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娘亲相信莫离的医术在你的手中,只会青出于蓝。”轻倚着少年的胸口,浅墨缓缓的撑起身子,素雅的容颜上是一览无疑的骄傲与怜惜。
凌苍玄了吱声,默默的把女子扶下榻来,走到了小巧精致的雕花圆角桌前坐下。莫离么?这个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名字,似乎刻进了自己的灵魂。自小他便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他藏在娘亲记忆的最深处,他是所有人的噩梦,即使他承载了娘亲最美好的回忆。对父皇来说那个自己不曾谋面的男子是一根利刺,即使那人连坟墓也不曾存在。轩辕御凛,这个冷硬的男人,也许是爱入骨髓,他对娘亲的包容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些嫉妒,毕竟能陪伴娘亲一生的人是他。
木制的箸夹着一块滑嫩的豆腐深入凌苍玄面前的宽口木碗。“玄儿,既然木已成舟,不如顺其自然。”好笑的打量着显然心思已经云游天外的少年,浅墨无奈的安慰着,对于自己怀孕一事只怕整个轩辕府都没有人抱有期待,毕竟自己这也算是老蚌生珠,没把轩辕府弄的鸡犬不宁已是万幸。
敷衍的颔首,纯白的袖口被沾染上了一点污迹,凌苍玄不着痕迹的掩饰过去,眼中确实意味不明的精光。
“叮呤、叮呤——”连绵起伏的银铃声在徐徐的夜风中响起。浅墨有些诧异,那是自己让人竹林里放置的连环银铃,除了家人浅墨不喜欢旁人的随意打扰,除非必要一般很少有下人会主动摇动银铃。
略显英气的眉微蹙,少年的面容泛着困惑。
“呼呼。”喘气声毫不淑女,轩辕梦菡似小圆球一般“滚”了进来,直扑浅墨的怀中。
“啊——”凌空的刺激让轩辕梦菡的尖叫毫不迟疑的自粉嫩的饿唇瓣溢出。小小的身子悬在半空中,随着胡乱踢动的双腿,左摇右晃。
略带调侃的慵懒女声。“笨小菡,娘亲的身子骨经得住你这么没头没脑的一撞么?”白皙却不显得柔弱的手有力的拎小鸡一般任由轩辕梦菡挣扎。
小身板一僵,小脸上的诅咒暗骂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轩辕梦菡一听是自己的盟友,讨好的卖弄着乖巧。“梦漪姐姐。”奶甜的嗓音是小孩子特有的软腻。
“娘。”把小家伙丢到一旁,轩辕梦漪一改魔女的势头,漂亮的小脸耷拉着,撒娇的拽了拽浅墨的长长水袖。
凌苍玄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肆意卖乖的女子,嗤之以鼻。火红的长裙裹着完好的身型,这个在江湖上以祸水号称的女人,居然面不改色的学稚子撒娇。
完全忽略俊美少年的存在,轩辕梦漪在老虎头上拔毛,一脸的趾高气扬,对于自己招惹到沉睡中的猛兽有些沾沾自喜。在轩辕梦漪的字典里显然不存在客气,一屁股坐在浅墨的身侧,随性的让人目瞪口呆。
偏偏有一个沉迷于立志成为魔女的小丫头,简直对轩辕梦漪的行进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只差到了拍手喝彩的地步了。轩辕梦菡对于梦漪姐姐这种无视爹爹那张千年冰霜的冷脸,依旧我行我素的行为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菡儿。”浅墨对于轩辕梦菡无里头的崇拜有些无奈,这个小家伙只差匍匐在地,虔诚的膜拜了。“宝宝。”加重语气,浅墨不得不打断继续给菡儿造成影响的“元凶”以暗示,免得一个周瑜,一个黄盖,把一块千年寒冰变成活火山。“到底什么事?”
