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阒然满意的放下车帘,狠狠的把乌黑的头颅压在自己的胸口。
怀中的安静让勾起的唇角一僵,大掌掐住浅墨的尖细的下巴,恶狠狠的警告道:“小墨儿,你最好不要给本王耍花样,若是孩子没了本王必定要你好看。”
浅墨心平气和的推开冰凉的铠甲,眼角上翘。“凌王爷,你可以放心。我决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这具身体虚弱到怕是一旦滑胎也就时日不多了。”
“如此甚好,既然小墨儿愿意配合太医,本王定当竭力保住你和孩子。”凌阒然墨黑的眼一片幽暗,坚定的让人后怕。
错开深深的凝视,浅墨淡淡的说道:“那么就多谢凌王爷的照顾了。”
生疏有礼的话让凌阒然恼怒的想要发作却在看到白的透明的小脸时隐忍下去。“曹副将,吩咐下去,减慢脚程。让人通知皇城,让太医院的都到永安王府候着。”
“是。”有些不情愿回答让凌阒然的脸色越发的黑沉。
细长的眼合上,浅墨倚着软软的皮毛。果真是权倾朝野,连太医院的都可以有恃无恐的招来呼去。宝宝到底在哪里,为何还不曾出现?这是自己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多月。
凌阒然轻柔的摩挲着浅墨细致的肌肤,低声叹道:“你这样的身板倒是真让人担心,明日里让李太医给你多备点补品。”面上的线条丝毫没有凌厉的僵硬,可惜合上的眼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启,也就错过了那一瞬间的疼惜。
忍耐着粗粒的茧子在脸上的滑动,浅墨放缓气息,假意睡去。
凌阒然小心翼翼的把浅墨放在锦被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平坦的腹部,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干净的牙齿,轻缓的走出马车。
在帘子被放下的瞬间,幽暗的马车箱内一双细长的眼无声的睁开,里面是耀眼的精光。凌阒然,初次感受到这样的情绪很难接受吧,我们的赌局已经开始了,鹿死谁手,那就各凭本事。
马车外,马匹骏马并排而行,哒哒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官道上尤为响亮。
“曹副将看来本王的话是入不了你的贵耳了。”高大的银色身躯收紧了手中的缰绳,迎风而立。
曹渝死死的收住马蹄,低垂着头不语,“属下不敢。”
“哦?那么你的不满倒是本王看错了。”凌阒然轻轻的呢喃,几不可闻。
含笑的话让曹渝呼吸一滞,越是好脾气的爷越是危险,让人胆战心惊的凉意。“王爷,属下越界了,还请王爷责罚。但是,属下认为王爷的此番举动实为不妥。”
难得的好心情让凌阒然饶有兴趣的示意曹渝继续。
“东旭皇族的规矩,正妃诞下嫡系长子之前,绝不允许庶出。”曹渝一板一眼的说道。
“那么以曹副将之言,本王该如何做呢?”依旧是平静的没有起伏的声音。
曹渝一怔,缓缓地抬头,在触到一双冷冽的黑瞳时,翻身下马,跌跪在地面。“王爷息怒,属下甘受责罚。”
“你给本王记住了,小心的伺候好永安王府的小王爷。”凌阒然头也不回的抖动缰绳,朝前驰骋。
地面的冰凉让曹渝有些清醒过来,自己是晕了头了,居然敢非议王爷的私事。可是当初和南清联姻时,嫁过来的可是待字闺中的皇十公主,难道让堂堂的公主屈居侧位,岂不是让南清颜面大损。
慕侯府与永安王府的争端俨然变成了南清和东旭的矛盾,谁也不曾料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女人生下了东旭国最尊荣的世子。
傍晚,全军驻扎在城外的旷野之处,凌阒然只带了一小队的人马进入兴涵城的驿站。
轻缓的敲门声让浅墨回过神,眉头轻佻。凌阒然被兴涵城的地方官邀请去接风洗尘了,自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那么此刻来的是谁呢?
