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寺分寺和院,前面的是寺庙,为烧香拜佛供人敬仰的地方。
而后面的寺院,为僧侣们起居之所,内里又分东西二院。
未名湖位于东院,湖水清澈一如碧洗,倒映着远山近水,与天一色。
湖岸杨柳荫浓垂绦,其间繁花点缀似锦,再观沿湖水榭长廊,参差有致,两边莲荷叠翠,景色美如画卷。
那湖心亭台楼阁上,叶景天登高远望,及目远处,忽见昨天的神秘女子,但观举止匆忙,像是被人在追赶,一路急行向西。
“真乃天赐良缘,若能来个英雄救美,岂不美哉?不多想赶紧追上去,寻问得芳名要紧呐。”心中既有所想,二话不说,一路穿过人群,到西院的山脚下。
通往西园须过座山,沿山小路本不难行。因台阶是青砖堆砌,昨天下过雨水,还沾有水迹,故显的有些湿滑。
另外绿树茂密如荫,时不时遮住了视线,在此情况拾阶而上,走了几个时辰,方到西院门前。
人站在门前,还未步足踏入,便被一群僧人拦截,死活不让他进去。
但见这群僧人们,手执木棍横在胸前,一字排开挡住去路,稍有不从者棍棒相加。
“前方院内,乃出家人起居之所,不便参观,还望施主谅解。”一名身着比丘服的僧人道。
叶景天问道:“我见一名女子从这走过,怎么她能入得,我就入不得了?”
那比丘僧人道:“佛门清修之地,怎会有女流进出?定是施主看错了,还请速速折返。”
“出家人起居的地方,怎就不能见了?”心里觉得甚是蹊跷,又见僧人三番两次赶他走,认定其中必有缘由,显然不像他们说的这么简单。
叶景天上前一步,追问道:“那我且问你们,从山下通往此处,是否只有脚下这一条山路可走?”
僧人们回道:“确实是这条山路,不假。”
“为何我追来到这里,那名女子就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进了院内,难道是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听到这般无理言论,不由面带怒色道:“师兄,休要于他多言,我看这厮不过是个登徒子,见了人家美色犯起淫邪罢了。”
那身后的僧人似也不耐,跟着说道:“施主,我等好言相劝,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便休怪我等把你棒撵出去。”
“登徒子?扣的好大一顶帽子,简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了。倒是你们藏污纳垢,金屋藏娇吧!”
“住口!”僧人们异口同声道。
“胡搅蛮缠,找打!”那名身材高大的僧人,顺势举起手中的棍棒,抬脚上前就要打下去,隐约间竟透着怒目金刚之相。
只见僧人挥舞着棍棒,叶景天也不躲闪,依旧卖弄着嘴皮子道:“是不是被我言中,恼羞成怒了?我见你痴念已起,是非不明,善恶不分,已起诸多邪行。”
那名僧人怒道:“牙尖嘴利,鼓唇弄舌,吃我一棍再说!”
眼见棍棒袭来,叶景天丝毫不惧道:“如今你贪嗔并发,执著内心喜好,嗔恨心中厌恶,是以你这慧根,就算吃斋念佛一辈子,恐怕沉沦在轮回中永世不得解脱。”
那名僧人听言,如同当头棒喝,倏地收回手中棍棒。
“广元,休得无礼!”被称为师兄的僧人道:“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院内确实没你说的女子。佛门乃清修之地,还望施主勿要打扰。”
“空口无凭,倒不如让我进去便知,假若是没有,不正好洗刷贵寺的清白吗?”
“怪哉?我等在这值守了一天,也不曾见有什么人来过。纵使有能者飞天遁地,但也逃过不本寺的法阵!加之寺内供奉有天人府的普陀上师,乃朝廷敕封的三品上人,邪魔外道哪敢来犯?”
被称为师兄的僧人想到这里,他的脸色趋渐地阴郁起来,随即下起了逐客令。
“施主真是巧舌如簧,差点就着了你的道,限你一刻钟速速离去,不然贫僧手中的棍棒,定让你晓得什么是知趣。”
后面的众僧也跟着附和道:“我等瞧你模样,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切莫要吃这棍棒之苦。”
众人装模作势,不知是为了喝阻,还是真的要打,那就看不清楚了。
见此情形,只好作罢,若是一心硬闯,真被棍棒撵出去,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也罢,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不信了,还寻不得其他方法进去吗?”暗忖至此,随后悻悻离去。
反观那群僧人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直至消失在尽头方各自回到院内。
当真一反常态!
已经避过僧人们的视线,叶景天并没有直接下山,而是穿过了一片灌木丛,寻到一处几丈高的围墙,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上围墙。
可一个不留神,倏然摔到在地上,痛的他一阵叫骂道:“这群秃驴真是愚蠢,只知看门不懂变通,瞧小爷我还不是进来了。”
但见此刻的神情模样,任谁都觉得无知者无畏。他本一介凡夫俗子,那知仙家阵法的厉害?
