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耀去平康坊当然不用步行,人家出门有马车代步,林爽随行,自然也有这待遇。
从平康坊西门进去后,朱旭耀问道:“林老弟,这次咱们还去舒五家么?或者别处?随你喜欢。”
林爽想了想,说:“舒五家,那舒采儿上次不是把压箱底的舞蹈都拿出来表演了吗,我想再去也不会有什么新的看头,换别家吧。”
“那林老弟可有中意的?”
“这平康坊,小弟也是初来乍到,知之甚少。”林爽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自己又没有去过很多妓院,哪里说得出其他地方。“对了,胡姬……一般什么地方比较多?”
“哦,原来你想看胡姬啊,行!那今晚我们就去西乐园吧!”朱旭耀最后一句话是对车夫说的。
胡姬就是洋妹子,林爽老是听店里那些的男客人提到“胡姬”如何妩媚动人,还没有机会亲眼见识过,既然今天朱掌柜请客,那当然不用跟他客气。
西乐园在中曲,从大门口看上去,跟之前的舒五家一样,只是一间看上去很普通的平楼民房。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边挂着一个黄色的牌子:西乐园。
名字倒有点洋气。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朱旭耀上前敲门,这敲门的声音有讲究,三长一短。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让林爽大失所望的是,来人只是一个长相普通、上了年纪的女人,黑头发黄皮肤而且一看也是大唐人,说好的胡姬呢?这简直是挂羊头卖狗肉啊!
“两位郎君,快快里边请!朱掌柜,几日不见,越发红光满面,想必生意顺风顺水吧,有空多来我们西乐园帮衬呀!”这位贾母显然认得朱旭耀,知道有钱的主儿来了,满脸职业性的笑容像是怒放的牡丹花。
“哦,今儿个是我这位林老弟特意想来看胡姬,所以我才过来的。”朱旭耀扭头瞄了林爽一眼,言下之意是“不是我想来的”。
“林郎君,多谢捧场!阿奴贱名——柳二娘,今日林郎君初次登门,一定让您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有何吩咐,请尽管跟二娘说!”柳二娘态度殷勤。
穿过两个院门,来到一间大房子前边,门口有两个穿着绿色襦裙的婢女在站岗,这两个婢女应该是胡姬,皮肤雪白,身材较高,骨架偏大,长得还好,但也没什么看点。
柳二娘打了一个手势,让两个婢女开门,然后带朱旭耀和林爽进去。
一进去,林爽就看到大堂里边坐了零星几个男客人,还有几个婢女在周围走动,现场只有说话声,没有音乐声,看来酒宴还没正式开始。
“这样轻轻松松就进来了?”林爽问朱旭耀。
朱旭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林爽的意思,笑着回应道:“专门养胡姬的青楼皆是如此,她们不谙诗词之道,不会像舒五家那样出题靠客人,都是直接进来的。”
原来这里只要有钱就能来,一点门槛都没有。
进去后,柳二娘给两人安排了靠近舞台的“上座”,并且吩咐婢女好生招待两位贵客。
“两位郎君,请慢用!”
大堂内的婢女也都是胡姬,说话的口音很重,差点听不出来,真怀疑她们就只会说那么几句台词。
酒水和点心很快就端上来了,只是迟迟不见负责表演的胡姬登场。
林爽发现大堂里三十多个座位,现在还有另外一半空着,就和旁边的朱旭耀说:“感觉客人有些少啊,这家店的生意一直这样吗?”
朱旭耀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林老弟,你不常来自然有所不知,这胡姬啊,你以前没见过,所以觉得新鲜,但是你见过一两次之后,就不会想来了,所以回头客不多。”
“长得很丑?”林爽脑海中浮现出“如花”和“凤姐”的模样。
“丑倒不算丑,就看着不习惯。”朱旭耀两眼一瞪,又说:“上次我来的时候,和几个进士同席,有个才子作诗道:眼睛深却湘江水,鼻孔高于华岳山。那胡姬听了还满心欢喜,她们根本听不出这其中的嘲弄之意。”
等了一炷香时间,今晚宴席的主角们终于登场了。
领头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女,穿着金色纱裙,头戴半透明面纱,后边跟着三个少女,都是白人,只是头发颜色都是黑的。
领头的金发少女最为漂亮,其他三个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甜美可人,不过另外三人应该是乐师,手里都拿着乐器,穿着也没那么亮眼。
“阿奴阿丽塔,今晚给贵客们表演胡旋舞《绿洲风声》!”
这个阿丽塔也不多说废话,等到音乐响起,就开始跳起舞来。
胡姬的音乐和舞蹈都是属于西域风格,比较奔放野性,倒是有一定观赏价值,不过在林爽看来跟现代的新疆舞如出一辙。怪不得叫胡旋舞,原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转圈圈。
舞蹈结束后,阿丽塔端着酒壶,一一给客人们倒酒和敬酒,并且口头感谢客人们的支持。
来到林爽面前,香风扑鼻,林爽不由得心跳加速,刚刚距离远了没看清楚,现在近距离一看,这阿丽塔明眸皓齿,身材妖娆,很符合现代人的对美女的定义,大唐人真不识货。
在美女面前,林爽忍不住要表现一下,主动说道:“阿丽塔娘子,今日你我初次见面,林某心中有感,有一诗相赠。”
听说有人要当场赠诗的,在场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下来,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阿丽塔没有说说,微微低头,等待下文。
林爽苦心在记忆里搜索半天,夸奖美女的诗歌不是没有,只是有文化差异,怕这胡姬听不懂,那就尴尬了,最后脱口而出一句现代诗:“春风十里……不如你。”
众人等半天不见下一句,朱旭耀出声问道:“就一句?”
“对,就一句。”林爽毫不脸红地点头。
这句诗实在通俗易懂,连阿丽塔也是秒懂,瞬间脸色发红,看向林爽的眼神也似乎变得不一样起来。
“多谢林郎君赠诗,阿奴再敬您一杯!”
等阿丽塔走开后,朱旭耀忽然低声说:“这里婢女和乐姬都可以侍寝,除了那个阿丽塔。林老弟若是看中哪一个,不妨直说,老哥包了!”
“阿丽塔为何不行?”林爽并不高兴,因为他看不上其他的胡姬。
“阿丽塔是新来的都知,柳二娘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快就卖身,等过一些日子,客人们争向竞价把初夜价拉高了,才会应许。”朱旭耀颇为理解地说,“做生意嘛,本该如此。”
“一般要多少钱?”
“上次那个阿廖沙,听说要了五十两金子。”
五十两金子相当于五十万铜钱了,这可不是小数目,都能在长安城市中心买一栋五百平的大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