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脉紊乱的五人,一惊。血魂,江湖上传闻,见血封喉的血魂?出鞘剑,流血河,过黄泉,祭血魂。江湖人尽皆知的,血魂一旦出鞘,必要见血。
“阁下是……”惊讶的声音在一道幽蓝的剑光下,化为尘埃,飘渺如一声叹息。高瘦的黑衣男子拿着剑站在一片殷红中,幽幽的青蓝嗜血吞噬着一片暗潮,血顺着剑锋流动,缓缓的,妖艳异常。
此时的车门被推开,大的男子抱着一团雪白的圆球出现在黑衣男子面前。
莫离无趣地看了眼银白的地面上,汩汩流动的红色小溪,毫不在意空气中弥漫的浓浓血腥味,挑挑眉问道:“啸靱,你怎么来了?”
“不过是拿人钱财,来看看我的猎物。”冷冷的声音带着丝丝笑意。
“不许你打她的注意。”莫离一脸的警告,狭长的桃花眼眯起,像蓄势待发的猛兽。
“哦?”黑衣男子脸上的寒霜渐退,一脸兴味的瞄了瞄那团白色的皮裘,可惜毫无所获。
“啸靱。”忍无可忍的声音,低低的朝着黑衣男子吼道。
黑衣男子不再在老虎的头上拔毛,随意的逗弄一只沉睡的狮子倒是一种不错的乐趣,可是却得小心觉醒后,凶猛的狮子的报复。
凌空而去的身影,突然回头,一脸凝重抛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
“你到底要瞒多久?”
莫离看着怀里睡得如一株静谧菡萏的浅墨,深色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眼睛里是化不开的哀伤。
银白的地面,殷红的血迹,交织在冬末的太阳下,诡异的色彩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到阵阵不安。
浅墨幽幽转醒时,发现车厢里只有自己和还在熟睡的梦漪,感到马车还在轻轻的晃动,疑惑的爬起身,厚沉的披风顺着起伏的动作,滑到了腰间。
“浅墨儿,你醒了。”即使是衣服细小的簌簌之声也难逃莫离极佳的耳力。
隔着车门,浑厚的男声传来,浅墨揉了揉还有些昏眩的头,眉头轻蹙。“恩,他们人呢?”浅墨听不到车窗旁应有的马蹄声。
有一瞬的迟疑,莫离的声音有些慌乱,“浅墨儿,他们不能留!”
“恩,我知道了。”没有多余的追问,淡淡的声音让莫离的心再次安稳下来。
“来的那个人是谁?”浅墨有些好奇,在昏睡前只来得及听到一个男子铿锵有力的“站住”二字。虽然君清风只说他们是萧然山庄的侍卫,浅墨却能猜到,心思细腻如清风,派遣来的必是数一数二的好手。那么是谁?这么易如反掌的取走他们的性命。
“燕楼的血魂剑。”莫离一脸的不屑,可惜坐在车内的浅墨没有看到。
“燕楼?”浅墨觉得自己似乎陷进了更深的沼泽,“是冲着我而来的?”轻轻的疑问倒像是肯定。
“燕楼是四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所在。但是只要有青燕的标记就一定能找到燕楼的人,燕楼的规矩是留下定金三日后给你答复,一旦交易燕楼绝对是倾尽全力,直到任务完成。但是若是燕楼不接的生意,那么即使万金也不为所动。曾今,有个官员恼怒于燕楼的拒绝,派人烧了交易的小楼,不想一夜之间整个府邸一片火光,无一人幸免。至此燕楼以血还血的狠厉也在江湖上闻名,没有人再敢造次。”莫离的声音顿了顿,“而此次前来的正是燕楼的楼主啸靱,此人的血魂剑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次,一次是有人买大内侍卫统领李木风的性命,那次的皇宫被血魂染的比朱墙还要鲜艳,一夜的凄厉至今是宫中禁忌……”
浅墨苦笑,自己倒是有幸啊,居然成为旷世绝剑血魂的第四个猎物。偏偏,自己却在睡梦中,躲过了与血魂的肌肤之亲。
“莫离,那么是不是除非死亡,我都要遭到燕楼的追杀呢?”浅墨的声音是浓浓的嘲讽,看来自己的存在真是让人寝食难安啊,居然不惜巨金找来燕楼的杀手,还是最顶尖的。
“浅墨儿,我不会让你遭到任何不测的!”莫离的声音是毫不犹豫的坚定。
“呵呵。”浅墨的笑让莫离有一瞬的惊慌,紧紧的勒住缰绳,让奔跑的马儿停了下来,推开车门,看着浅浅的眉上几不可见的上挑,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暖意,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
“莫离,我知你定会护我周全。”浅墨弯弯的嘴角轻轻的启阖。所以即使明知道你和燕楼有瓜葛,我也无法产生任何的怀疑,只因我清楚,你所做的不过是为了保我平安。浅墨缓缓的闭上眼,靠在车厢里的锦被上。
“莫离,继续赶路吧。”幽幽的声音让莫离的嘴张了张,却无声。转过身执起缰绳,吆喝一声,马车又开始摇晃在一片暮色之中。
在莫离转身的霎那,本来阖上的双眼,突然睁开,棕色的瞳眸中是灼灼的精光。浅墨的脸上是狡黠的笑,自己虽然不会怀疑莫离,但是却也不会这么毫无准备的被人蒙在鼓里任人保护。燕楼的从不失手,血魂剑的出鞘见红,都说明了啸靱根本没有诛杀自己的意图。那么莫离和啸靱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是莫离在燕楼占有了怎样的地位?
