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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爷爷

时光在打打闹闹中溜走,陆吟宋的教室从五楼挪到六楼,何语唐上了初一,不再和陆吟宋一个学校。刘旺祖给何语唐淘来一辆二手自行车,兰秀梅本来不同意,但一想到能省下将来几年的公交费用,便又算默认同意了。

人们好像总是在冬季的寒风中祈祷温暖的夏季快点到来,可夏季真到了,便开始嘟嘟囔囔埋怨这灼人的天气。

何语唐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翻看今天陆吟宋书包里的信,临近毕业,小姑娘们也开始感伤悲欢离合起来。

“啧啧,你们班小姑娘文笔都不错啊。”

“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不知道你为什么每天看得这么津津有味。”陆吟宋做着题,头也不抬。

何语唐戳戳陆吟宋的脸:“喂,你听到了吗?”

陆吟宋抬头:“什么?”

“少女们心碎的声音,你没听到吗?”何语唐作捂心状。

陆吟宋眼睛微眯:“何语唐,你作业写完了?期末物理再不及格,可别再求着我给你模仿家长签字。”

上了初中,课程变多了起来,何语唐有点不适应,尤其理科是她的弱项,期中的时候物理就考了55分,她不好意思让舅舅签字,陆吟宋从小练字,能写好多字体,何语唐就威逼利诱他帮自己签字,没想到却成了她的把柄。

何语唐悻悻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力回到课本上,又气不过,趁他不注意偷偷拿过他的数学课本,随便翻开一页,找了个空白的地方,在上面画了一个丑丑的小人,捂着脑袋哭鼻子,旁边写上“陆吟宋”三个字,又在一旁画了一个女王,身高要比小人高出一节,正得意地大笑。何语唐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地在女王旁边署上了自己大名,然后偷偷合上课本。

陆吟宋余光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没有再理她。

那些写着离愁别绪的小情书通通被陆吟宋扔进了垃圾桶,故作矫情的字句在他看来不过是文人墨客的多愁善感,可他不知道的是,没有真的身处其中,便不能体会个中苦辣,离别。有的是可预见的,有的,却是猝不及防的。

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何语唐和陆吟宋放学回家,刘旺祖门前窄小的巷子里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两人进入院内,看到院中的桌旁坐了一个陌生男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在炎热的夏季依然穿着整齐的衬衫和西裤,头发花白,但梳得一丝不苟。刘旺祖和兰秀梅分别坐在旁边,恭敬地陪着笑。

看到姐弟俩回来,兰秀梅立刻站起,满脸堆笑,用前所未有的亲切态度向他们招手:“嗨,你们俩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叫‘爷爷’!”

爷爷?

何语唐和陆吟宋面面相觑。

“呵呵,这俩孩子还有点认生,平时都跟我特别亲的,别愣着啦,这是你们的爷爷,特意从T市过来看你们的。”兰秀梅拉过两人,笑着对男人说,“您看,这俩孩子我都养的好好的,乖巧懂事。”

男人没有理会兰秀梅过分的殷勤,起身慢慢走到两人面前,和蔼地说道:“别怕,你们爸爸在世的时候我没来看过你们,所以你们不认识我。我叫陆定邦,你们的爸爸陆宁远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们——是我的孙子,以后,我们会熟悉的。”说完,伸手就要去抚摸陆吟宋的头。

何语唐立刻拉着陆吟宋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陆吟宋回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定邦,眼前的人轮廓眉眼处确实和他们的爸爸很像。从小到大,他们从未见过爸爸的家人,印象中,逢年过节,妈妈偶尔会感叹亏欠了爸爸,因为她,爸爸才和家里人闹僵,爸爸总是安慰妈妈没关系,说亲人不会有长久的仇恨,以后慢慢会好的。

陆定邦淡定地收回手,未觉半分尴尬。他摆了摆手,一旁的两个助理立刻出去了,不一会儿,抬了一堆东西进来。

“这是给你们俩带的玩具和零食。”陆定邦又指指另外两个盒子,对着何旺祖和兰秀梅道,“你们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了,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兰秀梅立刻眉开眼笑:“您太客气了!您来就好,还带这么多东西,两个孩子都是您的亲孙子孙女,他们能跟您去大城市生活也是他们的福气,我这个做舅妈的,这几年的辛苦也算是圆满了。”

陆定邦听着兰秀梅的话似笑非笑,眼睛却看着陆吟宋:“我这次来,只带走陆吟宋。”

什么?!

众人的心里俱是惊讶,何旺祖和兰秀梅互看了一眼,不过也都心照不宣,何语唐毕竟和陆家没有血缘关系。

何语唐立刻握紧了陆吟宋的手。陆吟宋紧抿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定邦:“我不知道你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不会跟你走。”说完,就拉着何语唐进屋去了,再也没看众人一眼。

陆吟宋望着窗外,陆定邦跟兰秀梅聊了很久,临了,还让助手递给兰秀梅一个信封,兰秀梅立刻点头哈腰地不知道在应承什么。

何语唐从小盒子里翻出了以前的相册,在最后一页,找到了一张合影。

“没错,他就是爷爷!”何语唐指着相片道。

陆吟宋一把将相册合上:“都是无关的人,不用理会,我哪里都不去。”

晚上饭菜上桌,兰秀梅仍旧在盘点陆定邦送来的东西,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派喜气洋洋,过年也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她戴上一个手镯,摆动着手腕:“有钱人出手就是阔绰,吟宋啊,你这以后去了T市生活,那可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到时候,你可别忘了舅舅、舅妈和你姐姐。”

陆吟宋冷冰冰回答:“我不会跟一个陌生人走的,我也不会和我姐姐分开。”

兰秀梅往他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什么陌生人,那是你爷爷,你爷爷开了一个大公司,有花不完的钱,你跟着他,能过好日子,你姐姐跟着我们,我又不会亏待她,你担心什么!”

何旺祖也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

陆吟宋没有再争辩,扭头看了看,何语唐在旁边默默扒饭,他将鸡腿放到何语唐碗里,冲她眨了下眼睛,何语唐本来有些难受,却被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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