“进来吧。”不甚在意的说道,继续把玩手中的青色瓷瓶。
随着吱嘎,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一个碎花蓝布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兰花青瓷的罐子走了进来。
“夫人,奴婢是专门派来伺候您的。”小姑娘手脚利落的关上房门,把罐子放在桌上,轻轻地打开圆形的盖子。
“夫人,您快趁热把汤喝了吧。”浅墨看了眼腾腾热气中漂浮在汤面上油腻腻的油脂,面色有些发青。
“夫人您现在的身子骨可不一般,这么挑食可对宝宝不好的。”小姑娘讨喜的脸上两个深陷的小酒窝可爱的晃动,像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感到胃里的酸水一个劲地往外涌,浅墨摆摆手,“端走吧,我不喜这样油腻的东西。”
小姑娘似乎相当的着急,使劲的晃动着脑袋,连连后退。“那可不行啊,大老爷吩咐了丸子一定要看着夫人喝下这碗参汤的。”
浅墨一怔,直直的凝视着小姑娘天真无邪的笑脸,大约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圆圆的杏目闪着纯真的光泽,小红唇吧嗒吧嗒的上下张合着。
“丸子,我不想喝鸡汤,想吃樱桃。”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姑娘甜的可以泌出蜜的小脸。
小姑娘迷茫的扇了扇长长的睫毛,不知所措的望着浅墨清冷的眼。“夫人,在东旭丸子可没有听过这样的东西。”
浅墨静静的等待,虽然瞬间有些失望,但是自己可没有错过小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那句话可是有不少漏洞,她若是在东旭听过樱桃这种在四国都没有出现过的水果那才叫奇怪,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应该只在南清的凤来镇给宝宝讲过这样的故事。
小姑娘的茫然僵在脸上,伸出小舌头,扮了个鬼脸。急急的嚷嚷道:“夫人可别为难奴婢了,要不一会汤该冷了。”边说细细的手指边在桌上滑动,燕楼。
浅墨淡然的点点头,霎那感到压在胸口的闷气一扫而空。宝宝安全了,脑海里反复的萦绕着这样的字眼。
在小姑娘好奇的目光中把青色的瓷瓶放在唇边,一点点的亲吻着擦过。莫离,感谢你冥冥之中保护我们的宝宝。
带着哭腔的声音哝哝道:“大老爷一定会把奴婢狠狠的揍一顿。”小姑娘眉飞色舞的反串着小可怜的角色,
静观其变,随着小小圆润的指尖划过,浅墨仔细的辨认着。有些无奈的摇头,实在弄不懂啸靭在哪里找来这么个活宝。
“夫人怎么了?”小姑娘的声音细细的却带着惊恐让浅墨莫名其妙。
“砰……砰……”房门、窗户被毫不怜惜的撞开。四个牛高马大的玄甲兵挤了进来,手中的银色刀光在静谧的房间中折射出沉默的锋芒。
小姑娘吓得簌簌发抖,紧紧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脑袋,颤着声:“奴、奴婢,只是看夫人脸色有些难看,所以才……”
浅墨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原来如此。“各位对看到的还满意吗?”嘲弄的声音让四人汗颜的垂下头,王爷说过夫人没有危险时他们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没想到如此轻易的就让夫人抓住了把柄。狠狠的瞪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女孩有气没处撒。
早知道凌阒然不会放松对自己的防备,却不想那么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到,那么这四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倒是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出现的莫名其妙,能够把四个人的存在摸得如此透彻,绝不会是她表现的那么纯真无邪,不过倒是让人颇有好感。
“你叫丸子是吧。”浅墨面无表情的看着抖得如风中落叶的小姑娘,问道。
“恩。”小姑娘煞有介事的抹了抹眼角不曾出现的水迹,委屈的仰视着苍白面容的女子。心里直犯嘀咕,这个女子丝毫没有传闻中休夫的风华绝代啊,怎么大伙都当个宝似的,冷冷冰冰的跟大哥倒是挺般配的。
浅墨实在没有心情和这个小丫头瞎折腾,随意的挥挥手。“帮我把这碗汤端出去吧。”
小姑娘畏畏缩缩的偷瞟了眼尴尬的站在原地的高大男子,颤颤弱弱的伸手去端瓷罐子。
“这是怎么回事?”低沉威严的嗓音陡然在房中响起,一个修长的披着战甲的男子挺拔而立。
四个玄甲男子下意识的垂下头,唰唰跪地,沉默不语。即使是被惩罚也无怨无悔,毕竟没有遵从王爷的吩咐就是失职,以王爷的脾气是绝不容许失误的。
小姑娘一惊,把瓷罐置于面前,挡住小巧可爱的脸蛋。
浅墨好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银甲男子,
凌阒然似笑非笑的扫过面色各异的众人。“你是打哪来的小丫头?”
小姑娘颤颤的仰头,圆圆的眼盈满了水光。“奴婢是大老爷找来伺候夫人的。”这个男人的眼睛好厉,不过还是没有大哥恐怖,一想到从来说话都没有起伏的大哥,小姑娘全身一抖仿如遇到了鬼一般战栗。
剑眉微挑,含笑的看着安静的黑衣女子。“小墨儿,怎么白白浪费了别人的一片心血?”冷冽的黑瞳扫过偷偷窥视自己的小丫头。“你去把汤热一热再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