“浅墨儿,我们今晚在此休息一宿吧。”莫离推开车门看着裹在一团的浅墨,黝黑的脸上堆满了浓浓的眷恋,轻轻揽住雪白的皮裘。
“嗯,到哪了?”浅墨的脑中还有些混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到禹城了。”莫离的大手轻轻拍在睡的粉扑扑的小脸上。
“哦,宝宝呢?”浅墨回过头,看着安静的蹲在角落的小家伙。
“娘亲,梦漪早就醒了啦,可惜还是没有看到萧然山庄的叔叔。”小家伙扑腾到浅墨身边,一脸娇憨。
“叔叔们有事要办,宝宝肚子饿了吗?”浅墨不动声色勾起嘴角,看着捂着肚子的小人儿。
“好哦,梦漪要吃水晶果。”小人儿一脸喜悦的催促着。
莫离轻巧抱起浅墨,站在一家客栈前。小家伙紧紧拽着莫离的长袍,新奇的东张西望。
头顶的大红灯笼上贴着“莫来居”,街道上的行人已经断断续续。小楼独立在街道的角落,有些清冷,寒天腊月的却没有丝毫的人气。
“爷,用膳?”小二懒洋洋的迎出门来,脖子紧紧的缩在厚厚的棉衣中。浅墨觉得有趣,这么懒散的店家,难怪是门可罗雀的清净。
莫离看也不看小二,直直的跨入暖暖的屋室。
“二楼东边的主屋。”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格外的清晰响亮。
梦漪看着呆若木鸡的小二,咯咯直笑,小跑着紧跟上莫离的脚步。
良久才听见一声尖锐的男声,一扫刚才的无精打采,叫道:“掌柜的,东、东家回来了。”
被莫离抱在怀里的浅墨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后院传来。莫离却是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丝毫不受如此惊天动地动静的影响。
“爷。”苍老的声音自宽敞的大堂中传来,有些激动的颤音让浅墨看着没有回头的莫离。莫离的脸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可是背后结实的手臂上突然紧绷的肌肉,让浅墨知道,这个男子没有他表现的这么镇定。
“老头子,还以为有生之年怕是没法见到爷最后一面了。”老人似乎毫不在意莫离的沉默,仍是满脸的喜不自禁。
“弄几个清淡的菜送到主屋来吧。”莫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道。不曾回头的继续朝主屋走去。
推开房门,明亮的烛光让房间干净一览入眼,让浅墨毫不怀疑只有被人小心翼翼的保存清理,才能保持如此的窗明几净,即使是最细小的角落也看不到一丝的灰迹。
“这个是大熊叔叔的房间吗?”小人儿一脸是懂非懂的好奇。“奇怪?为什么没人却点着灯呢?”
“恩。”看着嘴角有些颤动的莫离,浅墨知道此时的他怕是心情相当复杂吧。
“好了宝宝,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去。”浅墨朝着满眼是问号的小人儿发话。
小家伙倒是一脸乖巧的爬上人高的环椅,安静的晃动着圆鼓鼓的小腿。
“莫离,放我下来吧。”浅墨凝视着莫离有些飘忽不定的眸子。
莫离默不吱声的轻手把浅墨放在桌前的雕花椅上,径直坐在她的旁边。
“扣扣”的门响敲散一室的安静。
“进来吧。”莫离的声音淡的好似面对陌生人一样。
一个灰衣的老者端着托盘迈了进来,脸上的褶皱,沧桑的眼眉,都无损老者饱满的精神,挺直的脊梁显示了他硬朗的性格。“爷,大寒天快喝点粥暖暖。”老者笑得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重。
“快,端上热水让爷和夫人,净净手。”老者像似想到什么,急忙转过头吩咐身后的仆人端上冒着热气的木盆。
莫离抬起浅墨微凉的小手,浸泡在温暖的水里,仔细的擦拭着,小心翼翼。暖暖的热气,和手上有些粗糙的轻触,让浅墨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被慢慢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