若在修行人的眼中,周围布满了般若佛力,要有元功侵染邪氛者来犯,实力稍有不济,当场就能丧命于此。
即便有能者过得了院墙,而后面的法阵又是环环相扣,就算是魔头硬闯也要受困一时。
崇明寺本为佛门一派祖庭,内里供奉天佛舍利,乃属佛门重地。
但因千年之前,太祖统一九州时,缔造全新秩序,不许人间正教合一,规定方外之人,必须居方外之地。
因此还设立了两个衙门,太清府与天人府,专司仙道佛门事务,以律法约束他们的行为。
“既然进来了,便看是否有见不得人的事!”说罢掸了掸衣衫起过身子,假装若无其事的出了树林。但在出树林的刹那,既被眼前景象给震住了。
若说山前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那么山后却是满眼黄沙,毫无生机的苍凉戈壁,十分恣意诡谲。
目及之处,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塔,坐落在山麓,与山齐平。
忽然有种难以言述的视觉冲击,不断的在刺激着心灵深处,让他呆呆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观巨塔之上,有无数幢幡以为严饰,万千宝铃皆悬系于塔沿,与之遥相对应的一尊大佛,庄严肃穆。
从远处看来,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大佛的肩膀上。
而山背的这座大佛,显然是人工所致,乃以山为玉石,直接雕琢而成,简直匪夷所思。
再看巨大的塔门上,高悬着八轮宝镜,从中射出耀眼光线,冥冥之中像牵引着人前行。
半寐半醒间,人已到塔内,只见中央处有一莲花台,莲花台上站立着一尊大佛,指天向地,唯我独尊之势俯视众生。
“奇怪?我所见的浮屠,都为佛光普照,光华万千,为何此处空旷幽暗,也不知道这佛塔内有几层。”
抬头望去,所见皆为漆黑一片,仿佛没有边际似的。
宝塔内昏暗压抑,只有远处的佛台上,有几盏青荧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照清一处角落。
熟料无知现英勇,他竟毫无惧怕之意,凭借着青荧的灯光,昂首徒步的前行走去。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从空旷处崩落下石块,刚好落在他身前数米处。
当再缓过神来,索性拔腿就跑,行径一处按台,伸手便拽过油灯,不明缘由向上方望去。
只见数名和尚弹跃如飞,正围攻一名玄衫男子,光影瞬息而至,顷刻间各有胜负。
但他肉眼凡胎,那能见其中凶险,不过绕是这样,还是被吓的不敢动弹,生怕引起他们的注意,从而丧了性命。
从远处望去,那玄衫男子站立在大佛的指尖上。他右手紧握长剑,左手扶着佛像,呼吸明显混乱,应该是受到了重创。
再观那些和尚持佛家兵器,站立在大佛双肩上,于左右处形成围攻之势。
他们兵器繁多,有拿禅杖的,也有拿金刚杵的,各式各样的武器,隐约间自成阵法。
倏然之间,一名佛者厉声道:“华仪,你切莫逾越了界线,此乃我佛门重地,岂容得你来侵门踏户。”
反观华义不卑不亢道:“我太清府办案,奉有先斩后奏之权,尔等若是执迷不悟,延误了办案时机,待我上奏朝廷,怕是普陀上师也未必能保得了你们周全,还不速速退让。”
言语之间,显然不把这群和尚放在眼里。
但众僧们一听,登时勃然大怒道:“简直欺人太甚,丽泽城隶属天人府管辖,还容不得你太清府插手。我也倒要上奏朝廷,看看是云虚真人不把我天人府放在眼里,还是你华仪胆大妄为,见利弃义。”
那华仪一脸不屑,尽显高傲之态道:“若不是制服妖女在前,受到妖法重创,在气海溃散的情况下,一时间法力不定,不然就凭尔等也会是我的对手?”
众僧异口同声道:“冥顽不灵。”
随后各自手结不同法印在胸前,旋即高声吟唱梵语密咒。
但见重重叠音席卷而来,气势汹涌,在空中形成密密麻麻的字符,最后聚化出一尊怒目金刚。
只听“砰”的一声,当场就携着巨掌威势,向那玄衫男子头上劈去。
“哈哈......”见此情形下,叶景天觉得甚是好笑,不禁在心中忖道:“这群和尚真是有趣,念经都能把人念的吐血,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
但在心忖之际,忽听见佛像后面,传来一名女子求救的声音。
“公子,救救我。”
愕然闻声去寻,发现佛像背后有一名满身是血的女子。
仔细上前一瞧,不正是自己所要寻觅的神秘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