二天神护,助我一臂之力,此妖女之威能,不在我之下。”
大佛之上,五人听到喊叫声,神情具显凝重,立刻两两对应,占据空间四方,留一人在中间口念“大梵诛魔咒”。
其余四人在胸前,手结不同法印,一时间佛光盛起,充斥着整个佛塔。
倏忽之间,朵朵莲华从地盛开,空中缓缓降下十二天诸佛法身,而这些法身一落地,瞬间形成精妙绝伦的法阵。
严格上来说,十二天神护本为佛家通天之术,是借助诸天、龙、鬼、神、星宿、冥官,八方、上下、日月之能聚显出来的十二尊法身,他们各司其职,攻守兼备,其威能足可毁天灭地。
在传说之中,练到大圆满境界,可内化一界困人永生。那圆通五人佛法尚浅,配合塔内般若佛阵,能使出万分之一的威能,就已经很勉强了。
“华仪,你且速战速决,我等佛法尚浅,能维持到一刻钟,已是极限了。”
空中传来急促的声音,显然在示意华仪,让他全力以赴,不要再有所保留。
一声催促之下,气氛变的更加紧张,微微压的在场众人,竟有些透不过气来。
沉闷的气氛中透露着肃杀,引得人把所有目光都停留到莉莉娜莎身上。
不知谁的汗水,叮咚一声落在地上。
莉莉娜沙晒道:“十二天神护?也不知道你们有几分能耐,竟然用起普陀那老秃驴的成名之招?”
话语甫落,却见她悠然自得,好似作壁上观。
诚然轻蔑之意,尽数写在脸上,明然不把他们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