一听娘亲的警告,梦漪一改懒散的坐正身子,墨黑的眼珠滴溜一转。“阿朵哥哥说要拜访娘亲。”一脸真诚无辜的迎视着娘亲的审视,梦漪紧张的差点胃抽搐。冷静优雅的娘亲简直是自己的一大挑战,若是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肯能让娘亲相信。“宝宝想既然相识是缘,也就没有拒绝。”
凌苍玄执木箸的手不曾停顿,但是那声不轻不重的冷哼却钻入了众人的耳朵。这么白痴的借口也亏轩辕梦漪这个笨蛋能想的出来,居然还一脸傻笑的对着娘亲。拜访?怕不仅仅是探望这么简单吧,一解相思之情才是真正的用意吧。
轩辕梦漪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跟凌苍玄这个狡猾的小狐狸计较,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胸口剧烈的颤抖却让轩辕梦漪明白,凌苍玄第一百零一次成功的让自己怒火攻心。
不置一词的挑起一块玉笋缓缓防入嘴中,细细咀嚼。对于姐弟之间的明争暗斗,浅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到中立,不予干涉。阿朵么?自五年前的退婚后,那个少年的影象在自己的脑海中便慢慢的模糊。情之一字,宝宝触得太早,随着时间的推移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动情?罕尔穆谟&8226;铁布朵的确是一只雄鹰,但是这只雄鹰太自我,作不到与凤凰比肩,所以五年前的结局自己并不诧异,守护之人终究只能是信念上的忠诚,再无其他,所以宝宝放他离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爹爹正在前厅招待阿朵哥哥和北鹰的塔娜公主。”别有用意的扫过安然自得进食的少年,轩辕梦漪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他变脸的瞬间,可惜那双眼瞪得老大得来的确是失望。少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挑着菜,嘴角的线条连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娘。”慢条斯理的吞下素食,凌苍玄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是不重要的人明日再见也不迟。”幽雅的站起身拂了拂长袍,笑得温和。“不如玄儿替你去向轩辕城主说明。”
随意的挥了挥手,浅墨好笑的扫过两个再见面不到一刻钟就杠上的两个家伙。“去吧,舟车疲劳,玄儿早点歇下吧。”
弯了弯好看的唇,少年留下温暖的回眸。“姐姐不随玄儿一块?”
明明是请求,听到轩辕梦漪的耳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威胁。“娘,既然玄儿盛情邀请,我可不能不给他面子。”明亮的眸子有恃无恐的斜睨着少年,大有示威的意图。在轩辕府邸,自己的地盘,轩辕梦漪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愉悦。
可惜经过少年身侧时,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让那张小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堪比调色盘还要精彩。
“前几****拿走的翡翠宫雕九龙戏珠,我会把帐单送到燕楼。”看也不看女子扭曲的脸孔,凌苍玄漫步走了出去,纤细的身子如窗外的明月一般遥不可及。
轩辕梦漪,咬牙切齿的对着那道背影,小嘴不情愿的嘀咕了一声。不,自己绝对不要告诉那个该死的小狐狸,昔日自己眼中憨厚老实的阿朵哥哥之所以能够踏入阎都,完全是因为威逼利诱自己。
夜色正浓,两道身影遥遥相对的立在蔓菁湖畔,紫色的魅惑把宁静的夜空衬托的格外迷幻。
“你在赌一场没有胜算的局。”冷淡的嗓音,带着少年的圆润。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更甚者透露了浓浓的寒气。
比之冷淡还要侧骨的寒霜。“即使输了,也不过是生死同命。”缓了缓,冷意渐退,是不容错辨的怜惜与宠溺。“她的性子又有几人能奈何?”
一句感慨,留下少年孤独的背影立在微风中,墨黑的发拂动,却带不走少年的沉重。娘亲,是不是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懂你,才能让你允诺不离不弃。
小小的身子穿梭在茂密翠绿的竹林里,嫩黄的衣裳摩挲着碧绿的竹叶。大而亮的黑珠子转动,对于绿意盎然中一座小屋。黑色的眸波里是耀眼的亮光,小不点脑海中回响的是方才那盘令人垂涎三尺的精致糕点,即使远远的望去上面那雪白的松软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浅墨平躺在铺上柔软兽毛的摇椅上,细长的眼微微眯起,享受着难得的清风浮云闲暇意。竹林听海是一种的享受,但是在清幽的风声中夹杂着簌簌的脚步声,虽然微弱却不容忽视。
小娃娃探出头,头上被梳成了一个高高的圆发髻,上面被随意的镶了两个小珍珠。小兽一般的圆眸瞪着小几上的银盘,里面是点缀着白色松软状花朵的流云糕点。咬了咬干净的指甲,小不点把目光缓缓移到了摇椅上闭目的女子。小小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美丑的定义,这个在她眼中被大哥哥唤做娘亲的女子,却像天上的云一样干净。
对于外人浅墨一向是淡然的,即使是孩子在她眼中也是一样。狭长的眼扫过呆呆咬住小手的娃娃,依旧是波澜不经的平静,谈不上喜欢,但是眼前的小娃娃黑色的双眸不染纤尘的纯净确是让自己的目光多停留了片刻,那样的水一般的纯净多年前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人眼中见过,从此之后永世不能忘却。
“姨姨。”稚龄的娃娃虽然从小在乞丐窝里,却因为瘦弱而被众多同伴保护的不谙世事。咬了咬色泽不算健康的唇瓣,小手好奇却没有丝毫胆怯的指着那甜腻的糕点。